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做打擊大元的士氣是一方面,但是他最大的目的還是希望能夠引出婁若男,他相信如果這個女子沒有死,那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來救回她的副將。
事情至此成了一個僵局,婁若男現在身上有傷,大元也已經兵敗,原本屬于大元的城池現在被烏雄占領,她是有家歸不得。
而慕烈打心底里是認為婁若男不會那么輕易的就死去的,那個副將舍得將她推入懸崖,一定是堅信那崖底的河水能夠救婁若男一命。
所以,為了得到這個如胭脂馬一般美麗又剛烈的大元女將,他慕烈可不介意多等待一段時間。
“玉妹,玉妹我回來啦!”這時候,一個聽起來甚是粗獷豪氣的聲音打斷了婁若男的沉思。
年輕的獵戶女子輕笑一聲,拍了拍婁若男的手說道:“是我家相公回來了。”
說罷,她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浩哥,你回來了…”獵戶女子笑著走到屋外,親昵的與男子交談了起來。
婁若男坐在床榻上,并沒有心思去聽這對小夫妻在對彼此訴說些什么甜言蜜語,她現在只是在揪心,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怎么做才最好。
過了一會兒,房門再一次被推開,那女子領著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走了進來。
“真沒想到,我們夫妻二人無意中竟然了撿回來一位巾幗英雄。婁將軍,在下可是對你仰慕已久啊!”那絡腮胡的男子一進門就自來熟的笑著對婁若男抱了抱拳。
婁若男先是一愣,隨即趕緊抱拳,“阿兄與阿姐的救命之恩,若男銘感五內!”
“誒!”男子擺了擺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婁將軍吉人天相,就是不遇到我與玉妹,一定也會遇到別的好心人將你救起來的。”
“對了浩哥,你今日下山可聽得什么消息了嗎?”獵戶女子忽然開口問道。
誰知女子一問,男子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愁容,“哎,我們怕是得離開這里了。”
“為什么?”兩個女子同時疑惑出聲。
“我今日一早下山去了趟望樵城,結果在城中的告示欄上看見了一條告示,說是大元敗而不降,還派了刺客偷襲鎮國將軍慕烈。慕烈將軍因為前些日子的戰役而負傷,因此只是打傷了那刺客,卻并沒將其抓住。
“告示還說那刺客是名女子,身受內傷。所以現在望樵的官兵們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呢,無論是誰,只要家里有受傷的女子必須上報,否則若是被查出來,那就得與刺客同罪論處。”男子愁眉苦臉的答道。
婁若男聞言秀美緊蹙,獵戶女子則是不解的問道:“我們住在這山林子里都好幾年了,也從來沒見有什么官兵上來過,為什么要離開?”
男子嘆了口氣,“今時不同往日啊,我看那慕烈將軍怕是鐵了心了要揪出行刺他的兇手,所以那告示最后還特意提到,望樵城方圓百里的每一寸土地他們都會仔細的搜查。”
婁若男一聽,心中立刻明白了慕烈此舉的用意,那所謂的女刺客根本就是莫須有的,這個告示很明顯就是針對她婁若男一人而來。
她面帶歉然之色的對面前的二人抱了抱拳,“根本就沒有什么刺客,慕烈此舉不過是為了確定我到底是死是活。實在抱歉,是我連累了你們夫妻二人。你們放心的住在這里,我這便離開,絕對不會給二位添麻煩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男子急忙出言勸阻,“我烏雄人本就擅長游獵,此處現在已經成了烏雄的領土,要不了多久前來打獵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我和玉妹只想平平淡淡的度過余生,不想再被其他人打擾,所以這搬遷之事也是宜早不宜遲。”
“浩哥說得沒錯,婁將軍身子還沒養好,不如就隨我們一起走吧,如果被他們發現了你,那情況可著實不妙。”女子也出言附和道。
“這…”婁若男有些為難了。
她現在行動多有不便,如果獨自離開這山林怕是很快就會被烏雄的官兵給發現,她的確是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來趕緊養好自己體內的傷。
可是這獵戶夫妻與她非親非故,她又實在不好意思再給人家添麻煩。
“婁將軍,你也別有那么多顧慮,這一帶我熟得很,再找個能棲身的地方不是什么難事。現在戰事已經平息,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打仗了,你不如就在這山里好好將養身子,這樣你才有機會安然的返回大元軍中。”獵戶男子又出言勸道。
在這獵戶夫婦的勸說下,婁若男最終還是選擇了與他們一同離開,至少在她把傷養好之前,她不會再靠近望樵城方圓百里的范圍之內。
