櫰槿聞言,莞爾一笑,面上似有深深的滿足,而后搖了搖頭,柔聲道;“我還好,有你的守護與陪伴,這些傷勢不算什么。”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當看到他略顯滄桑與疲憊的容顏,以及鬢角若有若無的幾絲銀發時,眼眶中似有淚光閃動。
“倒是你,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是我沒用,幫不上你什么忙。”
何一諾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緩緩道:“有你的陪伴,也就足夠了。”
而后他看向櫰槿,卻發現她在強行運功,眉間閃過一陣難掩的痛苦,他欲上前阻止,卻被她攔了下來。
櫰槿額頭上的水紋印記此刻越來越清晰,散發處奇異的光芒,且似真實的水波一般,開始輕輕蕩漾,而與之對應的則是一股屬于神族特有的力量在緩緩降臨。
從她的指尖波及到前方的溪水之中。
片刻后,溪水似受到召喚,如有靈性一般從中分離出兩道水柱,而后在交織翻滾中,匯入到何一諾的左腿處,直至形成一條完整的左腿模樣。
何一諾感覺到從左腿斷肢處傳來的一陣清涼,與一股勢不可擋的神圣力量在融入身體。而也只在數息之間,那股陌生的感覺漸漸消失,那左腿與自己形成通感,自己可以操控自如,便如重新生長出一般。
櫰槿在施法后明顯有些力不從心,靠在何一諾的肩膀上用力的喘著氣,何一諾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并將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緩絲露給她喝下去,雖對她來說功效甚微,但聊勝于無。
原本的雷劫之臂配上這逆水之腿,他的戰力又更增幾分!
“一諾,如今形式緊迫,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櫰槿在一旁關懷道。
何一諾沉吟片刻,似有些遲疑不定,而后看向櫰槿,緩緩道:“櫰槿,我們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
櫰槿聞言先是一愣,而后點了點頭,“一諾,你說吧,我能為你做什么?”
何一諾再次將曜瞑丹卷幻化出,“如今雖取得曜瞑丹卷,但不敢確定蓮宗之內是否還能感應到它的位置。你是水神共工之女,身上的神力應該能夠干擾這份感應,故而放在你的身上應該更加安全。”
櫰槿聞言,沒有多說,而是直接接過丹卷。
隨后何一諾神色似有著暗淡,接著道:“這一次面對鬼面人,我要表明身份,更是要質問河畔村一事,如此一來,他們知曉我真實身份,定不會輕易放過我,故而此次兇多吉少。”
“而我不想你因此受到牽連,所以我們還是先暫時分開,待到合適的時機,我定會第一時間去尋你。”
櫰槿聞言,面有急色,搖頭道:“我不想跟你分開,這么多苦難我們都經歷了,難道還在乎這一次嗎?如果你有什么三長兩短,丟下我一個人該怎么辦?”
何一諾知曉她所擔心的事,故而連忙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而即便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一定會以天道派的另一個自己來尋找你,保證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且此次不同以往,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丹卷,不能讓這一切的努力與犧牲都白白浪費!”
他看向櫰槿,見她面上依舊有一絲憂色,便拉過她的手,以意念相動,將幻月與劫陽傳遞給她。
“這幻月與劫陽早已與我心意相通,你若是有難,我第一時間便能知曉,絕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
櫰槿在遲疑片刻后,終究還是不舍的點了點頭。
而為了掩人耳目,何一諾將她打扮成鄉村女子的模樣,只不過饒是如此,那一股不凡的氣質卻始終無法隱藏。
他們尋得一家,家中只有一對老夫婦,膝下原本有一兒子,只不過早年在兵荒馬亂中征戰而亡,故而如今只剩兩孤苦伶仃的老人。
他們謊稱自己是兄妹二人,從他鄉過來人生地不熟,又丟了盤纏,希望能夠在此寄宿幾日。
那對老夫婦并未拒絕,熱情相待,家中多了個說話的人自是十分開心。
后來何一諾稱自己要去尋找一個遠房親戚,待尋得之后,便將其妹妹接過去,不再打擾。
老夫婦聽聞,讓他安心尋找,他們會幫他照顧好他妹妹。故此,何一諾便與櫰槿分開,踏上了揭秘河畔村慘案之路。
距離與鬼面人的會面還有兩日,他來到約定的那處驛站旁,安靜的等待著。
“主公!”何一諾的身后傳來兩人畢恭畢敬的聲音。他不用看也知曉,這兩人乃是葛耀與毛輝。
毛輝是大戰之前便被何一諾安排在外,為了防止蘇洪對他不利,便沒有讓他回水渡門,而他也因此躲過了那場滅頂之災。葛耀則是在何一諾在與千軍大戰前,在何一諾的勸說下趁機下山,保住了性命。
何一諾沒有言語,而是口中默默誦訣,片刻后一股咒法之力縈繞在他們三人之間,直至消失在他們二人身上。
葛耀與毛輝相互看了一眼,在遲疑片刻后皆看出對方目中的驚喜。
此刻他們感覺全身輕松,且身上的道法竟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而后一同拜謝道:“謝主公為我等解除咒法!”
