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幻境中的兩位當局者同樣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經歷什么,因為當他們伸手推開那個房間的房門時,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向他們襲來,他們連室內的陳設都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便兩眼一摸黑,失去了意識。
雖說玄武一族就居住在北海,但是那也是不為人知的北海,是常人發現不了的北海,即便沐琉夜是玄武一族的,但是想要進出他們自家的棲息之地也需要經過重重考驗,通過層層禁制,最終才能抵達那地理上屬于北海,實際上并不真實存在于北海之中的隱世之海。
也就是因為這樣,當沐琉夜返回溟海的時候就已經是夜里亥時的事了。
沐琉夜風塵仆仆的趕回來,身邊還跟了個如同沐琉夜一開始出現在青辭面前時那樣身穿古銅色戰甲的中年壯漢。青辭老遠看到他們,一個激靈,急忙迎了上去。
“沐易將軍,您老人家居然親自過來了?是不是情況很嚴重?”青辭一見著那中年壯漢便急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沐易伸手拍了拍青辭的肩膀,感慨道:“小七,千余年不見,你的變化真不小啊!”
“沐易將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阿念哥哥和傾城小姐姐都被困在四象柱的幻境里了,我怕他們會出危險,我們現在該…”
青辭的話還沒說完,沐易就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面色嚴肅的說道:“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實回答我。”
“您只管問。”青辭點了點頭。
“幻境里那兩位,可是修羅王蒼妄和洛河神女風湮?”沐易沉聲問道。
不過他這話一出口,身邊的沐琉夜卻哆嗦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老爹。他明明什么也沒說啊,況且他也并沒有得到青辭肯定的答復,無法確定蒼無念就是蒼妄,而畫傾城就是風湮。
青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是,不過還不是完整的他們。”
“不完整的他們?你的意思是,修羅王也轉生了?”沐易愕然。
“是,他等了翎兒姐姐千年,然后選擇了輪回。”青辭悵然道。
沐易沒有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道:“既然是他們,那這件事我們就已經插不上手了。”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青辭愣住了。
“四象柱的考驗這么多年來不是沒有人闖過,但是卻只有一個人通過了所有的考驗,你可知那個人是誰?”沐易的面色變得有幾分肅然。
“誰?”青辭的聲音有些發顫。
“神女風湮。”沐易字字清晰的說道。
“什么?翎兒姐姐?她…她沒事來通過四象柱的考驗是為什么?”青辭一頭霧水。
“因為通過了四象柱的考驗,就有資格驅使四象柱,決定是否重新設下考題。只要考驗的內容與四象柱需要檢驗的品質沾邊,后來之人會遇到什么樣的困難,都可以由最新通過考驗的人來決定。”沐易答道。
青辭呆了呆,訥訥道:“那您的意思是,他們現在所經歷的考驗都是翎兒姐姐當年留下的?”
“沒錯。”沐易點頭。
“呼——”青辭長抒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翎兒姐姐自己設下的考題,他們一定能夠輕松應付的。”
“這倒未必。”沐易直接潑了盆涼水。
“什么?為什么這么說?”青辭的心又提了起來。
沐易皺了皺眉,緩緩道:“我也不清楚究竟是為什么,只是一千多年前她忽然來到此處,說是要進入四象柱的幻境去通過這四個考驗,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沒有理由拒絕她,便讓她進去了。
“她通過考驗之后是如何修改考驗內容的我并不知曉,我只記得她來的時候很匆忙,離開的時候神情有幾分落寞,又有幾分決絕。然后沒過多久,就聽聞她被除去仙籍,下界輪回去了。
“一千多年了,這應該已經是第十一世了吧。作為三界之中唯一可窺天機的神女,在凡界顛沛流離的過了十世,這一世卻忽然協同修羅王的轉生來到此處,我猜這一切定是她早就預料到的。”
青辭的眉頭糾結了起來,“既然是翎兒姐姐自己安排好的,那為什么您會認為她自己沒法輕松應付呢?”