除去身上的傷讓她行動不便之外,婁若男決定暫時離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必須要養精蓄銳,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好的狀態重返大元。
烏雄這一次定然又對大元國獅子大開口了,依婁若男猜測,陳良德那老狗十有會跳出來譴責烏雄的行徑,然后主張大元與烏雄繼續開戰。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還失去了她心中最在意的那個人,婁若男覺得自己似乎也不再對大元的勝敗那么執著了,因為那不是憑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左右的事情。
但是她的心中是有恨的,一恨陳良德,這老狗禍國殃民,就是因為他的存在,大元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這樣的境地。不管這之中還有什么其他原因,不管會不會如徐斌所言,死了一個陳良德還會出現張良德王良德,至少婁若男可以確定,自己恨那個老狗入骨,他若不死,她意難平。
這二恨自然就是慕烈了,此人與陳良德一丘之貉狼狽為奸,還折磨殘害了她最心儀的男子,若他不死,婁若男心中怒恨便無處發泄。她知道徐斌只希望她能夠好好活下去,但是如果活著卻不能為他做點什么,婁若男覺得自己的余生會猶如行尸走肉一般毫無意義。
自幼便受到家族和軍隊的熏陶,婁若男早已養成了果斷決絕的性子,雖說被她列為刺殺目標的二人大部分是出于她的私心,但是無論怎么說,慕烈死了的話,對烏雄的軍心同樣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不管大元最后會不會被烏雄吞并,至少她婁若男還活在世上的時候,能給烏雄一記重擊。
或許烏雄與大元鷸蚌相爭,兩國元氣大傷之時會冒出來一個漁翁也不一定。但是那已經不是婁若男想要在意的事了,國仇家恨只針對烏雄,這就算是臨死也要拖個墊背的吧。
刺殺二人的計劃在心中敲定,只是老天像是要與她作對似的,她這個傷一養就是三個月,反反復復時好時壞。
原本她體內所中之毒就頗為剛烈,很難完全排出體外,但是這種毒只是牽制住她的內息,也就是說,只要她不要想著運功,那就完全可以如同一個不會武功的正常人那般生活。
可是她本就是習武之人,每日運氣調息早就成了習慣,讓她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無異于是抽了她的骨頭讓她變為一灘爛泥。
從懸崖墜落河里的那一日她受了嚴重的內傷,毒氣也因為這樣的內傷而早已滲入她的五臟六腑之中。加上沒有及時就醫,對于排毒之道不得其法,是以這三個月來婁若男越是想要趕緊恢復,想要重拾自己的武力,結果就越是令人堪憂。
到了第四個月,她的情況終于算是穩住了,但是她心中有數,如果不廢去自己一身的武力,再這么每日練功下去,要不了幾年,她就得去見閻王。
不過生與死自打她上戰場的那一日起就已經被她看得很淡了,她需要這一身武藝也只是為了鏟除她的仇人。等到那兩個心頭所恨都死了,她覺得自己的使命大概也算是完成了。
可是婁若男萬萬沒有想到,她強迫自己放下所有的牽掛在深山老林里煎熬的度過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又繞了半個多月的遠路,滿心激越的返回大元國界,想要找出陳良德的所在以借機行刺他,結果卻是聽說這老狗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了。
他居然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死了!據說還是死在他自己的練功房里,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總之是死得很難看。
陳良德的死對于大元的將士們來說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但是對于大元的朝廷來說,就是一件讓人恐慌的事了。
首當其沖受到影響的就是大元的國君,他本來就是陳良德一手扶持起來的傀儡,文韜武略一竅不通,是個徹頭徹尾的膿包。陳良德一死,各方勢力就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將這個不成氣候的國君拉下馬,另立新君。
除此之外,原本在陳良德手中的那部分勢力也因為他的死而樹倒猢猻散,朝中還有許多被這老狗打壓的官員都在這時候跳了出來,一一書寫陳良德及其黨羽這些年來犯下的各種罪狀,要求那膿包國君嚴厲懲治這些殘渣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