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真沒有見到姜女王嗎?”祁君沒聽到陸修頡的回答,偏頭看見木寒煙臉色微沉,眸光中的擔憂加重,又問了一遍,她總覺得陸修頡有事瞞著她。
“沒有。”陸修頡見祁君的目的真的只是在姜妍,肯定的回答了一句,“我這邊還有點事情,先掛了。”
姜妍見陸修頡干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臉色不是很好,便揚了揚手中收費單子沖他開口道:“你回去吧,檢查也只差最后一項了,那份合同我今天看不了,明天看完了給你答復。”
姜妍此刻覺得她渾身上下爬滿了螞蟻,千萬只螞蟻一同齊心協力啃噬著她的皮膚,她最多能忍住一分鐘不撓,過了一分鐘她便想不管不顧的撓一個痛快。
陸修頡見姜妍低頭看著自己快要皮開肉綻的手,瞥見她嘴角勾起一抹心酸的冷笑來,動了動嘴皮子,不知道能說一些什么話來,畢竟,他一點都不了解姜妍。
姜妍低頭嘲諷自己今天的矯情,突然覺得很是孤單又心酸,莫名其妙違背自己的原則讓陸修頡留下來陪著她跑上跑下,雖然陸修頡對她有求必應,可她知道陸修頡心里并不歡喜。
她也并不想自己狼狽丑陋的模樣被身邊的朋友看見,要不是女校醫急著趕回去給其他同學打點滴,自作主張接了她的電話,陸修頡也不會來醫院陪著她做檢查。
姜妍抬頭打量陸修頡,潛意識里一直覺得他和自己就是一種人,不管是朋友還是戀人都是最合適的選擇,可是此刻她又覺得他和自己不像,經歷不像,性格相差,認知也是南轅北轍。
“別告訴任何人我過敏了,謝謝。”姜妍冷淡的丟下一句,轉身便往下一個檢查室走,陸修頡看著她堅強單薄的背影,感受到她突如其來強烈的排斥,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祁君看著掛斷的電話沖木寒煙搖了搖頭,木寒煙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努力壓下自己心里的不安沖祁君平淡的道:“姜妍應該沒事的,進去吧。”
祁君點頭和木寒煙一同進去酒吧,誰也沒再提姜妍的事情,祁君本來就是個單細胞生物,所有事情能簡單化的她絕對不會想復雜。
而木寒煙不一樣,木寒煙很了解姜妍,如果不是因為有事情耽擱了,林席的生日她絕對不可能缺席的,盡管她和林席時常相互看對方不順眼,經常互懟甚至是言語刻薄,但是林席生日忘了叫誰也不會忘記叫姜妍。
木寒煙走到林席身邊,伸手拍了拍掛在林席身上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女人不滿的哼了一聲沒動,林席見木寒煙有話和他說,拍了拍那個女人的手臂,看著女人松開他的脖子扭著腰讓開了位置。
木寒煙坐下來湊近他耳邊問了一句:“你打個電話給姜妍,她應該快下課了吧?”
林席聞言挑眉,今天被許韓氣著了,酒過三巡了木寒煙這么一說他才反應過來把姜妍和陸修頡忘了。似乎從上次祁君生日,他聽見陸修頡提出來要和姜妍在一起以后,他總是下意識的不去想起這兩個人。
林席起身的時候,許韓也和祁君起身了,許韓彎著腰附到林席耳邊說了什么,林席點了頭,許韓又沖其他人打招呼喝了最后一杯酒,拉著祁君離開了。
林席跟著許韓的身后一同出了酒吧,酒吧門口他沖許韓又告別一次這才打電話給姜妍。
回到病房的姜妍剛剛把手機扔到床上還沒有坐下來便聽到手機響了,林席兩個字在手機屏幕上不停跳動,她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手機不停的震動,無動于衷。
直到林席把電話掛斷,姜妍也沒有接,而是躺在床上用腳把手機撥到一邊躺下來強迫自己不去撓那些奇癢無比的地方。
她不覺得此刻,她會想要聽到林席的聲音,她更不覺得如果林席出現在她面前,她會給他半點好臉色。
許韓本來送祁君回寢室的,剛剛走過濮陽師范的校門就聽見一堆路過的情侶說著話。
女生驚訝的開口:“你見到那個人過敏的樣子了嗎,真的好恐怖啊,渾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紅點,整個人都腫了。”
男生也附和著回:“從來沒見過花粉過敏會那么嚴重的。”
女生:“我都看見她手撓出血了,天吶,她要是控制不住撓臉,會不會毀容啊?好可怕~”
男生:“你又不認識她,別人的事情別管了。”
“誰說不認識?她是法學系的女神姜妍啊,就是整個法學系男生公認的冰山美人,你會不認識?”
