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兩人在幻境之中一定是經歷了生離死別,所以畫傾城醒來之后竟是連問都沒有問一句有關蒼無念的事情,大概她以為,她的無念哥哥十有是兇多吉少了。頂點小說 也不知是誰先走出的第一步,眾人竟是一個接一個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屋子里的畫傾城根本就沒有留意到身邊的人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可以說,當她聽見了蒼無念的聲音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已經沒有了別人。她所能看見的所能聽見的,除了蒼無念,便再無其他。
也不知是不是畫傾城的聲音將蒼無念給喚醒了,他終于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之前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身邊似乎有個女子在哭泣著,摟著他的脖子正喃喃的說著些什么。
他微微動了動,發覺自己的手里正握著一只纖細而冰涼的小手,耳邊又傳來女子哭泣的低訴:“無念哥哥,畫兒當時真的很害怕,怕自己會死,更怕你會死…”
“我還沒娶你為妻呢,就這么死了,我也不甘心啊。”蒼無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開口這么說了。
畫傾城的身子猛的一僵,然后慌忙抬起頭來,便看見了那雙深邃的眼睛正直直的盯著自己。
“無念哥哥,你醒了?!”畫傾城又驚又喜,伸手在他的臉上胡亂的摸了起來。
蒼無念笑了笑,捉住了她作亂的小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吻了一下,“我要是再不醒,你怕是連棺材都要替我買好了。”
畫傾城哭笑不得,又嗔又惱的抽回手,“不要胡說八道!”
蒼無念又是輕笑了一聲,將畫傾城往自己的身邊緊了緊,眼睛望著屋梁,長長一聲嘆息。
此時此刻,也許所有的言語都是多余的,雖然他們昏迷了一個多月,但是他們自己卻并沒有青辭一眾人在擔憂的等待中那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他們只覺得幻境之中經歷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就在方才。
而此時的他們像是剛剛經歷過同生共死,又累又倦,又唏噓又后怕,他們只想這樣相互擁抱著、依偎著,聽見對方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生命依然在繼續的真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蒼無念忽然疑惑的說道:“奇怪,怎么屋子里就我們兩個?其他人呢?”
被蒼無念這么一問,畫傾城也愣住了,她分明記得之前一屋子的人,怎么突然就不見了呢?
就在這時候,一個腦袋從門口探了進來,頗有幾分鬼鬼祟祟的模樣。
床上的兩人先是本能的警惕,然后發現了來人是誰,又都同時放松了身子。
“咦,無念哥哥也醒了啊,真是太好了!”來者是沐琉夜,他在發現蒼無念用十分犀利的目光朝自己這里看過來的時候心中便開懷了起來。
“小夜,怎么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呢?”蒼無念好奇的問道。
沐琉夜伸手指了指他們兩個,嘿嘿一笑:“大家都不忍心打擾哥哥和姐姐溫存呢,很識趣的都跑了。”
“咳咳…”蒼無念和畫傾城被這句話嗆得同時咳嗽起來。
蒼無念還好,畫傾城可就苦了,這一咳嗽就牽動到腹部的傷口,疼得她冷汗又冒了出來。
“畫兒,你怎么樣?”蒼無念大驚,急忙掙扎著坐起身來。
沐琉夜也趕緊跑了進來,正看見畫傾城的腹部有血滲了出來,他忍不住大呼:“快快快,快拿藥來,傾城姐姐流血了!”
他這一嗓子可是把外面的人全都喊了進來,青辭一看畫傾城的傷口又流血了,抓起藥來就往畫傾城身邊跑。
可是他剛靠近畫傾城,蒼無念就伸手攔住了他,一把將他手里的藥給扯了過來,沉聲道:“你們都出去吧。”
“呃…?”眾人一愣。
蒼無念卻是皺了皺眉,“莫非我們昏迷的這段時日,你們就這么一群人盯著畫兒換藥?”
聽出蒼無念語氣不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畫傾城身上最嚴重的傷是腹部那一劍。可是她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家,總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換藥。
之前蒼無念沒醒來也就算了,如今他醒了,怎么能忍受這么多人看著這個女子換藥呢?
幾個男子都訕訕的退了出去,安如月倒是走了過來,對著蒼無念道:“小王子,不如讓我來給傾城上藥吧?”
蒼無念瞥了她一眼,卻絲毫沒有要把藥給她的意思,嘴里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必。”
安如月一愣,隨即啞然——這兩位福大命大,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之后只會更加的貼近彼此,哪用得著自己在這里多事?
