吳云景的爽快答復倒是有些出乎香兒的意料,只不過讓她更為驚訝的則是對方接下來說的那一句話。
“如果我說你的失憶不是先天造成的,而是我故意讓你失憶的,你會怎么想?”
吳云景的話語中聽不出任何的波動,他依舊背對著她,面對著香火,從容篤定。
只是,香兒卻還是不敢相信這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她帶著強烈的困惑,反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到底發生了什么?”
吳云景緩緩轉過身,看向她,雖面容蒼老,頹敗不堪,但從那皺紋滿面的容顏上,依舊可以看出那一抹深深的柔情。
這一刻,吳云景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冷漠與決然,而是重新變回了曾經那個摯愛她的少年人。
時光荏苒,雖在他身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但那一份純真與愛意,卻從沒有消失,只會是逾久彌堅。
“因為我不那么做的話,你就沒有辦法活下來,,,”吳云景長嘆一口氣,話語中透出深深的疲憊與惆悵。
他的神色,他的話語都讓香兒原本波瀾不驚的心重新蕩起漣漪,她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眼眶被淚水浸濕。
而后,她似想到了什么,哽咽著說道:“你身上的這些變化根本不是什么怪病引起的,而是因為我的出現,是不是?那些仆人說的話是對的,而你早就知道了跟我在一起會這樣,可是你仍然不愿意拋棄我,是不是?”
說到最后,香兒已是泣不成聲,,,
吳云景聞言,再次長嘆一氣,他沒有否認,而是默認了她說的這些話。
許久之后,他帶著一絲唏噓道:“這些或許都是命中注定,是福,也是禍。”
“在我年少之際,我曾經經常做一個奇怪的夢,在那夢境之中,我時常會遇到一個女子,每一次我看到她,都會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忍不住就想與她共度余生,只不過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
“夢境終歸是夢境,當自己開始滿足于夢境中的際遇時,它總會給你一盆涼水,在最幸福的時候醒過來。而夢中的滿足則更加深了現實的空虛,我渴望獲得一份感情,只不過是與夢中的那個女子。”
“而不知是一種迷戀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我似乎認定了這一切的事實,雖然我知道那不過是夢境而已,飄渺虛幻,但我還是決定,等待那個熟悉身影的出現,,,”
“而不知是上天的垂憐,還是一切諸般神奇的造化,我竟然真的等到了那個人的出現,一樣的容顏,一樣的眼神,一樣的熟悉,那仿佛就像是夢中場景的重現,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他看向迎面走來,緩緩停下腳步的香兒,那種眼神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第一眼見到她的那個時候,深深的驚喜與濃烈的愛意。
“所以你就不顧眾人的反對,將我帶回了府邸?”
香兒緩緩問道,她面上的驚訝已經漸漸褪去,但她內心的震撼卻越來越強。
“是的,當初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后,我便已經下定決心,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怎么樣,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因為我知道,這不是夢,這是現實,它不會醒來,我可以一直陪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這是你一直以來的想法嗎?現在還這么想嗎?”香兒注視著他的雙目,輕聲問道,她的心中有期待,卻也有不忍。
而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吳云景下意識的回道:“當然,從來沒有變過,過去,現在,還有將來,都不會變!”
香兒來到他的身前,用潔白秀麗的手觸摸他溝壑縱橫的面頰,那一刻,她的淚水再也止不住,那一道道皺紋仿佛是烙印在她心田的淚痕,難以自已。
她痛哭道:“可是,,,可是我卻給你帶來了那么大的傷害,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資格愛你,,,”
吳云景將她抱入懷中,安慰道:“不,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身不由己,你跟我一樣,都是受害者,,,”
香兒離開他的懷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平復內心激蕩的思緒,問道:“在你當初救下我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
吳云景同樣恢復了冷靜,他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隨后他從身上取出一物,那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球,一片通透,看似毫不起眼。
只不過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它里面并不是空無一物,在玻璃球正中央的位置似乎存在著一根細線,而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根白色的頭發。
尋常人看到,會很疑惑這玻璃球之中放著白色的頭發究竟是何意,但此刻也許只有吳云景明白這究竟代表著什么。
玻璃球剛被拿出來的時候,并無任何異樣,然也就在片刻后,當它靠近香兒時,便出現了一絲奇怪的變化,其內的那根頭發在快速生長,只片刻間便充斥了整個球心,只不過始終被困在球心之內,無法向外延伸。
隨后,從白發中陡然生成一股怪異的力量,包裹在整個玻璃球的表面,形成一種可見的白色光芒。
“這是什么?”香兒看著玻璃球以及其中的白發,有些驚惑道。
但同時,他心中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便是自己對這玻璃球似乎很是熟悉,而不僅如此,她還冥冥之中察覺到這玻璃球與自己之間似存在著某種聯系,且這種感應在不斷增強。
而隨著這種感應的強化,她的記憶封印開始出現松動,那些過往的回憶也漸漸浮現在她的腦海,或許,半柱香之后,她便會回憶起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世,以及種種。
“這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它是屬于你的東西!”
吳云景緩緩說道,只是,他并未急著將玻璃球給香兒,而是面色嚴肅,再次問道:“香兒,你真的決定要知道這一切嗎?”
香兒沉默了片刻,面上露出了一份掙扎,她回憶起當初自己獲得最初的一點記憶時,那種不安與恐慌。
她知道,在自己的記憶中一定有什么讓她逃避的事或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