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家伙,真是不要命了,為了顆定海珠,值得嗎?”洛凡面色極為難看的低喃了一聲。23
說是這么說,但是死馬也得當活馬醫,他將雙手都扣在蒼無念的手腕上,體內溫和的白光徐徐涌入蒼無念的體內,小心的包裹住他奄奄一息的魂魄。
注入法力的方式對于畫傾城還有些意義,但對于蒼無念來說,唯一的作用就是暫時保護住他體內微弱的魂魄,讓它們能夠在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中穩定下來。想要徹底修復,必須得有靈丹妙藥才行。
鳳歌跑回屋子里來,手里抱著一大堆藥,有剛熬好的湯藥也有現成的丹丸,還有治療外傷最為有效的金瘡藥。
“快點,給這兩個娃娃用藥!”鳳歌急急招呼著眾人。
畫傾城終究是個女子,此時屋子里男男女女一堆人,為她上藥有些不方便。但是考慮到她和蒼無念都已經經不起折騰了,于是幾個女子將她圍了起來,由鳳歌親自處理她身上的劍傷。
安如月在一旁看著,眼淚嘩嘩直流,畫傾城腹部那猙獰的傷口,分明就是一劍刺了個通透,她都不敢想象這個女子在幻境之中到底遭遇了什么,在法力盡失的情況下承受這樣一劍,那簡直就是在送命啊。
處理完身上的劍傷,剩下的就是她腿腳上的傷了。
鳳歌小心的將她的褻褲撩起,就看見那本來如玉般光滑細嫩的雙腳此時也是慘不忍睹,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燎泡,懂醫的一看便知道是反復受到燙傷導致的。而且本來已經有好轉的跡象了,大概是在不久之前似乎是又碰到了什么灼熱的東西,立刻便再次惡化破潰。
“真是造孽啊!到底是誰這么狠的心,弄出那么個殺千刀的幻境這樣折磨人!”鳳歌紅著眼罵著,一邊罵一邊小心翼翼的替她涂抹燙傷藥。
她卻不知她口中這位狠心的始作俑者,正是這個被折磨得慘烈的女子。
蒼無念那邊主要負責處理傷勢的自然是洛凡,可饒是洛凡醫術精湛,也見過不少殘肢斷臂的人,但是像蒼無念這種與自己關系甚為親近的人傷成這樣他還是頭一次面對。
盯著他的兩條腿,洛凡簡直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這個男子在幻境中到底都經歷了什么,竟然能忍受自己的兩條腿放入灼熱之物中反復炙烤灼燒,那隱約可見的森森白骨看得洛凡這樣的大老爺們都險些落下淚來。
好不容易把兩人肉身上的傷都處理完了之后,眾人才稍能得以喘息,只是房間里那么多人,一時間竟然都沒有一個說話的。
過了許久,安如月才忽然問道:“青辭呢?他跑去哪里了?”
沐易聞言忙道:“他回來沒多久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說是要去拿藥。”
“拿藥?”安如月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對啊,我怎么都忘記了,青辭說他們家里有一種藥,叫做‘千日紅’,對于受傷的魂魄有很好的療效。我和小王子都曾經因為觸發燃魂咒而導致魂魄受損,但是吃了他的藥很快就恢復了。”
安如月這么一說,他們這一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放松的神色,但是季延夫婦和沐易的臉上卻出現了疑惑的神色。
略有不同的是,季延和鳳歌只是好奇,而沐易卻是嚴重的懷疑,因為他從來都沒聽說過青龍一族有什么靈丹妙藥能夠治療受創的魂魄。
至于青辭,他離開“一家客棧”之后就迅速的尋找到了一個隱秘無人的山林。所謂的治療受創魂魄的靈丹妙藥自然就是他的眼淚,但是他可不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哭,他不想解釋,解釋就意味著又要有人擔憂。
他順手在路上采集了一些大紅色的山茶花,此處距離洛河太遠,他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也沒辦法消耗那么多的法力前往洛河宮采摘洛神花,反正只是需要讓湯藥熬出來呈現血紅色,紅色的山茶花應該也差不了太多。
想到此時躺在床上隨時可能會魂飛魄散的蒼無念,青辭的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之前沒有哭,只是他因為一直在努力壓制著。如今身邊無人,他又著急救他的阿念哥哥,這一流起淚來竟然有止不住的架勢。
這一次的淚水比以往每一次的顏色都深了很多,以至于當他將淚水與山茶花融合在一起的時候,那些被他用法力瞬間蒸發掉水分的山茶花瓣呈現的已經不是絳紫色了,而幾乎是黑色。
蒼無念這一次的傷非同小可,青辭也哭得沒有節制,弄出來的所謂的“千日紅”的份量大概夠熬十日的湯藥了。
做完這一切,青辭終于強迫自己止住了哭泣。但是不知是他這一年多哭得次數太多,還是這一次他哭得太過傷心,他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情況變得很糟糕——視線模糊不清,體內的法力像被人活生生的給抽走了大半。
于是他回到“一家客棧”的時候完全是一副頭重腳輕仿佛喝多了酒的模樣,只能用手扶著墻、扶著桌椅才跌跌撞撞的來到后院。
見青辭出現在了院內,安如月急急迎了過來,驚奇又關切的問道:“青辭,你居然這么快就回來了?藥拿來了嗎?”