吐了吐舌頭,安如月一溜煙離開了屋子,還很貼心的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眼見這屋子忽然涌進來一堆人,忽然又都消失了,畫傾城有些愣神,一時間都忘記自己似乎該說些什么。
忽覺自己身上一涼,竟是蒼無念已經扯開了她的衣帶,將她的衣襟給敞開了。
“無念哥哥,你…”畫傾城的臉“刷”的就紅了,本能的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服想要遮擋。
“別動。”蒼無念一手就將她的兩只手給抓了起來,命令似的口吻顯得有些僵硬。
畫傾城被他這副態度給嚇了一跳,立刻就不敢動了。
蒼無念也沒理她,皺著眉頭輕輕的將環繞在她腰腹上的白布條一圈圈的解開來。
他的動作明明很輕,可是呼吸卻是愈發的沉重,就在畫傾城感覺到自己的腹部涼涼的暴露在外的時候,蒼無念卻忽然頓住了。
等了好半晌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咬著唇抬起眼來去瞧蒼無念,卻見男子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腹部,那眼神之中似有驚天的怒火在翻滾。
畫傾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大約寸許長的傷口皮肉翻飛,猙獰開裂,些微鮮血正緩緩的朝外涌出。這還是已經治療了一個多月的結果,天知道剛受傷那天是個什么模樣。
“無念哥哥…”畫傾城輕輕喚了一聲。
蒼無念這才緩過勁來,急忙將手中的傷藥小心翼翼的涂抹在畫傾城的傷口上,正面背面都涂了一遍之后他才又將那一圈一圈白布條給她重新裹好。只是這期間畫傾城能夠感覺到男子手中的顫抖。
做完這一切,蒼無念重新替她將衣服整理好。還不待她說些什么,便被男子一把摟進了懷里。
“畫兒,這一劍是誰做的?”蒼無念的身子在微微的發抖。
畫傾城微微愣神,因為他能感覺到蒼無念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對勁,想到了某種可能,畫傾城輕聲笑了笑,“我若說是我幻境中的那個無念哥哥做的呢?”
顯然這并不是個有意思的玩笑,她這么一說,蒼無念的身子頓時僵了僵,然后畫傾城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被摟緊了一些。
“畫兒,對不起,對不起…答應我,以后若是再遇到那種情況,你也不能再這樣任由自己受傷。只要是會威脅到你的性命,就算是真的我,你也必須要狠下心來對待。”蒼無念摩挲著她的后背,歉然的說道。
畫傾城眼眶一酸,急忙用臉蹭了蹭他的脖頸,安慰道:“無念哥哥,我是逗你的。這傷是我自己造成的,當時實在是沒辦法了,我的法力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只能選擇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了。”
“你這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分明是想同歸于盡啊!”蒼無念明顯有些慍怒起來。
畫傾城癟了癟嘴,不敢應聲。
見女子那委屈的小模樣,蒼無念的心又疼了起來,輕輕在她額上吻了吻,嘆息道:“畫兒,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了這樣的舉動,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若真的到了威脅到你性命的那一步,請你不要猶豫,直接殺了我。”
畫傾城有些急了,使勁捧住了蒼無念的臉,恨恨道:“無念哥哥!我都說了這傷跟你沒關系了!你要是再說這些生啊死啊的,我可要生氣了!”
看著面前的美麗女子如炸了毛的小貓一樣,蒼無念不由得失笑,“好,你不喜歡,我便不說了。”
過了許久,蒼無念才開口將外面的人都喚了進來。
眾人因為這兩人的蘇醒都各自興奮著,一聽見蒼無念的召喚就急急涌了進去,他們都很想知道,一個多月前在那該死的四象幻境里面,這對男女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
兩人自然明白眾人的疑惑,并且他們在幻境里也分開了十三日之久,他們也很好奇那十幾天的時間對方到底都遇到了些什么情況。
只不過兩人眼下仔細一瞧,卻看見了眾人當中一個十分眼生的男子,兩人不由得愣了愣,異口同聲道:“這位是…”
沐琉夜立刻笑著道:“他是我爹爹,名叫沐易。”
“真是不好意思,為了我和畫兒,竟然連前輩都驚動了。”蒼無念說著就想要起身行禮。
沐易趕緊上前扶住了他,心道:我哪受得起你這一禮,你當年叱咤三界的時候我祖爺爺都還沒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