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們今日趁著這祭天大典都得將那四十八名無辜的女子救出來,并且找機會拿下紫卿客。否則姑姑一直這樣昏迷下去,遲早會出大問題的。”畫傾城面色嚴肅的說道。
“走,跟上他們。”蒼無念點了點頭,率先朝著馬車前行的方向追去。
“你們且先跟上,我將惠姑送回城內找個地方安置一下,很快便來與你們匯合。”洛凡交代了一句,抱著惠姑閃身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馬車剛開始一直在官道上行進著,可是不到半個時辰之后便突然改了道,朝著一條人跡罕至的林間小道內行去,而洛凡也恰巧在這個時候趕到了這里。
他們一行人就這么跟著馬車的隊伍一路又行進了約莫兩個時辰,終于是抵達了一個十分隱秘的看樣子才新建不久的祭壇。
這個祭壇倚水傍山而建,一面是平靜寬闊的河水,兩邊像是高聳的斷崖山壁,高高的祭臺搭建在距離水面十余丈的半空。
祭臺下方的地面上一排鼓架上面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鼓,每個鼓架前站著一名身穿紅褐色衣衫頭綁布巾的壯漢,在他們身邊還各站著一名手持號角的宮人。
與鼓架相對的另外一面靠山壁的位置則是十余根粗壯的石柱,石柱上雕刻著一些奇異的符文。
“這紫卿客,該不會是想將那些女子如同獻祭河伯一般給沉入水中淹死吧?”躲在暗處望著那臨水而建的高高的祭臺,畫傾城的心不由得抖了抖。
“我猜他不會當場將她們弄死,畢竟祭天的由頭是要對付火山,找個有水的地方故弄玄虛,不是顯得逼真一些么?”青辭小聲應道。
“這倒也是…”畫傾城點了點頭,還未再書什么卻忽而聽見鼓聲陣陣,號角連連。
祭壇的入口處在這時候走來了一群人。
國君蕭策與君后文沁身著盛裝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兩名宮女手持華蓋緊跟在他們身后,再后頭還有約二十名宮女排成一列隨著國君和君后往祭壇走去。
一道黑光閃過,紫卿客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蕭策和文沁的面前,只見他內穿暗紅色長衫,外披玄色長袍,頭上戴著厚重繁雜的銀飾,臉上還畫著艷麗的色彩,竟是一時間教人看不出他的容貌。
他笑呵呵的對著眼前的二人拱了拱手,“臣參見陛下、君后。”
蕭策輕揮了揮手,淡淡道:“國師免禮。”
“謝陛下。”
“這紫卿客,還真是夠狂的,今日祭天,見著國君和君后也不行大禮。我要是那國君,肯定早早就想弄死他了。”見紫卿客那惺惺作態的模樣和不恭不敬的態度,安如月很是不悅的嘟噥了一句。
“我看那國君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恐怕他心里還真是這么想的。”季子安盯著蕭策的臉,輕聲說道。
“這紫卿客既然這么厲害,為什么非要在這長越國里當什么國師啊,天地之大去哪不比在皇宮好呢?”畫傾城有些不解的問道。
“就是因為這天地之大,所以在他的羽翼還未完全豐滿之前,他只能在這里當他的國師。這長越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他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前還能受萬人敬仰,有什么不好的?”季子安答道。
幾人交談之際,卻聽見那紫卿客說道:“請陛下與君后凈手焚香,祭天大典的吉時馬上便要到了。”
紫卿客話音一落,便有兩名宮女手托金盆恭敬的跪在蕭策與文沁身前。
兩人象征性的將手伸進金盆之中洗了洗,隨后有另外兩名宮女急忙地上了手巾。擦干手之后,那兩名宮女接過手巾退下,緊接著又有兩名宮女上前,給他們遞上了點好的白檀香。
蕭策和文沁手中拿著香柱往前走了三步,隨后面朝祭壇跪了下來,身后一眾宮人也都急忙跪地。
“一拜四海風調雨順——”
“二拜子民安居樂業——”
“三拜我主開疆擴土——”
隨著紫卿客的高喝之聲,蕭策和文沁對著祭壇虔誠的拜了三拜。
拜完之后,立刻便有宮人接過他們手中的香柱插于供奉祭品的桌案之上的香爐內。
蕭策起身后對著紫卿客問道:“接下來當如何?”
