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之前帶頭沖進柴房的老媽子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扇在了漢子的臉上,尖著嗓門道:“不要臉的東西,丁府豈是你這等低賤之人可以撒野的地方?”
那粗鄙漢子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抬眼一瞧這小小的柴房里擠滿了人,急忙連聲喊冤:“哎喲喲,各位夫人老爺小姐,小的冤枉啊,小的不知道這里是丁府啊!如果早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再給小的一個膽子,小的也不敢來啊…”
哀嚎了幾句見眾人都是一臉鄙夷和戲謔的瞧著他,他眼珠子一轉,回過頭用手指著床榻上面如死灰的香凝說道:“都是她,就是這小蹄子,是她勾引我的,各位夫人老爺可要為我做主啊!”
見這不要臉的漢子竟然將矛頭指向自己,原本已經抱著必死之心的香凝頓時覺得一股怒氣沖上頭頂,她幾乎沒有經過思考的便隨手在床頭抓起一個東西,使出渾身的力氣朝著那腌臜漢子的身上砸了過去。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kàn..gelA
那漢子也不知是為了裝可憐博同情還是心中有鬼,竟然沒有躲。
“畜生,你…你這個畜生…”香凝惡狠狠的瞪著他,整個身體都因為屈辱和憤怒而顫抖著。
這本就是一出丁婉儀安排的鬧劇。她事先給香凝下了很厲害的媚藥,讓她在藥效發作的時候只知道向男子求 歡,并且無論是什么人占有了她,她在那個過程中都不會反抗,只會以為對方是自己心儀的男子。
至于這個粗鄙的漢子,自然也是丁婉儀事先安排好的。想找這樣的人實在太容易了,路邊隨便找個又丑又窮的,只要可以人道就行。
現在事情已經成了,香凝的清白和名聲是徹底的毀了,丁婉儀這下是真的舒心了,哪怕香凝再怎么生得貌若天仙,如今也不過是個殘花敗柳,她就不信方思賢還會要一個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
她一點也不擔心香凝會因為受不了打擊而選擇自盡,如果香凝自盡了她還真是求之不得,這樣就可以徹底斷了方思賢的念想了。
其實香凝本來是打算自盡的,但是因為當時柴房里的人太多,她身上未著寸縷不敢起身,手邊也抓不到什么趁手的工具,想死都很困難,更何況她還希望自己能死得比現在有尊嚴一些。
于是她只能屈辱的等,等到她一直敬重和感恩的小姐對她“宣判”,說是為了避免影響到丁府的名聲,這幾日便將她嫁給那個玷污了她的粗鄙漢子。
待到所有人都離去之后,香凝才默默的起身,穿好了衣裳,出門打了一桶水,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搓洗了好幾遍。
就在她關好房門準備懸梁自盡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香凝本來不想搭理對方,但是又怕對方破人而入將她救下,于是便若無其事的收拾好一切,然后將門打開。
來找她的是一個十分面生的小丫鬟,那丫頭見著她什么也沒多說,只是塞給她一個小荷包,輕聲囑咐道:“公子讓我告訴姑娘,務必要等他。”
“公子?你是…”香凝攥緊荷包,紅著眼眶盯著面前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微微欠了欠身子:“我叫紅衣,是替方家公子辦事的。”
“紅衣…你是方家的丫鬟…那,那之前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香凝極其小心的問著,她當然不希望方思賢知道這一切。
紅衣面色一黯,微微點了點頭,“我都知道了,其實…公子他,也知道了。”
“你說什么?”香凝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失聲喊道。
紅衣急急伸手捂住她的嘴,索性擠進了柴房里,一把將門又關了起來。
“姑娘,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家小姐,她見不得你和公子相好,所以便給你下了藥,讓人奪了你的清白。公子擔心你受不了刺激會尋短見,所以讓我來這里陪著你。”紅衣拉著香凝的手,柔聲細語的說道。
香凝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爆發了出來,這一刻她是無助的,是絕望的,世間所有的言語都不足以表達出她內心的傷痛。她抱著紅衣的肩膀,放肆的痛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眼睛酸疼酸疼的,聲音也哭啞了,紅衣這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姑娘放心吧,公子一定會為姑娘做主的。公子的心意全都放在荷包里了,還請姑娘為了公子,好生珍重自己。”
