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個小雜種是云蕊和他的孩子。”喬三娘語氣充滿譏諷,眼中的癲狂愈演愈烈,“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時的神情,那種震驚、那種癡狂、那種欣喜,甚至是帶著絕望的愛與恨。
“那一切的一切激烈炙熱的情緒,他統統都給了云蕊。而我呢?我算什么?我不過就是他千年寂寞的一個慰藉品,連云蕊的替代品都算不上。當我看見他那副神情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真心實意的接受我。
“我愛了他這么多年,我把什么都給了他,就差沒為他挖心掏肺。可他都給了我什么?他無非是給了我屈辱,給了我希望又親手撕碎了它!我在他的眼里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無關緊要。
“我注定是得不到這個男人的。既然我得不到,那云蕊也休想。是她拋棄了洛凡,她卻偏偏還占據著他的心。我不服,我不服!我要這對狗男女下地獄,我要他們永生永世都不能夠再看見對方一眼!我要毀了他們…”
喬三娘話到最后,身子已然顫抖起來,赤紅的雙目之中隱現淚光。只是她周身涌動著的狂躁的情緒,讓姬無心感覺到很不安,這個女子已經失去理智了,她的意志已經淪為了心魔的奴隸,她不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喬三娘了。
這樣的喬三娘讓姬無心感到害怕,感到膽寒,卻唯獨沒有同情。
要說一廂情愿的愛,她何嘗不是這樣愛著季子安,而她得到過什么?她一直在季子安的身邊扮演著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傀儡,對方有需要,她就要無條件的奉獻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在這種赤裸的肉 欲中被鞭撻得體無完膚。
可是她從來沒有恨過,從來沒有。她只是一如既往的愛著他,不想去追究到底誰對誰錯。就算季子安愛上了別的女子,她也會像現在這樣,以一個傀儡的身份跟在他的身邊,直到生命的終結。
“喬姑娘,你的愛真的不夠純粹。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得到他的那種心情,可是他若不愛你,你再怎么勉強也是無用的。他既然能夠許下承諾,說要對你負責,你也算是如愿以償了,你究竟還要奢求什么?
“云蕊是在你之前就已經存在的,是改變不了的。或許如你所言,他此生最熱烈的感情都給了云蕊,但是你又有沒有想過,他余生細水長流的感情,或許可以都給你呢?你這十幾年都熬過來了,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你就如此沒有自信,爭不過一個躺在棺材里的活死人嗎?”姬無心語氣懇切的說著,到了這一刻,她依然試圖喚回喬三娘那顆已然入魔的心。
“呵。”喬三娘冷笑一聲,“你也說了,只是‘或許’能得到他細水長流的感情。那也或許,他根本就無法給我任何的感情作為回應。我是愛他,但是我現在更恨他。姬姑娘,你用不著拖延時間,我不會上你的當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至少…現在不會。”
聞言姬無心的心頭頓時一驚,她方才說那些話是有轉移喬三娘注意力的意思,但是那些也的確是她的肺腑之言,只是沒想到喬三娘的警惕性這么高。這該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姬無心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就要催動傳音蠱蟲與大家聯系。
而喬三娘顯然是早就料到姬無心會這么干,她一個閃身就來到姬無心的身邊,二話不說抬掌就將人給劈暈了過去。
指尖黑氣縈繞,喬三娘的手指在姬無心的耳朵邊上輕輕一勾,小小的傳音蠱蟲就從姬無心的耳朵里飛到了喬三娘的手中。
“姬無心啊姬無心,真沒想到你一個傀儡中了心魔居然還能保持如此心性。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放任你留在這里,真是對不住了。”喬三娘冷笑一聲,一把抓起姬無心,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房中。
畫傾城風風火火的趕到隨云苑,卻發現洛凡并不在自己的房內。找了一圈之后才從斬魔宗的守門弟子那里得知,洛凡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宗門。
得知這個消息后,一股莫名的擔憂涌上畫傾城的心頭,她相信姬無心不會無緣無故的點名要見洛凡,可是洛凡偏偏就在這時候離開了。她自然知道他是只身前往清虛觀了,可是隱隱的她就是感覺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無奈之下畫傾城只好匆匆趕回姬無心的房間,至少她得先問清楚姬無心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事,如果真的事關重大,那他們只好全體出動,去將洛凡給尋回來。只是這樣恐怕就不得不暴露姬無心這些日子的偽裝了。
