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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緣起31

  蒼無念一把捉住她纖細的手使勁吮吻了一下,沒好氣道:“我那是怕嗎?我明明就是煩他們。天界有太多冥頑不靈又夜郎自大的老家伙,一面忌憚我的力量一面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們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有心收拾他們,他們焉有命在?”

  頓了頓,蒼無念向畫傾城投去了一個幽怨的眼神,悶悶道:“要不是為了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我哪用得著自降身份跑去天界受人冷眼?”

  看著男子難得流露出這么一副受欺負的小媳婦模樣,畫傾城忍不住“噗嗤”一笑,用另一只沒被他抓住的手輕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啐道:“你少在這里裝可憐博同情,說得好像天界的神仙都是豺狼虎豹似的,要我說,這天底下敢給你冷眼的人怕是還沒出生呢!”

  誰知蒼無念聽了這話,眼神更加幽怨了,“怎么就沒出生?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畫傾城聞言一愣,擺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的神色,然后果斷的搖了搖頭,“沒有,我可不記得我給過你冷眼。”

  蒼無念挑了挑眉,將頭探到女子的耳邊輕聲道:“你自然是把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凈了,但我這可是一筆筆都給你記著呢。你且睜大眼將過去的事情都瞧仔細了,回去以后該如何補償我,你心里得有點數。”

  “補償”兩個字蒼無念特意加重了語氣,說得極其曖昧,畫傾城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天真少女了,怎么會不明白男子話中的含義。

  可是…真的有機會“一起”回去嗎?真的還能再一次完完整整的擁有彼此嗎?

  且不說那一份令畫傾城感覺到危機和抗拒的記憶,就單單她輪回的這千年到底是經歷了九世還是十世的問題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她此刻是真的連一句最簡單的承諾都給不了。

  感覺到女子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卻是不像往常那般紅著臉笑罵他,蒼無念不禁感覺有些奇怪。

  掰過女子的肩頭,捕捉到了她眼中尚未來得及收起的黯然,蒼無念心中一嘆,又輕輕的將她摟進了懷里,低聲說道:“焦躁、糾結、猶豫、恐慌…湮兒,這不是曾經的我們該有的狀態。我們是這天地間最巔峰的存在,就算是三界大亂,我們也不該有這樣的情緒。自打進入這記憶幻境,你我心中的決定與判斷便一再的受到影響,一再的搖擺不定。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們似乎是在與過去的自己相背離。”

  畫傾城聞言心中一驚,細細思索了一下,點頭道:“你這么一說,似乎確實是這樣。我們想要與對方在一起的心意從一開始的堅定漸漸的變成了懷疑,甚至…不敢再抱有希望。”

  蒼無念輕輕撫拍著女子的后背,目光下意識的環視了周圍一圈,深深吸了口氣道:“姑且就將這一切看作是對我們之間的一個考驗吧,過去已經經歷了那么多波折,我們終究還是再次相遇了不是嗎?

  “凡人尚且需要百年才能修得共枕眠,你與我之間的緣分,又豈是百年千年可以修來的?我們都不是輕易動情的人,一旦動了情,那便是不死不休。從現在,到我們殞落的那一日,還有許許多多的歲月。所以這一次…答應我,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再放手了。”

  “無論如何,都不要再放手…”畫傾城喃喃的重復道。

  “沒錯,不要放手。你的三界,你的眾生,從今以后也是我的。如果你一個人守護不了,那我便陪著你,幫著你一起守護。”蒼無念微微瞇起雙眼,下意識的摟緊了女子,語氣堅決。

  一個“好”字就這么自然而然的從畫傾城的口中溜了出來,她將頭靠在男子的胸膛,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底卻忽然冒出來一個奇怪的念頭——她感覺她等這句話好像等了很久了,久得…似乎有些遲了。

  周圍的環境還在變換,可是兩人誰也沒有心情去追究眼下記憶幻境里又發生了什么。

  就這么靜靜相擁了許久,畫傾城的心頭忽然一動,開口問道:“阿念,云蕊離開修羅界前往人界是什么時候的事?”

  蒼無念想都沒想便答道:“你方才沒聽見嗎?我跟她說我尋了你五百多年,那自然是你我初遇之后的五百多年了。”

  畫傾城聞言微微蹙眉,道:“可是在來到屬于你的記憶幻境之前,我那邊已經過去六百多年了啊!莫非在我第二次遇到青辭之前的五百多年里,還發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所以我的記憶幻境便將那部分掠過,直接躍入了我與幼年青辭相遇的部分?”

