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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緣起64

  耗盡了她在這一次逆天的推演之中所能壓榨出來的最后一絲絲法力,她并沒有如愿的看見什么具體的人或者事。精疲力竭的昏迷過去之前,她只隱約得到了一點點提示,不甘的閉上雙目之時,她的腦海里只反反復復的纏繞著一個想法:拖延時間,找出一個將折損降到最低的辦法成就一個萬法之身。

  是的,重新鑄造一個萬法之身,可以是萬法青龍王、萬法天君、萬法大司命、萬法洛河神女…而不一定非要是萬法修羅王。

  對抗天地浩劫的關鍵在于需要崛起一個足夠強大的力量來擊敗魔尊,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魔尊敗了,那些滲透在三界之中的魔族便會落入群龍無首的境地,到時候只要集合三界各族之力,不愁無法鎮壓他們。

  只是因為時間太短,這場浩劫來得太突然,只有擁有上古先祖庇佑并且可以集結一族之力施展絕對秘術的修羅王才有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成就其萬法之身。

  所以對于風湮而言,若是要試圖改變蒼妄的命運,就必須從拖延時間開始。

  可惜彼時的她已經極度的虛弱,已經再也使不出一點法力去卜算推演什么,盡管她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就安排好一切。但是,她最終還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昏迷在祭壇之中。

  就在她昏迷之后不久,一個身影悄然來到了祭壇之外。由于此時祭壇周遭的結界已經沒有了風湮強悍法力的加持,所以只要是實力過得去的一般強者都能強行沖破結界闖入其中。

  此時這個身影正是這么做的,而且看起來似乎并沒有耗費多少力氣。

  擊碎了祭壇外的結界,來者一眼便瞧見了祭臺正中央癱倒在地上的那一襲淡紫色的身影,以及她身前掉落著的一塊帶著血跡的洛書殘片。

  來者輕輕搖了搖頭,緩步走上前去,袖袍一揮將洛書殘片撿起,然后抱起昏迷之中的風湮,一個閃身回到了琉璃暖閣之中。

  巨大的耗損使得風湮陷入了沉睡,直到她因為一個夢境而猛然驚醒的時候,距離她布陣推演的那一日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次的夢境不再是如同以往那般的卦象,而是一個切切實實的有場景有畫面的夢,這是自打風湮降生在這天地間頭一回發生的事情。

  在夢里,她看見了自己推演出來的天機,看見鎮壓魔界的結界全部崩潰,三界生靈涂炭。在尸橫遍野滿目瘡痍之中,一道紫光沖天而起,迅速化作一個光罩,將天與地都籠罩在其中,與此同時所有的魔氣都仿佛如臨大敵,四處飛竄想要逃離那耀目的紫色光芒。

  風湮看見一身傷痕累累的自己呆呆的望著那源自于南海之南的磅礴法力,她知道,這份力量來自于她所心儀的那個男子,她也知道,這個男子定然是選擇了開啟本源之力,成就了萬法之身。

  淚水如洛河深處的波濤一般洶涌而下,她萬萬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怎么這么突然的就走到了這一步。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瘋了一般朝著迦藍海域的羅列島飛馳而去,口中止不住的大聲呼喚著男子的名字。然而,沒有人給她回應。

  終于,當她跌跌撞撞的趕到烈陽宮的時候,她看見了無數修羅強者的身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而血玉祭臺之上,那個一襲紫金長袍的男子正籠罩在一層模糊的光暈之中。

  “阿念…”風湮張了張嘴,可是發出的聲音卻是沙啞到幾不可聞。

  然而血玉祭臺上的那個男子卻好像是聽見了,他慢慢的轉過身來,對著遠處的風湮微微勾起了唇角,如同往日見到她的時候一樣,緩緩伸出長臂。

  這幾乎是每一對戀人之間都有的默契,男子朝著女子伸出手來,女子便歡欣雀躍的投入心儀之人的懷里。

  已經沒有了思考能力的風湮在看見男子這個舉動的時候立刻便奮力朝著他奔去,只是才剛邁出幾步,她便赫然發現男子伸出的那只手的指尖不斷的有血水滴落下來。

  風湮霎時僵在了當場,目光下意識的順著那滴落的血水往下看,只見那血水一落在血玉祭臺上,便被那塊奇異的血玉給吸收了進去。

  風湮立刻就意識到了什么,僵滯的身子再一次沖著男子奔跑而去。

  然而她終究是負傷太重,方才一路騰云飛馳到修羅界幾乎已經耗盡了她所剩無幾的法力,于是沒跑幾步就被腳下不知哪位修羅強者的尸體給絆了一下跌倒在地。

  如此的動蕩使得她有一種五臟六腑都被摔移了位的感覺,強忍著體內翻涌的氣血,她不管不顧的又爬起來,拼了命的想要抓住那只曾經給過她無數溫暖的手。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原來越近,風湮卻是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清男子此時的面容,她只覺得男子的臉色似乎越來越慘白,越來越透亮,連帶著他的整個身體都變得越來越模糊。

