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底…要是再經受海水的沖刷,恐怕是要徹底被沖爛了吧…”青辭繞到船邊上,咂巴著嘴說道。
“是呀,只能說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狂風巨浪在是來得太及時了。”季子安盯著青辭,意味深長的說道。
“季兄,你看著我干什么?你看著我這船也不可能瞬間就完好如初吧?”青辭眨巴著眼,故作不解的問道。
這時候一只手搭在了青辭的肩上,青辭扭頭一看,來人正是蒼無念,只聽他淡淡道:“回來了就趕緊干活去。沒見大家都在忙嗎?”
青辭這才發現,幾個女子正圍著一張圖紙七手八腳的比劃著。
“說吧,需要我干些什么?”青辭雙手抱胸,睨著季子安問道。
“你先過去看看她們手中的構造圖,然后你就知道你該做些什么了。”季子安淡淡笑道。
青辭撇了撇嘴,走到幾個女子身邊,探著頭往那張圖紙上張望著。這不看就罷了,一看之下青辭瞬間覺得自己被季子安給帶坑里了。
圖紙上面畫的全是船底機關的各種復雜零散的部件,每個部件的大小也都標注得很清楚。然而他們眼下除了一堆被截成一段一段的木頭柱子,其余的什么也沒有。不用說了,做機關零件這種事肯定是大家分工干,而他青辭一個堂堂男子漢,怕是得攬下木工刨木頭的活兒。
“青辭,平日里就屬你小心思最多,眼下你可有什么辦法處理這些木頭?”安如月用胳膊肘頂了頂青辭的胸口,笑得頗有些幸災樂禍。
青辭的眼角抽了抽,一把將安如月拉到一邊,十分不滿的低吼道:“我說你這丫頭,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家的婆娘啊?感情小爺在你眼里,就是個干苦力的啊?”
安如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什么誰家婆娘,小女子可還是個尚未出個的黃花姑娘呢!你說話可注意著點。”
“喲喲喲!”青辭樂呵了,輕佻的伸手勾了勾安如月的下巴,邪笑道:“我的如月姐姐這是不是在暗示我,咱們是時候該進一步發展發展了?”
安如月先是一愣,隨后啐了一口,嗔道:“無賴!”
青辭的笑意更甚,嘴上不依不饒的接著說道:“別害羞嘛,我答應你,不會讓你等太久的。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發展到那一步以后就真的是我的人了!”
“我說,兩位長老,你們打情罵俏能不能挑個人少的時候啊?你們這樣子…我們很尷尬誒!”萬俟緋衣簡直快被他們兩個逼瘋了,這陣子兩人幾乎隨時隨地都擺出一副你儂我儂夫唱婦隨的模樣,真是教萬俟緋衣又羨慕又嫉妒。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制作零件這種精細活兒就交給你們,刨木頭這種粗活就交給我吧,誰叫小爺的女人心疼自家姐妹呢!”青辭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轉身的時候不忘對著安如月拋了個媚眼。
安如月臉紅紅的,雖沒給他個好眼色,心下卻是美滋滋的。
一天的時間在眾人熱火朝天的忙活中度過,到了傍晚的時候,已經有一大半的木樁子被打磨好了,而那些被打磨好的木樁子當中,也已經有將近一半被雕琢好,刷上了季子安特制的防腐防水的樹汁。
“照這個進度,后日我們定能重新起航。”季子安看了看大家已經完成的工序,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那這兩日我們是不是得露宿灘頭了?”萬俟緋衣問道。
季子然嘆了口氣,“大家就委屈兩日吧,夜里風大,我負責給大家生火。”
“得啦,你也別一個人逞英雄了,我們三個大老爺們輪流值夜吧。你要是累壞了,我們這船揚帆上路的時間又得推遲了。”青辭沒好氣的說道。
一眼瞥見蒼無念贊同的點了點頭,季子安也就沒有再推辭。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第三日一大早,季子安就將這兩日大家共同制作好的機關零件一一組裝拼湊起來。
青辭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心頭暗忖:看不出這小白臉還真有兩把刷子。改造船只還真是個既粗又細的活,這細自然是體現在每一個零件的巧妙結構上;至于這粗,指的便是將一艘中規中矩的船大刀闊斧進行改造的魄力以及改造過程中需要消耗的大量氣力。
晌午時分,這夏日里一天當中太陽最毒的時候,季子安終于宣布他們的船已經修補好了,可以立刻起帆航行。
這個消息如同久旱而來的甘霖一般,讓眾人頓時覺得如沐春風,神清氣爽。
“我忽然有些緊張起來了。”站在船頭,迎著海風,再一次踏上征程的畫傾城忽然有些感慨。
“緊張什么?”安如月在一旁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雖然員嶠山的冰蠶絲并不是所需的寶物,可是我總覺得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另外…有件事情我也有些在意。”畫傾城的情緒有些低落起來。