  蒼無念凝神想了想,忽然眼中一亮,“那幅畫!”

  “你是說洛凡?”畫傾城驚訝道。

  蒼無念點了點頭,“我若是沒記錯,洛凡如今應該是一千三百多歲了吧?”

  畫傾城道:“嗯,自打我一出生,就沒少聽族中的人說起他,他的年歲自當是無誤的。”

  “這就對了,在云蕊前往人界之前,洛凡已經年過百歲,為了成為,他獨自離開了畫族到俗世中歷練。云蕊去了人界之后沒過多少年,他們便相遇,才有了后來發生的那些事。”蒼無念淡淡的說道。

  “可是記憶幻境里并沒有出現與那幅畫有關的事情,他又是如何前往人界的?”畫傾城疑惑的問道。

  蒼無念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不過最有可能的解釋是,那幅畫出自織霞之手,而作畫使用的畫筆是用你的發絲做成筆尖的蜃光。于是畫成之時,本就帶有非同尋常的靈氣。

  “后來那幅畫在你的書房里擱置了兩萬多年,就算你一直沒有再碰過它,它也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受到你身上神力的熏陶,漸漸的產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

  畫傾城聽得直皺眉,遲疑道:“那你的意思是,洛凡其實應該是個鬽靈?”

  蒼無念卻是搖了搖,“應該不是鬽靈,如果他是鬽靈,當初我們在須彌山的時候,花無殤怎么可能會看不出來。”

  “那就奇怪了,既不是鬽靈,也不是術法所化,他到底應該算是個什么?難道一個畫中之人,能自己投胎成為一個凡人?”畫傾城百思不得其解的嘟噥著。

  蒼無念拍了拍畫傾城的肩膀,微微勾起嘴角安慰道:“現在想這么多也沒有意義,要不了多久,記憶幻境中的你自然會給我們答案的。不過這世間本來就有許多非凡的存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又不止是魔。只要足夠的機緣與福澤,來到這世間走上一遭再修成正果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畫傾城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洛凡,落凡…原來他的名字早就告訴了我們,他是一個誤落凡塵的畫中人。我有一種感覺,他的存在似乎還有更深遠的意義。”

  兩人說話間,記憶幻境中的畫面又回到了洛河宮,宮殿的主人宓翎神女正端坐在書房之中的案幾前,手里拿著一直毛筆,不知在紙上寫畫著什么。

  寫著寫著,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呼喚聲,從語氣上判斷,來人的心情頗為愉悅。

  風湮聞聲輕輕搖了搖頭,索性停下手中動作,將筆擱在了一旁的筆架上。

  “風湮姐姐,風湮姐姐!”聲音由遠及近,很快的一個身著鵝黃色廣袖裙的女子便出現在了風湮的書房之中。

  風湮抬起頭來看她,淡淡問道:“是什么事讓我們的少司命如此開懷?”

  霜染衣嘻嘻一笑,一個閃身來到了風湮的身側,還未答話,她的目光便被女子案幾上的那張畫紙給吸引了去。

  “咦?姐姐這是寫的什么東西啊?”霜染衣盯著那潔白的畫紙上七零八落的奇異符文,疑惑的問道。

  風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答道:“先祖通過洛書與河圖的啟示最終創造并流傳下來的符文,可通天地之靈,造世間一切結界陣法,想學嗎?”

  霜染衣一聽,立刻縮了縮脖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此等玄妙高深的術法只適合姐姐你這樣天賦異稟的女子。我這種資質…還是不要辱沒了伏羲他老人家的威名!”

  開什么玩笑,就連提升修為都是在身為大司命的哥哥空離君的強力施壓之下才勉為其難的刻苦修行,對于掌管三界眾生的子嗣之事就已經夠焦頭爛額的霜染衣來說,學習這種天地間最晦澀枯燥又難懂的東西,她寧愿去西方極樂世界聽佛祖講上百年的經文。

  看見身邊的丫頭將她桌案上的符文視為洪水猛獸的模樣,風湮不禁搖了搖頭,然后站起身來,一邊往書房外走去一邊問道:“不學也罷,還是說說你此行的目的吧。”

  被風湮這么一提醒,霜染衣很快又恢復了來時的情緒,屁顛屁顛的兩步奔到她的身邊,素手一招,一張金色的拜帖便出現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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