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一行人策馬揚鞭,終是在火焰還未徹底吞噬藏丹閣與主殿之前趕了回來。而有了他們的相助,火焰擴張的勢頭瞬間被止住。
藏丹閣與主殿只被波及絲毫,卻無實質性的損毀,故而蘇洪也是松了一口氣。然大火雖滅,這縱火的原因卻是撲朔迷離。
葛無俠將所有人全部召集起來,欲集眾人之力尋找縱火元兇。然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急匆匆的來到人群前方,看到葛無俠后,便連忙請罪道“屬下無能,未能參與救火,還請門主責罰!”
說話之人乃是未曾露面的季無涯,也便是何一諾。
葛無俠看向季無涯,目光凌厲,帶著一絲深意道“先前蘇洪座下大弟子曾看到你擄走耀兒,此事你如何解釋?”
何一諾聞言,面上露出難以置信,驚疑道“什么?竟有此事?”不過片刻后,似反應了過來,憤恨道“門主明察,屬下實乃受奸人誣陷,那擄走少主之人絕非是屬下本人,而是有人喬裝成我的模樣,故意嫁禍于人!”
說完他目光掃過眾人,并怒吼道“金簪子何在?”
葛無俠目中閃過一絲精光,他之前看到金簪子暴斃而亡,且身上有緩絲露的氣息,便猜想擄走葛耀的不是季無涯本人而是由金簪子冒充。
如今聽聞他大喊金簪子,便更加確認了這個想法,只不過他依舊冷哼道“那你說說,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昨日早些時候,金簪子邀我前往她的門中,說是有要事相商,屬下沒做多想,便只身前往。然令屬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金簪子竟然以美惑,讓屬下一同幫她奪取,,,”
季無涯說話間忽停了停,看了一眼門主,隨后方才繼續說道“幫她奪取藏丹閣之中的一件寶物,屬下沒有答應她,誰成想,她竟然反目成仇,欲報復于我。并將我落在她的門中,設下禁制,讓屬下一時難以脫身。”說話間,其面上露出深深的憤恨。
“而直到方才,屬下才破開禁制,欲第一時間向您稟報她的賊心,卻不料已成這般模樣!屬下該死,未能及時保護宗門,還望門主責罰!”
葛無俠神色凝重,其雙手背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沉默許久之后方才緩緩道“你起來吧,錯不在你,你能夠不同流合污,對宗門也算是孝心可嘉,吾暫且便不追究你的責任,而至于你口中的金簪子,其自作孽不可活,已經被我殺了!”
何一諾聞言,露出一絲驚訝,不過并未說什么。
隨后門主對著眾人道“這一場大火來的突如其然,縱火之人一定是另有所圖,而金簪子不在現場,說明另有其人,你們誰能夠提供線索或者抓住縱火之人,本主一定重重有賞!還有,我宗門遇難之事不得宣揚出去,違令者當軍法處置!”
而后看向蘇洪與何一諾,以及其余幾個準藥老,命令道“你們幾人隨我前來!”
他們幾人相互看了看,面上有一絲疑惑閃過,而后皆跟隨上去。
夜色已漸漸退去,黎明的朝陽逐漸穿破地平線,只是天際之上依舊是陰沉一片,烏云遮蔽蒼穹,將第一抹陽光扼殺在燃燒的云霞中。
約莫半柱香之后,他們一行人來到了水渡門中的一處偌大的地下封閉空間內,而剛踏入這邊空間,便有一股陰冷的氣息襲來,讓人忍不住打冷顫。
四周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快速侵襲而來,不知是人的錯覺還是確有陰靈存在,眾人的耳邊仿佛有鬼哭狼嚎聲不絕于耳,饒是修道有成者,亦是心有動搖。
同時這四周墻壁上擺放著眾多刑罰器具。何一諾從季無涯的記憶中得知,此封閉空間乃是一處法場,用來處死宗門內罪大惡極之人,故而此地陰氣極重。
而門主平白無故的帶他們來這里,別人一臉疑惑,但是他心中卻是猜到了幾分。
他們在中心處停下,門主背對著眾人,背在身后的手一張一合,不知曉他心中究竟在想著什么,許久之后似壓抑著情緒,怒道“來人啦,將蘇洪押解起來!”
眾人聞言一時愣住,皆不明所以,蘇洪更是一臉蒙逼,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何一諾便上前將其押住,隨即那些準藥老也紛紛響應。
“門主,這,這所為何事?”蘇洪并未反抗,而是急切問道。
“蘇洪,這么多年來,枉我如此器重你,如此栽培你。可到頭來,我卻落得一個見利忘義,被小人背叛的結局!”說話間他轉過身,面色憤怒,同時目中彌漫殺機,怒斥道。
“我問你,你身上為何有緩絲露的氣息?是不是你故意縱火制造混亂,借自身守護藏丹閣的優勢,趁機進入其中奪取緩絲露?”
