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無念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嗯,你去吧。”
得到蒼無念的允許,妙藍欠了欠身子便朝廚房走去,臨轉身的時候卻是有意無意的朝著喬三娘瞄了一眼。
喬三娘猜到她定是有話要說,其實她也早就有話想同妙藍說了,于是她對著眾人道:“妙藍姑娘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我去幫幫她吧。”
目送兩個女子前后腳離開,洛凡這才開口低聲道:“無念,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蒼無念的目光微微凝了凝,答道:“火山上的那團紫色火焰的確不同尋常,青辭說那火焰名為‘焚劫紫火’,出自南斗六星君當中的度厄星君之手,具有焚劫洗業的作用。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位高人將那紫火帶到了人界,放在了那八熱火山之中。”
“焚劫紫火?”洛凡微微一愣,隨即問道:“那可有控制其溫度的方法?”
蒼無念答道:“我在靠近那紫火的時候不知是否觸發了其中的什么禁制,眼下那周圍的溫度已經下降了很多。”
“竟有這等事?那你可有受傷?”洛凡先是一驚,隨即立刻關切的問道。
蒼無念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什么大礙,說起來還算是因禍得福了,昏迷了幾日醒來之后發現體內的法力又增進了些許。”
聽得蒼無念的這番說辭,畫傾城不由得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雖然前因后果大致是像蒼無念說的這樣,可是具體的過程卻并非如此,那夜她分明看得很清楚,明明是他在靠近焚劫紫火的時候不知出了什么情況,他的體內突然爆發出來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與那紫火相撞。
也正是因為這樣,蒼無念才會受傷然后陷入昏迷。可是今日他如此輕描淡寫的就將此事給一筆帶過,對于自己體內爆發出來的力量只字未提,畫傾城有些搞不懂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安如月發現畫傾城眼中一閃而過的異色,不著痕跡的拽了一下青辭的衣角,小聲問道:“我怎么覺得小王子好像是有意要隱瞞那些重要的過程?小王子先前將你留在屋里,你跟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青辭挑了挑眉頭,“我也沒說什么啊,我只是告訴他那紫火的來歷,然后他不知怎的就陷入了沉思,最后跟我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去探究了。”
“是么?”安如月疑惑的看向他。
“當然了,我騙你干什么。我知道的不過也就這么多,阿念哥哥既然不希望我們再提這事,那我們不提便是。指不定是他自己又想起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一定呢。”青辭正色說道。
這邊幾人說著焚劫紫火的事情,而喬三娘則是在跟著妙藍來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停下腳步,妙藍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喬三娘,笑著說道:“喬姑娘好手段,這一身法力竟然沒有引起閣主他們的懷疑。”
喬三娘也笑了笑,“彼此彼此。不知妙藍姑娘這一路跟在洛凡幾人身邊,可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妙藍嘆了口氣,“他們的目的地是石帆山,可是這連石帆山腳都還沒見著,你們不就出現了么?”
喬三娘微微挑眉,“看來,妙藍姑娘還有什么計劃尚未能得以實施,便被我們的到來給打亂了?”
“計劃倒還真沒有,只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洛凡他們顯然不是我下手的目標。”妙藍輕哼了一聲說道。
聞言喬三娘的面色變得嚴肅了些許,“妙藍姑娘此言何意?”
妙藍一聲冷笑,“喬姑娘莫不是忘記了,當初可是你提醒我,讓我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輕舉妄動。我既然是千機閣的人,想弄清楚這件事的真相還不容易嗎?”