姜妍?許韓和祁君聽到這個名字對視一眼,回想了女生的話,祁君先一步沖到女生面前拉著她問:“你剛剛說姜妍怎么了?”
女生被祁君緊張激動的模樣嚇得一愣一愣的,支支吾吾的開口道:“她…她花粉過敏很…很嚴重,在濮陽市五醫,我剛才…去…醫院看見她了。”
一旁的許韓聽見這個消息,腦子里快速把事情過了一遍,在祁君跑回來看著他的時候,淺笑的臉上帶著一些無奈的愧疚,如果姜妍真的過敏了,那追根究源罪魁禍首是…祁君。
“許韓,我們趕快去五醫看看姜妍。”祁君不由分說拉著許韓就往校門外面走,此刻她突然想起來她打電話給陸修頡,陸修頡說他在醫院,難道是因為姜妍的事情?
“我剛剛打電話給學長,他說他在醫院有事,可是他說他沒見到姜女王啊?”祁君邊走邊疑惑的開口。
許韓聽見陸修頡的名字,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停了腳步將往前走的祁君拉了回來,祁君跌進他懷里被他禁錮住,他神色不明的問:“你打電話給陸修頡?”
“木寒煙說姜女王電話打不通,又說學長可能和姜女王在一起,所以我才…”祁君下意識的解釋,見許韓臉色微眸光里閃爍著不悅,隨即問:“許韓,你是因為我打電話給學長不高興了嗎?”
許韓緩了緩神色,有些事情并不應該告訴祁君,索性靜觀其變吧。他臉上重新掛起淺笑,揉了揉祁君的頭發:“沒有,我們先去醫院看姜妍。”
祁君和許韓剛上了出租車,陸修頡就到了校門口下車,三個人完美的錯過。
陸修頡下車以后,目光隨意一掃,落到了馬路對面懶散的靠在酒吧門口墻上的林席身上,他拿著手機一臉的不悅,眉頭皺起,眉宇間成了川字形。
陸修頡本想著他已經發短信和林席說生日快樂了,就沒必要去過去了,可是在原地躊躇了半天才覺得還是應該和林席當面說一聲生日快樂,便過了天橋,朝林席那邊去了。
林席不停的摁亮手機屏幕,看沒有短信或者電話,鎖屏。不過五秒鐘,又摁亮手機屏幕,如此反復了無數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誰的電話和短信,總之心里空落落的。
他的耐心已經被磨盡,等他不耐煩的站直身子把手里揣進褲子口袋里的時候就看見陸修頡已經站在他面前了。
“出什么事了?一臉的不耐煩。”陸修頡面無表情,眸光認真嚴肅,語氣平靜。
“沒事。”林席看了陸修頡一眼,隨口一回。說完他就轉身要往酒吧里面走,剛走兩步似乎想起來什么,回頭意味不明的問陸修頡:“你知道姜妍去哪了嗎?”
陸修頡正要說話的時候,林席的電話響了,他快速的掏出手機看見屏幕上的名字的時候動作變緩,接電話的時候懶洋洋的喂了一聲。
林席聽見電話那頭說的話,懶散的神色正經起來,眸光中隱藏著譏誚被陸修頡精準的捕捉。
陸修頡看著林席掛斷電話把手機握在手里,冷淡的神色瞬間被溫暖的笑意替代,他微微側身挑眉對陸修頡邀請道:“進去喝一杯?”
林席說完不等陸修頡回答,又多說了一句:“祁君和許韓不在,你還進去嗎?”
