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最后,我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還是無法恢復本該有的法力,你就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回到上古時期嗎?”畫傾城擔憂的問道。
蒼無念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苦澀,“莫說是回到上古時期,我擔心連我們來時的那個世界都回不去了。”
“為什么會這樣?”畫傾城駭然問道。
蒼無念攬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緊了緊,輕嘆道:“這十二時鏡就好比一個巨大的漩渦,你來的時候不需要用半分力,但想要原路返回,卻需要用去十倍甚至百倍的氣力去與這個漩渦相抗衡。可是我之前已經試過了,現在的我沒有辦法掌控此處的時間變化,若不是十二時鏡出了問題,那就只能是因為我的力量根本不夠。”
聽了蒼無念的話,畫傾城沒有再繼續發問。這天地間本來就有許多事情是沒有辦法解釋的,即便是三界眾生早已被安排好的命格,機緣巧合之下也會有改變的時候。
如今,她與蒼無念就像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除了盡快找回過去的自己,似乎已經別無他法了。
越靠近洛河,畫傾城的心就跳得越快,那種抗拒和畏懼的感覺也愈發強烈起來。這種感覺卻帶給她一種強烈的預感,她覺得自己被封閉的久遠記憶或許真的能夠在此處打開缺口。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畫傾城根本都沒有留意到蒼無念是何時帶著她迅速從云端往下墜落的,直到“咕嚕嚕”的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一股被水淹沒的窒息感彌漫了她整個胸腔,她才驚恐的下意識的伸手抓緊了蒼無念的胳膊。
河水深處,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看著這個女子在她自己曾經的地盤上竟然驚慌得失了分寸,他忽然覺得失去了法力和記憶的她有一種別樣的可愛,至少,她是那么的需要他,至少,她不會一個解釋都不給,就與自己斷得一干二凈。
他本可以通過法力將他們二人與周圍的河水隔離開來,使得他們如履平地,一路朝著河底深處的洛河宮行去。
但是畫傾城的失神他都看在眼里,存了些許作弄的意味,他在入水之后便忽然撤去了護著二人的法力,他想看看她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女子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雖說有些微的失望,失望于她對這河水的陌生和恐慌,但是看見她下意識的就想要伸手抓住自己,尋求自己的保護時,那一絲失望又立刻消散殆盡了。
他一把抓住了畫傾城的手,順勢將她帶進自己的懷里,看見她一邊掙扎,嘴里一邊吐出泡泡急切的想要說什么的模樣,不由得心頭一蕩,二話不說便扣住了她的后腦勺,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從男子口中渡來的氣息讓畫傾城得以緩解了窒息的痛苦,可是當她回過神來睜眼細瞧的時候,卻是發現男子正帶著戲謔的神情凝視著她,與此同時有個不安分的小東西也在她的嘴里肆意妄為,嬉戲一般的逗弄著她的丁香。
畫傾城又嗔又惱的瞪了他一眼,抬手就想去捶他的肩膀,結果男子卻比她更快一步,猛的將她松了開來,讓她的手在水中空抓了一把。
離開了男子的唇,沒多久窒息的感覺又彌漫全身,只是這一次少了些許驚慌,卻多了一分悠遠的熟悉之感。
她沒有再一次失措的想要去抓住蒼無念,而是下意識的朝著河水深處看去,隱隱的,她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一座宮殿,從那宮殿之中散發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召喚。
蒼無念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知道她已經看見了什么,于是輕輕的游到她的身邊,牽起她的手,周身紫光一閃,帶著她朝著河水深處游去。
穿過一個看起來極其危險的水底漩渦后,他們來到了洛河宮的宮門前。在看見這座水底宮殿的真容時,畫傾城只覺得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雖然翻涌得厲害,但卻給她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涼。
