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殤真的很是無奈,他覺得自己等人非但幫不上忙,恐怕還會不可避免的拖了風湮的后腿。
風湮心中的無奈完全不比花無殤的少,但是此地的魔氣比之昆侖山的更加洶涌,若是不盡快合力營造出結界來抵擋魔氣的繼續侵入,怕是魔族大軍尚未對此地發起進攻,這里的妖鬽便已經自行墮入魔道了。
古老的傳送陣伴隨著風湮不斷融入其中的符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的發生著改變,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這個陣法已經徹底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變得如同一個不斷往外溢出泉水的泉眼一般,不斷的朝著周圍擴散出縷縷金色的絲線。
金色的絲線看起來柔軟嬌弱,仿佛風一吹就會散去,實際上卻是堅韌無比,相互交織著往外延伸。
看著這一幕,花無殤和他身邊的一眾妖鬽都不由得有些癡了,他們驚喜的發現在那金絲所過之處,其周遭黑色的魔氣就仿佛遇到了什么令它們十分畏懼的天敵一般,紛紛四散開來,來不及散去的,就被金絲化作青煙,直接便給凈化了。
這樣的情形讓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只要這個陣法能成,須彌山便會被這金色絲線交織而成的金網給牢牢的保護起來,那些從魔界散逸出來的魔氣便再也無法進入須彌山中作威作福。
然而理想終歸是美好的,現實往往卻很殘酷。風湮因為先前在昆侖山的時候已經親自出手布下過一次困陣,并且為了以最快的速度凈化掉開明獸體內的心魔,她在施展清心咒的時候損耗了自身的一些精血,所以在這般沒有經過調息便再行施展法力布置耗損更大的結界時,她感覺到了有些力不從心。
她的身后雖然有眾多妖鬽兩族的強者,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在這種時候幫得上她的忙的,她利用神念傳給他們的只是這個陣法的九牛一毛,只能在陣法快要完成的時候起到最后的鞏固的作用,真正關鍵的所在,還得靠她獨自一人完成。
只是她也沒想到,以自己眼下勉強能夠算是依然處在巔峰的實力,竟然在布陣的過程中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魔氣的影響,這些魔氣雖不至于侵蝕她的身體或者心智,但是卻加速了她的法力消耗。
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就在這個陣法初現端倪的時候,圣地之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腳底下的地面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晃動。緊接著,隆隆的巨響之聲便從圣地外圍的禁制上傳入了大家的耳朵里。
“不好,有人在攻擊圣地的禁制。”妖族的某位長老神色緊張的說道。
話音剛落,地面又是一陣晃動,并且比方才更劇烈,同時那隆隆之聲也是震得人耳膜發疼,看來不將那禁制生生的給轟碎,外面的人便不會罷休似的。
“你們在這守著神女,千萬別讓她發生什么意外,我出去外面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花無殤面色凝重的對著身邊的強者們囑咐了一句,閃身便朝圣地禁制的所在飛奔而去。
然而他的身形才剛落到禁制邊上,一股巨力便在禁制上打出了一個窟窿,一束黑氣如鐵柱一般直接朝著花無殤的胸口沖了過來。花無殤心中一驚,急忙側身避讓,卻還是被那疾速沖來的黑氣掃中了右肩。
就這么短短的一瞬,花無殤只覺得自己的右肩處的骨頭像是被鈍器硬生生的給砸碎了似的,雪白的衣衫被劃破,殷紅的血水從中飛濺了出來。
疼痛使得花無殤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心中只來得及閃過一抹驚駭,他便感覺到又是一股巨力轟擊在面前的禁制之上,整個禁制霎時間全部碎裂,只聽得“砰”的一聲脆響,禁制的碎片便消失不見。
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形,花無殤急急抬起頭來朝外看去,只見一片黑壓壓的人影將他視線所能及的地方全都包圍了起來,而為首的四個男子分別手持不同的兵器,身上穿著奇形怪狀的黑色鎧甲,或是戲謔或是殘忍的盯著他看。
只一眼,花無殤便看明白了,這些黑壓壓的人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魔。至于為首的那四個,便是魔族八大魔將當中的四個。
四個魔將率領著各自麾下的精銳魔軍來到須彌山,哪里都沒去便直奔他們鬽族的圣地而來,很顯然,一定是因為風湮正在布置的結界讓他們感到了極大的威脅。
從第一個結界的毀壞到現在,每一處失去了結界保護的地方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魔氣的侵擾,但并不是每一處都有魔將的出現。