紫卿客淡淡一笑,對著遠處一揮手,兩張華麗的座椅便出現在那里,“陛下與君后且在邊上稍事休息,待通靈法師以舞通靈之后,便輪到圣女祭天了。”
蕭策的眼神微微閃了閃,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攜著文沁坐到了一邊。
待到國君與君后坐穩之后,只見紫卿客伸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十八名紫卿客口中的“通靈法師”忽然從天而降。
這十八名“通靈法師”從身形上看皆是男子,他們上半身披一件玄色斗篷,下身著一條棗紅色緞面燈籠褲子,臉上都戴著奇異的面具,手中拿著各種各樣的器物——有的拿著酒杯、有的拿著鈴鐺、有的拿著長劍。
伴隨著鼓聲與號角聲,這些男子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那聲音像是在吟唱著不知名也不著調的小曲。
“這些所謂的‘通靈法師’竟然也是怨魂。這紫卿客到底殘害了多少無辜的百姓!”洛凡緊盯著遠處那猶如群魔亂舞的十八名男子,不由得面色陰沉起來。
即便洛凡不說,其余人也已經看出這十八個男子是怨魂,這周身濃重的怨氣若真是能通靈,怕是這人界早已成了魔族的天下了。
在那些怨魂的奇異舞蹈和念念有詞之中,整個祭壇的上方的天色開始漸漸的陰沉下來,祭壇之下的河水也由原本的平靜無波變得暗潮洶涌。
這時候河水上方的高處祭臺的另一端,四十九名盛裝打扮的“祭天圣女”正整齊有序的緩步從祭臺與斷崖石壁之間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橋上朝著祭臺之上走去。
這些女子一個個眼神空洞,行動木訥遲緩,就像是沒有意識的傀儡,被人操控著身體。
當那四十九名女子一個不落的全都走上了半空中的祭臺時,只聽紫卿客高聲喝道:“今為我長越國開疆辟土,保我長越國繁榮昌盛,特以七七四十九名圣女之軀祭天、祭地、祭河神,只求各路神靈賜予弟子無上靈力,消滅那困擾我朝數百年的八熱火山!”
紫卿客話音落下,便見那四十九名女子齊齊跪地叩拜,口中齊聲說道:“弟子愿以身祭天、祭地、祭河神,求各路神靈賜予我朝大國師無上靈力,消滅八熱火山,助我國君開疆擴土…”
木訥平板的聲音循環往復的回蕩在這空曠的祭壇上,在一旁坐著的長越國國君面色卻是愈發的陰沉下來。
“國師,你真打算以這些女子的性命作為祭品?先前你不是說,只是做個儀式而已嗎?”蕭策壓抑著怒意對著遠處的紫卿客問道。
紫卿客面色平靜的拱了拱手,答道:“這天地諸神怎么能是我等凡夫俗子隨意糊弄的呢?既然說了是以身祭天,那就必須生祭。況且這些女子早有為國捐軀的覺悟,陛下與臣乃至整個長越國的百姓都當以她們為榮。”
“你這是草菅人命!”蕭策沉聲喝道。
“陛下,您這可真是冤枉臣了,臣既沒有逼迫她們本人,也沒有脅迫她們的父母親朋,臣只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告訴她們此次祭天的重要性。這些女子皆是心存大愛的修道之人,肉身的滅亡對她們來說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修行而已。”紫卿客面不改色、有條不紊的解釋道。
“一派胡言!”蕭策憤怒的一拍座位扶手,卻聽見“噗通”一聲什么東西落水的聲音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那高處的一眾“祭天圣女”已然排好了隊,一個接一個的準備從祭臺之上投入河中。而剛才那“噗通”一聲正是帶頭的一人已經落入水中發出的聲響。
“紫卿客!寡人命令你讓她們停下!”蕭策遠遠的指著紫卿客所在的位置,怒不可遏的吼道。
“陛下,您這樣讓臣很是為難啊!這是今日祭天大典的最后一步,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祭天怎么可以沒有祭品呢?若是心不誠,我長越國的國運可是會受折損的呀。”紫卿客絲毫沒理會蕭策的態度,雙手負在身后,優哉游哉的欣賞著祭臺上第二個女子投身落入河水之中的情景。
“我們要出手嗎?”遠處的畫傾城眼見著第二個女子已然落水,心頭著實按捺不住了。
“不,這河水有玄機,那些女子投入水中之后便立刻消失不見了。這紫卿客恐怕只是在逼迫蕭策動手阻攔這大典的進行,好以不顧江山社稷為由將他堂而皇之的趕下國君之位。”青辭面色凝重的沉聲說道。
“這很明顯是顛倒黑白啊,不讓無辜的百姓送命就叫做不顧江山社稷?眼睜睜的看著她們送死才是明君嗎?這紫卿客莫不是當這整個長越國的人全都瞎了傻了不成?”安如月恨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