“你難道不知道嗎?人界中第十世的她死去之后,她就理應回歸神格了,可是她卻又一次投身為凡人,成為了現在的畫傾城,這一切早就已經違背了天帝當年的旨意。所以我懷疑,她所做的一切,已經打亂了她自己的命格,不止是她,修羅王亦是如此。
“他們…不,應該說是神女她…恐怕在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為此她不得不經歷輪回,不得不飽嘗劫難,所以這四象柱的考驗,怕是簡單不了,即便是通過了,應該也是九死一生。”沐易一邊搖頭,一邊感慨的對青辭解釋。
“那么…她就是怕我們看到他們受折磨,所以才切斷了幻境與外界的聯系?”青辭喃喃道。
“應該就是這樣了。”沐易點了點頭。
“怎么會這樣…現在該怎么辦呢?沐易將軍,我還能進去嗎?”青辭握住沐易的手,眼神之中滿是懇切。
沐易無奈搖頭,“愛莫能助啊,四象柱一旦開啟,里面的人如果不出來,外面的人是進不去的。”
青辭失望的垂下頭,心中堵得慌,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翎兒姐姐,你到底為什么啊,你既然早就算好了會和阿念來哥哥到此處,你為什么又要為難自己呢?渡劫…到底是什么劫非渡不可?以你的身份以你的實力,你怎么還需要渡劫呢?”
別說青辭想不明白,沐易同樣也想不明白,以這兩位的身份和實力,到底渡的哪門子的劫?
沐易拍了拍青辭的肩膀,對著他微微使了個眼神,說道:“那邊那位姑娘從你一過來就一直盯著你看呢,你也不介紹介紹?”
青辭順著沐易的目光望去,正好見到安如月不好意思的將頭扭了回去。
望見這個女子,青辭那顆緊張不安的心才微微有些舒緩,他勉強笑了笑說道:“她是…我的妻子。不過她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
“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可是聽小夜說,她是個修羅啊。難道你的身份還能嚇著她不成?”沐易有些好奇道。
青辭嘆了口氣,“這些東西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總之,我不想因為身份的問題給她帶來壓力,我希望她心安理得的愛我,我也同樣愛她。只有這樣,也必須這樣。”
“你這孩子,這說話的口氣,做事的模樣倒是將神女學了個十成十。”沐易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說罷,他又看了看遠處那一群坐立不安的人,對青辭道:“時間不早了,不如你們就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和小夜就行了。”
“不行,我要在這里守著,我要等到阿念哥哥和翎兒出來我才能放心。”青辭固執道。
沐易白了他一眼,“你在這里守著自然沒人攔你,可是我聽說你這位夫人身子骨似乎不大好,你舍得讓她在這種地方陪著你受苦嗎?”
被沐易這么一說,青辭的面色頓時變了變,這溟海深處本就陰寒,若非像他們這樣天生擅于控水的種族,在這種地方待得越久對身體的影響就越大。
雖說他們現在有蒼無念布下的陣法護著,可是安如月如今身懷六甲,體內還有陰氣未除,實在是不適合在這種地方停留太久。而且若是不回去,他也無法和安如月行那陰陽調和之事,陰氣在她的體內多存在一天,以后有可能出現的危險就會增加一分。
“哎,真是…”青辭狠狠的搖了搖頭,不甘而又無奈。
帶著沐易來到眾人身前,青辭這才對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沐易前輩,是小夜的父親。”
見青辭都將這壯碩的中年男子喚作“前輩”,眾人自然也都是抱拳行禮。
沐易一一回禮,然后說道:“這里的事我已經聽小夜和小七說了,修羅王…王子和那位姑娘怕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的,不如各位小友就先回去歇息吧,此處有我和小夜守著便可。”
“沐易前輩,您說他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可是知曉他們遇到了什么情況?”季子安忽然開口問道。
沐易原本也只是將他們這些人一掃而過,此時聽得季子安問話,他這才將注意力集中在季子安的身上,可是這一看之下他卻是猛的面色一變,像是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人物一般,下意識驚呼一聲:“你…”
季子安微一蹙眉,疑惑的盯著沐易。
沐易自覺失禮,急忙咳嗽一聲說道:“小友這是高看我了,這四象柱里面發生什么事情我也無從知曉。只是你們本就不擅與水打交道,長時間停留在這深海之中對身體大為不利。這么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就先回去吧,若是有動靜,我立刻讓小夜去通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