可是事情卻出乎了畫傾城的意料,當她趕回來的時候,姬無心的房門大開著,屋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打翻,但凡是能摔碎的東西,此時都已經沒有一件是完整的了。而一個女子的身影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一地狼藉之中。
不過那個女子并非姬無心,而是喬三娘。
畫傾城心中震驚,急忙跑進去將喬三娘扶起來,只見對方嘴角掛著一絲鮮血,昏迷之中的神情仍帶著清晰可見的痛楚。
“喬姐姐,喬姐姐你怎么樣?你快醒醒!”畫傾城輕輕晃動著喬三娘,口中急急呼喚著。
喬三娘的眼睫微微動了動,皺著眉頭十分吃力的睜開了眼。
“喬姐姐,發生什么事了?”見喬三娘醒過來,畫傾城急忙問道。
“傾城妹子…”喬三娘虛弱的喚了一聲,手捂著胸口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畫傾城趕緊將她扶起來,從腰間摸出一瓶丹藥,倒出一顆就往喬三娘的嘴里送。
喬三娘服下丹藥,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順了氣兒,不過聲音依舊虛弱,“傾城妹子,你來的時候,可瞧見姬姑娘了?”
“沒有啊,我之前…”畫傾城險些就要把之前來過姬無心這里的事情給說了,不過頓了頓她還是說了個謊,“之前季公子跟我說姬姑娘的身子有些不適,讓我來個她看看,結果我才剛過來,就看見這樣一副情景。”
喬三娘垂了垂眼,斂去了眼底的一抹嘲諷,然后緩緩開口道:“她的確是出了些問題。我先前從自己的屋子里出來,就聽見她房中乒乓作響。我以為是季公子與她又起了什么爭執,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了門。
“可是沒人應聲,那聲響也沒停止,我有些擔心,就將門推開。結果卻發現是姬姑娘在砸屋子里的東西,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我怕她不小心傷著自己,就想上前拉住她。
“誰知她就像發狂了一樣,我才剛靠近,她便不管不顧的對我出手。一開始我只是想制止她,可是不一會兒我就發現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無力抵擋之下我中了她一掌,然后就昏了過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是說…姬姑娘像是突然發了狂?而且法力一下子變得很厲害,連你都打不過她?”畫傾城總結了一下喬三娘話中的含義,很是不解的問道。
喬三娘點了點頭,“沒錯,就像是發狂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所有進入她視線范圍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畫傾城聞言,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了一起。
發狂?這令她立刻就想到了姬無心身體里的那股魔氣。可是她又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她替姬無心查探身體的時候,清楚的感受對方的那顆心是能夠將魔氣給凈化的,也就是說,魔氣雖然厲害,但是那種程度的魔氣應該不足以侵蝕姬無心的心智。
可是為什么她才離開這么一會兒,姬無心就忽然發狂了,還將喬三娘給打傷了呢?
不過眼下也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姬無心的身子實在太虛弱了,就算忽然擁有了可以發狂的力量,那也是在燃燒她的生命。她這樣瞎闖,不僅會傷了別人,更有可能傷了自己。
“喬姐姐,我先扶你回屋休息一會兒。我這就去通知其他人,讓大家幫忙找找姬姑娘。”畫傾城說著,便攙扶著喬三娘離開了姬無心的房間。
姬無心發狂打傷了喬三娘然后不見蹤影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大家伙兒的耳朵里。洛凡不在,百里笙直接下達了命令,讓眾弟子在整個宗門內尋找姬無心的所在。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幾乎將整個斬魔宗給調了個個兒,愣是沒有任何與姬無心有關的消息,甚至這一大早的除了季子安、畫傾城和喬三娘,根本就沒有第四個人見到過姬無心的影子。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斬魔宗的議事大殿內,季子安難得的有些氣急敗壞。
此時此刻的他完全感應不到姬無心的方位所在,包括她應該隨身攜帶的傳音蠱蟲,季子安也一概感知不到,唯一能確定的只是那只蠱蟲并沒有遭到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