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使此刻面上再無戲謔傲慢之色,而是不明覺厲,“界位之力!!想不到竟有此事!!”
“創世萬載,造化神奇,你身為古卷圣使,卻居高臨下蔑視眾生,卻哪會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一諾朗聲道,他無意與其糾纏,只是方才種種卻也不愿就此罷過。
“方才實屬在下冒昧,多有得罪,還請恕罪,”圣使語氣平緩,思索片刻疑道“吾為圣使,同為卷靈,可是為何在你身上卻感受不到通靈氣息,難道你不是界靈?”
何一諾目中精光閃過,沉吟片刻,心中喃喃,對方察覺到界之氣息,定是誤將我認為界靈,可他哪里知曉那是界位之石與自己融合的緣故。
何一諾這般想到,只是表面無動聲色,沒有迎合他的話語,而是轉而問道“我且問你,你因何而出現?難道僅僅是因為感受到界位氣息?”
古卷圣使沉吟片刻,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嘆息,似有些悵然道“界位氣息乃是吾蘇醒后方才察覺,真正喚醒我的乃是另一位圣使的氣息,不過確切說來,他已經不再算是圣使之列。”
何一諾聞言,面上無太大波動,此番原因雖不知曉,卻也在他意料之中,紫色巫師的衣著打扮與這古卷圣使極為相似,可見其身份定非同一般,而從他在圣使出現后悄然消失便可看出他們之間定有一段淵源。
古卷圣使的面上第一次流露出復雜的情緒,有一種難言的憤怒,似悲傷,又帶著幾分惋惜,徐徐而道。
“創世之初,三界獨立,以創世古卷之中往生卷與后生卷為基衍生出兩界道法,其中更是細分為幻,荒,滅三卷,故而后人以此為根,不斷的改變著生存格局,并將此發揚壯大,期間更是誕生出奇人異士,將道法的領悟帶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縱橫九天,叱咤風云,甚至改變并創造規則之力。然而,,”
圣使頓了頓,長出一口氣,悠悠道“創世古卷開天辟地,卻始終存有一處缺陷,便是兩界古卷道法不可同時修煉,若是強行為之,必在道法相互排斥,相互吞噬之下魂飛魄散,墮入萬劫不復之地,古往今來,有多少大能之輩欲逆天為之卻不得善終。”
何一諾聞及此處,內心一動,這么多年來,他的這個秘密始終無人知曉,而他有時候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己若非是機緣巧合之下融入界位石,那自己早已在那個晚上精元枯竭而亡,故而每念及此,他心中更多的也是感嘆這種種命運中的巧合。
“你們身為古卷圣使難道連你們也無從知曉這其中奧妙?”何一諾淡淡的問道。
然而他的這一問似明顯戳到了圣使的痛處,他搖了搖頭,面上的復雜之色更濃,“若是知曉,那便不會發生日后的變故。”
他背負雙手,側身看向上方無盡的黑暗處,回憶似如黑暗潮水般涌來,“創世古卷,分二宗五卷,二宗為法宗與物宗,其中法宗包括三卷,幻卷,荒卷,滅卷,物宗有兩卷,異獸卷,山水卷。當年全部保存在臨界之淵深處,無人可以接近,并且由我等四大圣使與十二斗靈守護,四大圣使依次為,道,玄,虛,靈,四大圣使,其中道圣位列首席。”
“若是這般下去,即便是再過億萬年也依舊安然無恙。然而,守護古卷千萬年時光,枯燥至極,而古卷的那處缺陷卻仿佛如紅塵一般誘惑著道圣的心,他貴為道圣,道心早已是登峰造極,他對于守護古卷的執著更是有目共睹。然而,縱使給這份執著加上億萬年的期限,卻終究抵不過歲月滄桑后的力不從心。他執迷在其中,不可自拔!!”
何一諾聞及此處,與圣使同樣沉默了下來,而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對方初始的那種高高在上,一覽眾山小的姿態不過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無奈與空虛而已。
他知曉對方將要說的是什么,故而沒有直接說出背叛之類的話語,而是轉而打破沉默道“那這位道圣可有參破這其中玄機?”