蒼無念牽著她的手,都能感覺到她掌心傳來的涼意,他心中一疼,不自禁的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里,施法將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瞬間烘干,歉然的說道:“湮兒,對不起,方才我不該那般作弄你…”
畫傾城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是因為沾了河水而覺得冷。我只是…我也說不清,好像,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蒼無念輕拍著她的后背,“可不是恍若隔世嗎?我們都不是千年前的那個自己了,卻穿越了千年的時光重新來到這里…湮兒,這里便是洛河宮,你曾經居住的地方。”
“阿念,我們進去看看好嗎?”畫傾城輕聲問道。
蒼無念點了點頭,松開懷抱重新牽起她的手,帶著她推開宮門,一路朝著記憶中的那個方向走去。
穿過正殿,一道長長的回廊出現在二人的眼前,此處像是個世外桃源,回廊的兩邊開滿了艷紅的洛神花,濃郁的花香迎面撲來,刺激的著二人內心深處久遠的記憶。
有破碎的畫面在畫傾城的腦海之中閃爍:她看見了一個穿著淡紫色紗裙的女子悠然自得的坐在一張玉石桌邊,手里端著一只茶盞,大約是在品嘗香茗,而她的身邊還有一個身穿彩衣的女子正在彈奏一把瑤琴。
畫面一閃而過,接著出現的還是這兩個女子,只不過那個身穿彩衣的女子手里握著幾根烏黑的發絲,然后素手一翻華光一閃,發絲成了一支奇異毫錐的筆頭,那女子一邊與紫衣女子說笑,一邊在一張潔白的畫紙上勾畫著什么。
畫面破碎,這一回那個穿著淡紫色衣裙的女子換了一身極其樸素的裝束,疲累的奔跑于山林之中,一貫清冷平靜的面容之上竟是出現了一絲驚慌之色,放眼回望,她此時正被一只猛虎窮追不舍。
心中疑惑未解,畫面又是一閃而過,這次女子又換回了她那一聲淡紫色的紗裙,端坐于瑤琴之前,為一個看上去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撫琴奏樂。而在那個小男孩的眼中,她看見了他的不舍。
這幾個畫面來得唐突,來得莫名,卻是沒有一個與蒼妄有關,這不禁讓畫傾城感到很是疑惑。她知道這幾個畫面之中都有自己的存在,可是那個身穿彩衣的女子是誰?那個聽她奏樂的小男孩又是誰?還有,以她當年的法力,怎么會被一只老虎追得滿山跑,甚至還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想起什么了?”耳邊傳來男子低沉卻不失溫柔的聲音,畫傾城卻忽然覺得心口那個位置悶得慌,連帶著腦子也跟著疼痛了起來。
看見女子忽然發白的面色,蒼無念心頭大驚,急急抱起她穿過回廊,來到了盡頭的那間琉璃暖閣。
暖閣的門在蒼無念的法力作用下緩緩打開,記憶中那淡紫色的紗幔飄進了蒼無念的視線,讓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擺設,他和她心愛的女子還是當年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此處沒那個會喊他們“阿念哥哥”和“翎兒姐姐”的小青龍。
“阿念,我的頭好痛…”懷中的女子痛苦的低呼將蒼無念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趕緊將女子抱到暖閣中的矮榻上,然后牽起她的雙手,將自己的法力徐徐渡進她的體內。
可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蒼無念駭然的發現,女子的體內似乎有一股強大的阻力,無論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法力,就是無法讓它們融合到女子的身體里,自己的法力只是飛速的在她的經脈之中游走一圈,然后又被擋了回來。
女子的面色愈發蒼白,豆大的汗珠也從她的額頭上順著鬢角發絲流了下來,之前才被蒼無念施法烘干的衣物瞬間變得濕漉漉的一片。
“湮兒,湮兒你怎么了?你別嚇我!”蒼無念心中忽然極度的恐慌起來,這個女子現在一點法力都沒有,自己的法力又無法灌輸到她的體內,若是這時候有個好歹…
如果不是因為距離他們第一次云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日,他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覺魂而導致解蠱失敗,生生害了她的性命。
男子擔驚受怕的模樣畫傾城看得真切,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就是覺得頭疼得厲害,心口也堵得厲害,就好像此刻的自己是一個久病纏身的普通凡人,藥石無靈只能無奈的接受病痛的折磨。
“阿念,我…我沒事,就是…疼…你,你抱抱我…”畫傾城扯著嘴角露出一絲艱難的笑意想要安慰他,卻是不曉得自己此刻的模樣看得蒼無念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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