蘇洪聞言,心中一驚,連忙查探身上的氣息,發現身上除了有那大火煙熏的氣息外,竟然真的有一股淡淡的緩絲露氣息。
他連忙跪倒在地,解釋道“門主,屬下當真是冤枉啊,屬下對您忠心耿耿,對宗門更無二心,又怎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望門主明察啊!”
“一面之詞!滅火的這段時間,也就只有你最靠近藏丹閣,你又如何解釋你身上的緩絲露?”門主陰沉這臉,不過其目中卻是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精光。
不過隨后語氣有些緩和道“這樣吧,如今門中正是人手匱乏之際,你說你是被人冤枉的,我便先將你關押起來,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奪。”
蘇洪聞言,連忙謝恩道。
只是何一諾心中卻是有些困惑,從季無涯的記憶中可知,這門主乃是一個嫉惡如仇之人,且視緩絲露如生命,如今只這一兩句言語便讓他心軟,這有點不合常理。
而話說回來,這水渡門之中,對于所有人他都能應付自如,唯獨這門主。他心中沒有絲毫的勝算,且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他對于其知之甚少,亦是未看他展現過自身實力。
昨夜的喧囂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宗門在大火中被毀掉的建筑也在連夜的補救,雖沒有恢復成原來的面貌,但也擺脫了頹勢。
只是這一夜之間,所發生的一切遠遠沒有人們所看到的那么簡單,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不知有多少暗河兀自流淌。
翌日,門主葛無俠重新來到閉關之地,其面色平靜,目光更是深邃如水,饒是何一諾這般歷經滄桑,深謀遠慮之人,卻也無法看出此人心中所想。
他攤開手掌,默念法訣,而后一只白色信鴿出現在他的手中,他輕撫著信鴿,對著它低聲道“下面的事就交給你了,速去速回,不得耽誤!”
那信鴿似有靈性般點了點頭,而后化成一道隱約的白光,離開宗門。在宗門弟子無法察覺的情況下,向著遠方急速飛去,而那個方向正是蓮宗所在地!
片刻之后,閉關之所外忽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只是聽上去卻有些遲疑,徘徊在外不敢進來。
葛無俠眉頭微皺,面色陰沉,沉聲道“是何人徘徊在外?”
“父親,是孩兒!”從外傳來葛耀的聲音,只不過明顯有些猶豫。
“是耀兒啊,進來吧。”葛無俠陰沉的面色逐漸收起,待其看到葛耀之時,面上掛著些許笑容道“耀兒,為父不是盡量讓你不要來這里找我嗎,為何今日在外徘徊不定?”
葛耀連忙低聲回道“自父親出關以來,因宗門瑣事,沒有時間理會孩兒,而孩兒對父親是十分想念,故而不得已才來求見父親。只是想到父親曾經的教誨,又不敢輕易打擾,故而徘徊許久。”
說話間,他似在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葛無俠面上依舊是帶著笑意,將他招到自己的身前,滿意的說道“耀兒,多年未見,你的修為可是精進了不少啊,為父甚是欣慰,這樣吧,你先出去,此地乃是為父閉關之地,這丹爐之中蘊藏的氣息不利于低階修道者,待為父處理完事情之后再去找你。”
葛耀聞言,只好先行告辭。
然就當他走到大門之時,忽停下了腳步,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父親,您身上的氣息與閉關之前有些不同了,變得讓孩兒有些陌生,孩兒甚是擔心!”
而后便不再停留,離開了此地。
葛無俠背負在身后的掌心處有道法流轉,其面上再次陰沉下來,目中更是有精光射出,而直到葛耀的身影離開閉關之所,他方才平息下去。
而后他靠在爐鼎旁,手捂住胸口,面上閃過一陣痛苦之色。
數個時辰之后,何一諾的身影出現在百里之外的古道旁,古道蒼茫,遼闊無垠,微風吹過不禁一陣舒爽。
這時,葛耀與毛輝皆是來到了他的身旁,恭恭敬敬不敢打擾他。
片刻之后,何一諾長抒一氣,看向毛輝,緩緩道“我等精心布置這一切,讓金簪子與蘇洪進入圈套,可是到最后還是出了一絲紕漏,原本以為門主會立刻處死蘇洪,卻不想關鍵的時候竟然只因對方一句話便心軟了。”
“而蘇洪活了下來,那你的處境變得極度危險,即便是他找不到你陷害他的證據,也會將你置于死地。故而這些時日你就隱藏在這附近,待事成之后,我定不會虧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