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的身后,何一諾的身影走了出來。
她看到何一諾的那一刻,便回想起白日里他看自己的目光,不覺心中便是一陣厭煩。此刻她警惕的看著對方,背在身旁的手暗自運轉道法,同時陰沉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闖趙莊!”
趙女的修為與唐越相差無幾,皆是幻劫一境,在他們看來何一諾的修為還不足以對他們造成瞬間致命的威脅,故而一時也并未叫人。
而此刻何一諾卻無絲毫的慌張,只淡淡道“趙大小姐的演技可真好,莫不是真想把自己嫁出去?”
趙女手中道法流轉的速度更快,如若形成實質,蓄勢待發,而口中卻依舊陰沉道“你竟然敢偷聽我說話?知道的太多,你知道下場會是什么!”
其話意明確,只是何一諾依舊是不為所動,其目中閃過精光,朗聲道“我想你現在一定很想殺了我,而且我也知道,在這趙莊之中你若是真想殺我,我肯定是插翅難逃,只是,若是我說我是來幫助大小姐來對抗唐門的,不知大小姐能否放在下一條生路?”
趙女聞及此言,面上閃過異色,手中道法運轉速度變緩,冷哼一聲道“剛才我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我需要對抗唐門嗎?”
何一諾忽哈哈大笑,隨即便搖了搖頭,而后竟是帶著幾許戲謔反問道“你知道什么叫愛嗎?”
趙女一愣,還未等他有所反應,何一諾便繼續朗聲道“你和唐越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他想利用你,而你也想利用它,你們之間并無半分感情可言,只不過到頭來,卻不知是誰占了便宜。若是你覺得我看錯了,你現在便可將我了結,而若是我對了,我希望你慎重考慮,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此言一出,趙女目中先是閃過兇光,而后漸漸消失,掌中的道法之力也是漸漸褪去,其再次打量著何一諾,將信將疑道“我不殺你,與你的猜測正確與否無關,但我不否認你敏銳的觀察力,只是想要與我趙莊合作,你得拿出真正的實力,否則即便是我想要重用你,我莊上的那些門客也不同意。”
“多謝大小姐給在下一個機會,三日之后的拍賣會,自會見曉,選擇的權利依舊在您的手中。”何一諾的面上依舊是堆滿笑意,躬身作揖,而后說道“那在下就告辭了。”
“不送!”趙女面上依舊冰冷。
而在何一諾剛欲離開之際,他忽然止住身形,看向趙女的腰間,面露驚疑。
趙女發覺,眉頭微皺,厲聲道“怎么?還有何事?”
何一諾不作掩飾,指著她腰間的木雕,似帶著些許的悵惘道“無事,只是這個木雕讓我想起了一位故友,我曾贈與他一個與之相差無幾,只不知他現在人在何方?”
趙女聞言,面色有了稍許的緩和,奇道“怎么?你也會雕刻?”
“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雕刻亦如修道,看似一塵不變,死板機械,卻往往在一個細節之中便能決定其品質的高貴,同如修道修心,從不同雕刻師手中出來的成品,包涵了他的經歷,他的內心,為之賦予了新的生命。而你腰間之物,栩栩如生,乃是上上品,絕非出自凡人之手,在下與之相比相形見絀,實是自慚形穢。”何一諾目露追憶,這些話語乃是其少時去后山玩耍時,龍天行前輩所說,當時他不以為然,而多年之后卻如感同身受。
“你說的不錯!”趙女的面上出現隱約的贊賞,“藝如人生,修道修心,可俗世凡塵,物欲浮夸,又有幾人能沉心進取,堅持自我,恪守信念。”
何一諾沒有多說,而是告辭離開,他本以為趙女能夠透露出這塊木雕的來歷,可自己把對方想的簡單了。而他此次主動與趙莊結盟,看似唐門,實則是為了暗中查探趙莊!
而趙女看著何一諾離開的方向,目中閃過精光,口中喃喃“這個人,不簡單!”
第二日,驚交所附近的百余里變得熱鬧非凡,叫賣聲此起彼伏,看去更像是一場盛大的狂歡。
那些未能參加拍賣會的修士,皆是來到此處,相互之間倒賣手中的法器靈物,各取所需,其物品雖沒有驚交所的品階高貴,但終歸是最適合自己的,而這一大盛事也將持續至拍賣會的結束。
而今比之往年,最為奇怪的一點便是,那些跟隨在傳揭士身后的內揭,竟也來到這交易市場前來淘寶,這到讓很多人不解。人群紛紛質疑放著拍賣會那么好的資源不用,非要到這里來秀優越感,而這其中的苦澀也只有這些內揭心中清楚。
何一諾心中也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在此處閑逛,只是終究沒有遇到,然此刻他卻是發現有兩人正跟隨于自己,他沒有刻意去擺脫,而是離開那人聲鼎沸之地,來到百里開外一處僻靜之地,殘垣斷壁,磚塊瓦礫盡皆遍地。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后之人,此刻他們相距不過十丈。
“你們跟了我那么久,卻遲遲不肯現身,所為何事?”何一諾語氣平緩道。
身后兩人乃是一男一女,女子面有紋身,瞳孔墨綠,容貌平平,而男的則是頭頂斗笠,看不清其面容,但是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修為卻是赫然達到了幻滅巔峰一境!
“我家主人希望你能夠在兩日后的拍賣會上與趙莊對峙!”那女子正聲道,其話語不多,但語意明確。
“你們主人是誰?”何一諾面色微變。
“唐門三公子,唐越!”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可抗拒的旨意,“主人讓我轉告你,現在為唐門做事,是你唯一的活路,否則得罪了唐門,即便你有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逃!”
何一諾的心中早有猜測,想來唐越因當日頂撞于他,一方面要給予自己威懾,而另一方面則是想招募自己,對抗趙莊,他的這一步一石二鳥,心機可見非同一般。
那二人傳達完旨意之后便直接離開。
兩日之后,拍賣會第二場次如期舉行,所有的座次依舊不變,而唯一不同的便是,主持此次拍賣會的拍賣師卻因突生重疾而無法出場,換成另一位更為年輕的拍賣師。
拍賣會即刻開始,然一反常態的是,大部分的內揭包括傳揭并未關注廳臺上的寶物,反而都在議論前幾日在那百里集市上所淘得的寶物,想來在唐越的威脅下,心中已經妥協,更是對這拍賣會心灰意冷。
此刻,何一諾發現有兩道目光有意無意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其中一道便是唐越的目光,他看向自己,右手比劃出一個割喉的手勢,意在警告,又有提示。
而另一道目光則是來自趙女,她并未有所表示,只是下意識的看了兩眼,而不同于唐越,對于趙莊,何一諾乃是主動,故而要自己主動拿出行動來打動對方。
然而,何一諾本來的計劃便是與唐門對立,來獲得進入趙莊的機會,此一來,即便是與唐門結仇,身為趙莊門客,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而同時自己也獲得了查探趙莊的機會。
“主公,看來今日的寶物又要被趙莊與唐門包攬,想不到原本一直公正的拍賣會如今竟演變成這般。”身旁的馬蓋抱怨道。
“哼,在利益面前,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公正,任何的法度在誘惑之下都將動搖,而所謂的嚴明公正,無非只是一種掩飾罷了。”何一諾帶著一絲不屑道。
馬蓋聞言,沉吟了片刻,面上露出明悟,說道“主公,您是說這驚交所的內部組織已經開始與門閥勾結?那這么一來,這拍賣會上的所有東西不都要被私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