其實青辭回來得并不快,但是安如月以為他得去很遠的地方取藥,結果前后還不到半個時辰,青辭就返回來了,這的確讓她頗感意外。
青辭使勁閉了閉眼,這才勉強辨別出安如月的面孔,他將手里的一個小布兜塞進安如月的手中說道:“這是十日的藥量,每日取一份,跟以前一樣,三碗水熬成一碗,待到湯液呈血紅色,趁熱讓阿念哥哥服下。”
安如月連連點頭,不過很快她又滿面愁容,“小王子這一次傷得比過去所有的傷加起來都重,這湯藥他怕是根本沒法喝進去吧?”
青辭皺了皺眉,沉吟了一會兒道:“沒事,你先去熬藥,就是掰開他的嘴,硬灌也要把藥灌進去。”
“無妨無妨,喝藥這種事情交給老頭子我就行了。”季延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兩人的身邊。
青辭和安如月皆是一愣,隨即趕緊問道:“前輩打算怎么做?”
季延神秘一笑,“你們忘記了我是從哪來的了?”
“用蠱?”青辭疑道。
“沒錯。”季延信心滿滿的答道。
安如月心中一喜,立刻奔著廚房去了。
見青辭將藥帶了回來,沐易找了個機會把青辭拉到一邊,悄悄問道:“小七,你那是拿的什么藥?我怎么不知道你們青龍一族還有這么神奇的東西?”
青辭扯了個笑容,“這東西不是青龍一族的,是我偶然得到的。將軍你就別多問了,總之我肯定不會害阿念哥哥。”
沐易皺了皺眉,“我自然知道你不會害他,我是擔心你用了什么禁術。你看看你的這臉色,就跟受了重傷似的。”
“我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青辭笑著擺了擺手。
廚房那邊,季延和鳳歌都對青辭帶回來的藥草十分的好奇,這兩位煉了一輩子的蠱,什么亂七八糟的毒蟲毒草都見識過了,出于興趣還對醫道也多有涉獵,可是他們卻從未聽聞這個“千日紅”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竟然能夠醫治受損的魂魄。
兩人巴巴的跟著安如月進了廚房,見女子拿出的藥草黑乎乎的像是燒焦了一般,兩位老人家都忍不住面面相覷。
“那個…如月丫頭,這草藥能不能讓老頭子我瞧瞧啊!”季延就像是酒鬼看見到了好酒,垂涎三尺的盯著安如月手中的“千日紅”。
“當然可以了,您只管看吧。”安如月大方的將手里的藥草遞給了季延。
“誒喲喲,當心當心。”季延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個裝著“千日紅”的小布兜,一臉的興奮和激動。
他伸手進去拈了一撮出來,仔細的打量著。
“老頭子,給我一個,讓我也瞧瞧。”鳳歌在一旁也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季延卻好像沒聽見似的,兀自瞧著手里的那一撮“千日紅”,眼中的興奮漸漸的變成了疑惑。
鳳歌見這老家伙不理自己,心中有些惱火,伸手就要去奪,卻見季延忽然將手中的“千日紅”遞到了她的眼前,口中嘀咕著:“老太婆,我怎么覺著這玩意看著就像是烤干的山茶花啊?”
鳳歌聽季延這么說,有些不太相信的說道:“不會吧,山茶花誰不認識,怎么可能有這種作用。”
說著,她伸手接過了季延手中那一撮“千日紅”,細細瞅了半天,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眼中也是充滿了疑惑,“還真的挺像山茶花的,忽略那一股子咸腥味的話,是有些山茶花的味道。”
“兩位前輩,你們在說什么山茶花?”安如月已經將藥給熬上了,隱約聽見兩位老人的討論,隨口問了一句。
“哦,我和老頭子覺得這東西像是山茶花。大概是我們見識還不夠廣博吧,竟是不知道天下還有如此奇異的藥草。”鳳歌笑了笑,將手中“千日紅”又重新放回布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