此時此刻,就在鏡屏城,就在這鬽族的圣地之外,一下子來了四名魔將,花無殤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是感嘆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受到了魔族的格外觀照呢,還是為自己等人接下來要面臨的嚴峻局面而擔憂。
“想必,你這小白臉便是鬽族的族長吧?”其中一名魔將不屑的開口說道。
花無殤微微瞇了瞇眼,緩緩站直了身子,抬手朝著自己受傷的肩膀注入了一道法力,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回答。
見花無殤不搭理自己,那魔將的面色驟然一凜,沉聲喝道:“小子,別給臉不要臉,識相的便乖乖帶領你手底下的族民歸降于魔族,否則,本將不介意將你們統統抓去喂養噬魂獸。”
花無殤聞言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圈眼前的魔軍,心中暗嘆大事不妙。
毫不夸張的說,如果這些魔軍得到魔將的一聲令下群起而攻之,那他們所過之處便是猶如蝗蟲過境一般,絕對是片甲不留。
論起單打獨斗,這四個魔將隨便來一個可能都不一定能夠制服得了花無殤,至于那些魔軍的個體實力,那更是不會被花無殤放在眼里。
可是這里不是比武的擂臺,沒有人會與他講究什么公平比試,那個開了口的魔將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了,要的就是妖鬽兩族全都臣服于魔族,若是不愿臣服,那便只能拼死抵抗。
莫要說這圣地之中只有區區近百名妖鬽兩族的強者,便是將整個須彌山中兩族的族民都召集在一起,恐怕都不足以抵擋個一時三刻的。
——該怎么辦?
花無殤的心情無比的焦灼與沉重,雖然圣地之中還有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洛河神女,可是神女眼下正在布置結界,天知道若是中途停下來,之前所做的努力會不會功虧一簣,而神女又會不會因此而受到什么反噬。
即便不擔心這些,但是風湮先前布陣所消耗的法力他和身邊的強者們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女子眼下的狀態,怎么可能會有辦法對付數量如此之巨的魔軍呢?
“別想著拖延時間了,不會有人前來援助你們的,便是里面的那位洛河神女,眼下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本將好心勸你一句,莫要做無謂的反抗。”另外一名魔將見花無殤遲遲不表態,索性出言直指他心中的那些盤算不過是無用功。
“你們的目的,就只是想要我妖鬽兩族臣服于魔族嗎?”花無殤做出猶豫的模樣,出言問道。
“當然不是。”第一次開口的那個魔將說道,“我們的目的,是要這三界都臣服于魔族。”
“呵,讓三界都臣服于魔族,魔尊倒是好大的胃口。只是不知…你們吃這么多,就不怕撐著嗎?”花無殤冷冷的笑道。
那魔將挑了挑眉,“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魔尊的力量冠絕三界,自然有辦法一統天地。”
見花無殤似乎還有話要說,這四個魔將當中性子最為暴躁的那個終于是忍不住了,開口道:“還跟他廢話什么?依我看,直接將這小白臉拿下扔給噬魂獸就對了,你們可別忘了魔尊交代的任務。”
此言一出,另外三名魔將立刻便收起了戲謔的神色,雖然他們都不相信花無殤能夠玩出什么花樣來,也不認為花無殤能夠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還能使用什么秘法招來援兵,但是這圣地之中還有一個正在布置結界的洛河神女呢,那可是對于他們這些魔軍來說威脅最大的敵人。
這鬽族的族長既不表現憤怒,也不表示歸降,而是在這里跟他們說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很明顯是為了拖延時間。莫非,那神女已經快要將結界布置好了?
“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我們先前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沒有珍惜,那么要后悔,便去噬魂獸的肚子里后悔去吧。”第一個開口說話的魔將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抬手微微揚了揚,一頭如豹子般大小的噬魂獸便從他身后竄了出來。
就像一個餓了幾天的乞丐看到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一般,這頭明顯還年幼的噬魂獸在看見花無殤的那一刻,那雙綠豆點大的小眼睛便迸發出了貪婪的光彩,仿佛眼前這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是什么美味的大補之物,只要將他吃了,它就能變得十分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