何一諾轉過身去,看向他二人,淡淡道:“如今你二人身上的往生咒已經解除,這一件事對你二人來說即是禍也是福。這些日子以來你們忍受了這往生咒的折磨,也應該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任何時候都要低調做人,否則你們的運氣就不一定有這次那么好了。”
“此外,你們中往生咒而不死,當可自行領會其中的奧妙,感悟往生咒的種種,或許你們也能夠學會這通天咒法,這就看你們個人的悟性了。”
說話間,何一諾從懷中取出兩瓶緩絲露,分別贈予他二人。
“這兩瓶緩絲露皆只剩下不到半瓶,對于我來說已經是杯水車薪,可有可無。但是對于你們來說依舊是上等丹藥,你們當可借助緩絲露的功效來提升修為,這也算是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盡忠盡孝的感謝吧。從今往后便分道揚鑣,希望你們好之為之。”
那二人接過緩絲露,再次拜謝。
葛耀看了一眼毛輝,毛輝似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而后對著何一諾恭敬道:“如今宗門已滅,我二人不想再另尋他派,重新來過,只希望主公能夠收我們為徒,我二人愿追隨主公,為主公孝犬馬之勞!”
何一諾面色平靜,長出一口氣,并未立刻回答他們。
他對于是否收徒完全無感,他一生獨來獨往慣了,相反多了徒弟反而成了累贅,只不過他另有打算。
如今櫰槿在那老夫婦家中暫居,肯定會給他們帶來不便,而老夫婦年老體邁,行動不便,很難全面的照顧櫰槿。
何一諾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眼,便想到了將自己撫養成人的奶奶,心中一陣親切,故而他決定讓他們二人前往老夫婦家,一來能夠幫他們劈柴狩獵,減少他們的生活壓力,另外一方面則是保護櫰槿的安全,避免她受到不必要的騷擾。
“做我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一生命運多舛,經歷頗多,若是你們跟了我,這以后的路上必會遇到諸般兇險,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二人聞言,沒有絲毫遲疑,堅定道:“只要能追誰主公,我二人無所畏懼!”
隨后,何一諾將他們收為弟子,只不過他要求他們之間無需以師徒名分相稱,只許尊稱對方即可,他這一點倒是致敬了他的恩師樸塵。
隨后他向二人交代了所有的事,并叮囑不能讓櫰槿受到半分委屈。二人恭敬稱是,在短暫交談后,便前往老夫婦家,暗中保護他們。
是夜,他做了一個夢,夢中再次回到了少時的場景。
在一片荒蕪之地,被一股濃郁霧氣所充斥,目光所能企及不過百丈之遙,其中有一只似獸非獸的巨大奇異頭骨。
他不再像少時那么懼怕,而是來到獸骨之下,用手觸摸其上。然就在他觸及的那一刻,那頭骨竟幻化消散,成為一股詭異的灰色霧氣懸浮在半空。
而這股霧氣他并不陌生,當年他去混沌大陸看望自己父母的石像,在臨界之淵處發現有一股荒氣外泄,而這霧氣與當年所遇荒氣乃是一模一樣。
傳聞當年界位之門被打開,古之一族布下的滅生封印被激活,聚集無限怨念的荒神也開始逐漸蘇醒,只不知時隔許久,那荒神的魔爪是否已經伸向三大界。
而有關臨界之淵,雖有傳說種種,卻至今無人知曉其內究竟是何種狀態。雖置于三大界之中,卻不屬于任何一界,也不知曉其究竟通往何處。
而他的第二個夢則是回到了暗滅之漩的上空,滅生之海最神秘的地方。
他看到那無盡漩渦中的鬼斧天椎已經沖破水平面,那攀附在天椎上的巨大手臂在濃霧荒氣的彌漫中,似不斷的孕育出一股毀滅天地的力量。
而不僅如此,在那荒氣之中,似有一團鬼火忽隱忽現,只不知這一切與即將蘇醒的荒神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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