“不知妙藍姑娘所謂的‘真相’是什么樣的呢?”喬三娘皺眉問道。
原本喬三娘以為她再厲害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女婢,千機閣內一些十分隱秘的消息她根本就無從得知,尤其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他們的閣主蒼無念,應該會被很好的掩藏起來才對。
不過此時喬三娘忽然發覺自己當初似乎太小瞧了這個女婢,難不成她不僅查到了蒼無念的頭上,甚至還…
容不得她多想的,妙藍的聲音便傳入了她的耳朵里,“莫非喬姑娘當真以為我什么都查不到嗎?我不單查了,還查到了當初重傷了莊主的人是閣主,而真正擊碎了莊主識魂的人,卻是畫傾城。”
喬三娘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這個妙藍果真是有兩把刷子,她當初尋上她,主要是因為她只是個身份不高且對古問天忠心耿耿的女婢,她以為妙藍只會一心撲在重塑古問天的識魂這個問題上,卻沒有想過她會去細查并且真的查到此事與畫傾城有關。
喬三娘希望古問天重塑識魂恢復正常,只是為了讓云蕊有一個能夠使洛凡死心的光明真大的理由從斬魔宗被帶走,只要云蕊不在洛凡眼皮子底下,日后再要找機會出手徹底把她弄死,也不會引來洛凡的懷疑。
她的心里甚至還有過借刀殺人的想法,若是妙藍因為妒忌而直接動手殺了云蕊,那就更省了她的事,免得她對洛凡心生愧疚。
可是妙藍查到了這件事的始末,卻是令喬三娘深感意外,從內心深處來說,她并不想將畫傾城怎么樣。她只想過若是日后妙藍需要對畫傾城使些什么手段讓其去為古問天畫出識魂,她可以出手幫個忙,控制一下畫傾城,讓她安安穩穩的替古問天把識魂給畫出來。
可是如今看妙藍這副態度,怕是她不僅僅是要強迫畫傾城替古問天,她可能還想要她的命。
見喬三娘似乎很是謹慎的不說話,妙藍又道:“喬姑娘不必緊張,傾城姑娘有朝一日能夠之時,法力定是高強無比,我恐怕不會是她的對手。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到了那個時候,還得請喬姑娘助我一臂之力,無論是軟的來還是硬著來,能讓她心甘情愿的替莊主將識魂補全就行了。”
喬三娘的心思被她識破倒也不覺尷尬,不過她卻沒有直接答應妙藍,而是問道:“若我猜得不錯,妙藍姑娘恐怕是古莊主的女人,而非女婢吧?”
沒想到喬三娘會突然問出這么個問題,妙藍的面色微微一怔,隨即有些冷了下來,“你問這個做什么!”
喬三娘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大家都是女人,妙藍姑娘何必如此謹慎,我又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只不過…你的身子和心都給了他,但是救醒他之后他卻要去帶回別的女人,莫非你就不難受嗎?”
“呵。”妙藍冷笑了一聲,“怎么?那依著喬姑娘的意思,我直接去將那玉棺中的女子殺了便是一了百了嗎?喬姑娘你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我怎么會那么傻,去當這個出頭鳥呢?”
至此,喬三娘知道自己是徹底的想錯了,想起先前在紫卿客的幻境里面紫卿客說自己有很深重的怨念,自甘墮入魔道,喬三娘不禁一聲冷笑,比起這個妙藍來,她的怨念又算個什么?
若是這她這般便算是自甘墮入魔道,那妙藍怕是早已成魔了吧。
“好,我答應你,待到他們將東西都找齊了,我一定想辦法幫你控制住畫傾城,讓她為古問天重塑識魂。”沉吟片刻后,喬三娘還是利索的應承了下來。
只要看著妙藍不讓她對畫傾城不利,喬三娘想,與她合作也并無不可。
是夜,畫傾城獨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目光似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不遠處的一盞石燈發呆。
一件輕暖的狐裘披在肩頭,畫傾城沒有轉頭,只聽見男子好聽的嗓音在她耳邊說道:“怎的獨自在這里吹冷風?你身子本就畏寒,也不添件衣裳。”
畫傾城將狐裘攏了攏,淺笑道:“我要是多穿些衣裳,不就沒法讓無念哥哥來替我送狐裘了嗎?”
蒼無念就著她身邊的石凳坐下,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這丫頭,小心思還挺多。”
畫傾城笑了笑,“畫兒的小心思還有很多很多呢,只不過…無念哥哥怕是都沒有興趣知道罷了。”
蒼無念的心微微緊了緊,臉上的笑容卻是依舊,“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并不是沒有興趣知道,只是你若讓我猜,我怕是傷透了腦筋也猜不出來。”
聞言,畫傾城佯裝不悅的微微噘了噘嘴,“莫非,在無念哥哥的心目中,畫兒便是那種心思詭異多變的女子嗎?”
“你啊,的確是很多變。”蒼無念若有所思的說道。
畫傾城一怔,心頭莫名的有些驚慌,“無念哥哥何出此言?”
蒼無念的手指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緩緩的說道:“時而天真單純,看似柔弱可欺;時而心思縝密,看似堅韌強勢;時而又…清冷淡漠,看似遙不可及。如此的你,難道還稱不上是‘多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