陸修頡聽出來林席話里有話,盡管他笑的毫無破綻,語氣也是和平常一樣,輕快中帶著愉悅,可是他感覺到了林席對他有意見。
“林席,我們之間不用拐彎抹角。”陸修頡直接挑明,他不明白林席對他突然的敵意來自哪里,但是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還記得當初你答應許韓照顧祁君的時候,說了什么嗎?”林席依舊一臉笑意。
“記得。”陸修頡臉色沉了沉。
林席嬉笑的走近陸修頡,在他肩膀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三下,語氣輕快帶著點輕微的嘲諷:“從十歲到二十歲,從黎城到濮陽,我林席從來沒把你當過外人。”
陸修頡不明白林席這話什么意思,等著他繼續往下說:“可許韓不一樣,在他那里他兄弟歸兄弟,護短歸護短,機會只有一次。你多少應該耳聞過他的手段,你做好準備和他站在對立面了嗎?”
話說到此,陸修頡怎么還能不明林席的意思呢?只是林席怎么會這么快知道那件事?難道林席派人監視他了嗎?
“你知道了什么?”陸修頡看著林席冷淡的問。
“為什么去找楊潔白?”林席見陸修頡臉色微沉,心里升起一抹輕嘲,語氣也冷了一些,“我好像說過,只要你陸修頡在濮陽一天,做過的事我林席遲早有一天全都會知道。”
“所以呢?”陸修頡和林席坦然對視,“你是聽誰說了什么,所以來警告我嗎?”
林席聽見陸修頡語氣重了一些,臉色也冷凝的厲害,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林席,我跟你認識十年了。”陸修頡冷聲丟下這句話,轉身便大步離開。
他不過是為了知道點真相和楊潔白見了一面,可他并沒有想要和楊潔白聯合起來傷害誰,他們認識十年,林席竟然會懷疑他!
林席看著陸修頡離開的背影,耳邊響起的是剛才那個電話,他的人跟他說,陸修頡不光和楊潔白見過面,他和阿杰也見過一次。
陸修頡說的不錯,他們認識十年了,十年來陸修頡從來沒有干過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出賣兄弟朋友的事情,難道板上釘釘子的事情還有其他誤會嗎?
林席給許韓打電話的時候,許韓和祁君剛剛找到姜妍的病房,進去之后便看見護士在給姜妍扎針輸液,姜妍看見許韓和祁君從門口進來,沒有任何反應,一雙丹鳳眼犀利的看著兩人。
許韓見到姜妍的模樣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祁君連忙跑過去上下打量姜妍,急聲驚呼:“姜女王,你真的過敏了啊?怎么會這么嚴重,你會不會有危險?”
姜妍聽見祁君的話眉頭一挑,看著許韓冷聲道:“你們怎么來了?陸修頡告訴你們的?”
許韓看著手中不停震動的電話,聽見姜妍的話抬頭神色不明的看著她,祁君說她打電話給陸修頡,陸修頡說他沒和姜妍一起,現在姜妍卻問是不是陸修頡告訴他們的。
姜妍瞥見許韓眼眸里隱藏的犀利和冷寒,瞬間反應過來這事有蹊蹺。照陸修頡的為人,他不可能在答應自己的請求之后還違背諾言。
她視線停留在許韓手里的手機上面,眼神平和下來,頓了一會兒視線又收回來盯著護士扎針的手,語氣帶著惱怒道:“如果是林席打來的,別跟他說你們見到我了,我今天不想看見他。”
姜妍的話音剛落,許韓就轉身出了病房接電話去了。許韓出去不半分鐘,護士便給姜妍掛好了點滴,又沖姜妍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端著醫藥盤出去。
祁君挪動病床前的椅子,見姜妍要去撓自己的臉,連忙抓住她的手,“剛才護士都說了,別撓。你想毀容嗎?”說著她又仔細打量了姜妍的臉,又問:“你到底是什么過敏啊,看你腫的像個爛掉的西紅柿一樣。”
姜妍瞪了祁君一眼,不說話。
她就知道剛才祁君關心她的姿態堅持不過五分鐘就得原形畢露,祁君不借此機會嘲諷挖苦自幾句,她就不是祁君了。
不過,爛掉的西紅柿…這個比喻可真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