香凝緩緩松開了紅衣,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握得皺巴巴的荷包,遲疑了很久才顫抖著雙手將它打開。
荷包里有一塊玉佩和一張小紙條,那玉佩香凝太熟悉了,是方思賢一直以來隨身攜帶的玉佩,他曾告訴她,這是他們方家的傳家寶,只能送給未來的方家主母。
如今方思賢將這個玉佩送給了她,這意味著什么?她心頭清楚,但卻不敢想象。她已非清白之身,都無顏再面對方思賢,更遑論成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淚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雙眼,她都不敢去看那張小紙條上寫著什么,她怕自己看了之后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比如…殺了丁婉儀。
丁婉儀這邊呢?正當她為自己除去了香凝這個絆腳石而洋洋自得的時候,府上忽然來了一群人,全是方府派來送聘禮的。
一箱一箱的聘禮裝點得十分精致喜慶,一看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看得丁來富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就是方思賢的計劃,他要娶丁婉儀為妻。當然,也只是娶她為妻而已。
女子出嫁從夫,嫁到方家以后,一切大小事務便是夫家說了算,他有的是辦法好好的折磨她,讓她一輩子都活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絕望之中。但是他絕對不會碰她,他要讓她守一輩子活寡。
然后,他會找機會把香凝接進方府,就算不能給她名分,他也要這個小丫頭一輩子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反正方家的傳家寶已經送給她了,在他的心里,香凝就是他唯一的妻子。
方思賢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他在巨大的悲痛之后很快就拿定了主意,這件事所有的過錯都在于丁婉儀,他心儀的那個小丫頭是個無辜可憐的受害者。一個清白的姑娘家經歷了這樣的事怕是尋死都來不及,他又怎么能怪她?
既然心里還愛著她,那不管她是完整的還是殘缺的,他都要她。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之后,他的很多想法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已經將所有需要瞻前顧后權衡利弊的想法都舍棄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老天爺就只給人一次機會,錯過的話,需要付出的代價就不一定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了。
派人去丁家下聘,為的就是讓丁婉儀沉浸在即將出嫁的喜悅之中,無暇繼續對付他的小丫頭。并且婚禮的準備時間極短,也就是七日之后的事情。如果不是婚姻大事需要籌備的東西太多,他甚至連什么八字都不想合,立刻就想將丁婉儀弄到方府,好好羞辱一番。
可惜,事與愿違。丁婉儀的惡毒遠非方思賢能夠想象,他已經想到夠多了,也已經做得夠多了,但是他沒有辦法做到的是堵住方家與丁家加起來的幾百張悠悠之口。
香凝的事情很快就鬧得人盡皆知,方員外和方夫人也知曉了此事,為此老兩口還有些擔憂,怕這丁家的婉儀小姐連自己的丫頭都教導不好,娶進門來會不會又出什么禍事。
而丁婉儀也不是個傻子,在方家突然來下聘的巨大喜悅過后,她大概也猜到了方思賢的用意。她自信方思賢不敢對她怎么樣,畢竟丁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她能想到的就是方思賢是想通過與她成親來讓她暫時沒有心思處理香凝那個騷狐貍。
于是在丁婉儀嫁入方府的前一天,她十分干脆利落的讓那個玷污了香凝的粗鄙漢子把人給帶走了,并且還給了那漢子一筆錢,讓他有多遠走多遠,離開建平城,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為了防止這漢子回來找麻煩,丁婉儀還特意將這漢子家中老母給接進了丁府,并且提醒他多多留意自己的嬌妻,千萬別讓她尋死,否則那可就是他的損失了。
事情的最后,方思賢在娶了丁婉儀過門之后便真的沒有碰過她,他也從紅衣那里得知,丁婉儀早在嫁入方家的前一日就暗中將香凝送走了。
方思賢找了幾個月,完全沒有香凝的下落,那漢子也是杳無音信。心灰意冷之下,方思賢決定赴京趕考,將丁婉儀獨自一人扔在了建平方家。
即便皇城與建平城距離并不是很遙遠,但是此后三年的時間里,他都沒有回過建平城一次,他還是沒有放棄尋找香凝,只是依然沒有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