  風湮心頭大驚,狠狠一咬牙,一個健步飛躍到血玉祭臺上…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那個男子在她終于努力到達他身邊的時候,終于是化作了一點點瑩瑩的亮光,伴隨著身邊充滿血腥味的輕風飄散而去。

  他,灰飛煙滅了。

  “不——”

  “阿念,阿念————!”

  天地間回蕩著風湮痛苦而凄厲的哭喊,可是再沒有那么一個會喚她“湮兒”的紫眸男子嘴角掛著淺淡而又寵溺的笑意對她伸手,攬她入懷。

  胸中翻涌的氣血再也壓制不住,強烈的血腥之氣充斥在她的口鼻之間,“噗”的一聲,一大口鮮血便從她的口中噴涌出來。

  也正是這一口鮮血,將風湮徹底的從夢中驚醒,她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口中也滿是腥咸的味道,顯然,夢雖然不是真實的,但是口吐鮮血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風湮緊蹙著眉頭,下意識的抬眼瞧了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琉璃暖閣之中自己平日歇息的那張軟榻上。

  她一邊心下疑惑自己是如何回到此處的,一邊手捂著胸口吃力的想要掙扎著起身,突然房門被人推開,那一襲消失在夢里的紫金色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門口。

  來人見到床上的女子嘴角和枕邊的血跡,深紫色的眸中滿是痛色,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她的身邊,小心的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里。

  “你終于醒了。”男子的聲音低低的,卻滿含著心疼與擔憂。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溫暖,還有縈繞在男子身上那熟悉的伽楠香,直到這一刻,風湮才從先前那可怖的噩夢之中緩過勁來,一種失而復得的感動讓她瞬間熱淚盈眶。

  “阿念…”風湮如往常一般溫順的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生平第一次發現,男子有力的心跳聲才是這世上最動聽的旋律。

  男子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后背,語氣有些幽怨:“你可知,你昏迷多久了?”

  昏迷多久了?風湮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她不由得搖了搖頭,嘴上卻甚是云淡風輕的說道:“極少見到你緊張的模樣,想來這一次定是嚇著你了吧。”

  男子深深的嘆了口氣,扶著女子的身子讓她與自己相對,垂眼凝視著女子蒼白的面容和嘴角那一抹刺眼的殷紅。

  微微蹙了蹙眉,他伸手抹去了女子嘴角的血跡,然后撫下頭去,用自己急切中帶著小心和顫抖的吻告訴這個女子,他究竟有多擔心她。

  這個吻讓他們彼此都產生了一種久別重逢、劫后余生的錯覺,于是他們吻得綿長,吻得熱情。

  直到風湮的胸口再一次因為氣息翻涌而傳來窒息的疼痛,她才猛然驚覺自己不知在何時已經被男子壓在了榻上,而身上的男子顯然已經是動了情。

  他們曾經有過很多次水到渠成的機會,可是這個男子卻始終沒有對她邁出那最后一步。她心中只當是時機未到,倒也并沒有太過糾結究竟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與他合二為一。

  可是這一次…

看見男子眼中翻涌的情  欲,風湮的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了一絲慌亂。過去的不糾結不代表她對于男女之事不會感到緊張,只不過是不會如尋常云英未嫁的女子那般患得患失,時而想著對方若是占有了自己的身子,會不會就此輕視于自己;又或者是想著對方遲遲不跨出這一步,是不是對自己并沒有興趣。

  今次倒是怎么了?為什么心中會無端的感覺慌亂呢?難道是因為有傷在身,擔心受不住男女情事嗎?

  男子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女子的不適,他趕緊翻了個身,側身將女子重新攬進了懷里,歉然道:“對不起湮兒,我…有些沖動了。”

  聽得男子這般的語氣,風湮只覺得心頭那一絲慌亂一下子就變成了酸澀,她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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