圣使再一次的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苦笑,帶著苦澀道“若是他能參破天機,哪還會有今日局面。”
他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他作為四圣之首,曾對我等說道,我等位列四圣,已經處在巔峰之境,卻仍舊為使命而活,永生無法參破天機,若是有此機會,我希望我們之中能夠有這般沖破枷鎖,參破天道之人。”
“當時,我們都認為他是在變相鼓舞人心,卻不曾想,原來,早在千萬年之前,他的心便已經開始動搖,他認為,創世古卷本為一體,相互自融,不可能出現此等相互排斥,相生相滅的情況,此間必有玄機,而若是參破玄機,則必通曉天地奧妙,開創新紀元。”
“而后,他欲強行將往生,后生兩卷融合,卻被我等發現,被十二斗靈阻止,而后我等痛下狠心,以防萬一,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他自己,便決定將其驅逐界位之淵。”
圣使嘆了口氣,目中迷離,接著道,“然而,這才是一切噩夢的開始,他心魔深種,癡心不改,他的執著正如當初對于守護創世古卷那般,而與此同時,竟然讓他獲得了一樣我等自誕生以來便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寶物,道圣稱之為星羅盤!!”
“難怪那么厲害,連風月老祖也只能勉強對抗。”何一諾似喃喃自語道。
“你錯了,星羅盤如今還發揮不到當初一層的力量!!”
何一諾啞然,如今星羅盤的實力他是親身體會過,即便是如今不到一層力量,自己亦是無絲毫招架之力,而更別提當初巔峰之力。
而就在此刻,何一諾忽的抬頭,似想到了什么,有些遲疑道“星羅盤上面的十二圣靈與那十二斗靈是何關系?”
圣使聞言,再次嘆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何一諾,而是繼續道“星羅盤不知為何方神物,其內蘊含一股極為恐怖的荒之力,其產生的八荒誅神陣,唯我等三人與十二斗靈聯手放可與之對抗!”
何一諾深吸一口氣,似在想象著當日的場景,可那種超越古今的畫面又豈是他能夠勾勒的。
“然十二斗靈心系古卷,一剎那的分神讓道圣有機可乘,瞬間將其困入八荒誅神陣中,而十二斗靈在危急之時,匯聚最強斗之氣將我等三人推出陣法之外。而他們則永生永世被困于其中,虛靈弱化,化為十二圣靈,其功力亦是不足巔峰的一層。同樣,道圣因被星羅盤吞噬太多圣力,亦是大不如前,終是被我等擊退。”
何一諾靜靜聽著。
“后來,我等三圣使為防止他日后卷土重來,便做出最終決定,將創世古卷分散至不同的八處,我知曉三處,虛圣知曉三處,靈圣知曉兩處,而我等三人也同樣立下重誓,為各自保守住自己的秘密,永生不得再有聯系,永世相互隔絕。”
他的話不過短短的幾句,看似輕描淡寫,而何一諾明白,處在他們這個級別所發生的這些事,任再多的言語也無法體會,而他也漸漸的明白了,那四根古柱之上所篆刻的那八個大字的意思。
圣使此刻同樣看向了那八個大字,似在對著蒼天怒吼道“原本我四人情同手足,卻不料出現今日局面,我等雖尊為圣使,卻依舊逃不過天道,敵不過造化,可笑,可嘆,又可悲啊!!”
“那這么說,他此行意圖旨在創世古卷?可為何卻又選擇了放棄離開?”何一諾隨即追問道。
圣使的面上恢復了平靜,似也在沉思著,“他心魔深種,內心已然邪化,而他的唯一執著便是探尋他所謂的天道,他絕不可能輕易放棄,除非是有某些讓他不得不為之而放棄的東西。”
“那若是他再回來尋你,你可還是他的對手?”何一諾下意識的覺得,這幾件事沒有那么簡單,亦或者說道圣的此刻放棄或許是有更大的計劃,若說他是因為玄圣的出現而幡然悔悟,痛悔不已而選擇放棄的話,那便太差強人意。
“當年的那一戰,星羅盤在大幅耗損他圣力的同時,也將我等圣力吞噬殆盡,當年乃合我三圣之力方才將其擊退,如今若是他折返而來的話,憑我一人之力當是兇多吉少。”玄圣說道此處,忽然心中一動,喃喃道“若是他依舊不死心的話,那我該如何是好??”
何一諾看著正在沉思中的玄圣,心跳竟在莫名的加速,仿佛他的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古虛靈懺依舊如萬千歲月那般靜的出奇,從那石壁破洞中侵襲而來的寒意籠罩在整片空間,古柱之間,電光飛濺,古柱之上,綿延無盡。那八個大字,溫暖了誰的心,又冰冷了誰的心?
玄圣的面上忽然露出了堅定與決絕,對著何一諾道“閣下的身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我知曉閣下定非凡人,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閣下務必答應。”
說完,他朝著何一諾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在等待著對方的答復,久久不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