安如月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懂這平日里看起來單純活潑的姑娘在這個應該覺得高興的日子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心情。
“傾城,你到底怎么了?”安如月問道。
畫傾城頓了頓,似是在心中整理措辭,好一會兒才出聲問道:“如月姐姐,你覺得季公子和姬姑娘之間…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安如月挑了挑眉,不假思索道:“他們一個是主人,一個是仆人,再有問題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咱們這些外人哪能插得上手?況且姬無心也只是個傀儡,或許季子安一直只是把她當做一件工具看待也不一定。”
“你們真的只當姬姑娘是個傀儡嗎?”畫傾城疑惑的問道。
安如月的面色微微一滯,“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說實話,我的確沒拿她當傀儡看過。如果不是知道她沒有心,而且體內骨血是巫藤所造,我覺得她的行為舉止還有她的思想,完完全全就和一個正常的女人沒有什么區別。反正我是沒見過這么神奇的傀儡。”
“如此說來,連如月姐姐也覺得姬姑娘的身份有問題了?”畫傾城問道。
“這么想來的話,的確是有些問題。難不成她本來是個正常的人,是被季公子煉制成傀儡的?”安如月這么說著,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如月姐姐,你可別嚇我。況且…季公子應該不會是那么殘忍的人吧。”畫傾城的臉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安如月搖著頭嘆了口氣,“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如等你得到了冰蠶絲,替姬無心畫一顆心出來,不就能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了么?或許你替她畫的那顆心會告訴你,她跟季子安之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畫傾城撇了撇嘴,“若我真的能達到那個境界,給她畫顆心倒也未嘗不可。至于她和季公子之間…還是等她自己說吧,窺視人家的心可不好。”
洛河東岸,千機山莊,莊主府后山的閉關密室之中。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妙藍的嘴里噴吐而出。
此時的妙藍一頭虛汗,蒼白的面色和充滿陰鶩的眼神在嘴角那抹殷紅血跡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瘆人。
自從那一日喬三娘找上門來,這兩個多月她一直在暗中調查古問天受傷前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雖然這些事情看上去幾乎無跡可尋,但是世界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墻,當她將古問天的莊主印璽拿出來之后,那些平日里查不出來的東西也漸漸有了些眉目。
根據萬桑國臥龍城傳來的消息,四月十七那晚,當時還是千機閣少主身份的蒼無念曾背著一個女子急匆匆的闖進了臥龍城內一家名為“相聚歡”的客棧。
據客棧的掌柜和店小二所描述,那日的蒼無念看上去似乎氣色不大好,而他背著的那名女子看樣子早已陷入了昏迷之中。而第二日二人離開的時候,男子看上去頗為虛弱,女子看起來卻一切如常。
四月十七正是古問天受傷并且失蹤的那一天;四月十八蒼無念下達了流螢令,公然抓捕自己的左右護法黑奎和黑耀;四月十九蒼無念和古問天一起出現在了千機山莊,古問天當眾宣布退位,將千機閣全權交給蒼無念;四月二十黑奎、黑耀被抓回,但是除了黑耀受了點傷,兩人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甚至之后還分別繼任了天魁域和天退域的域主之位…
將這些事情聯系到一起之后,妙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為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蒼無念——是他將古問天打成了重傷,逼得古問天退位,甚至,他還殘忍的擊碎了古問天的識魂,讓他從此只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屈辱的活著。
通過這段時間的調查,妙藍還發現蒼無念與斬魔宗走得很近,而那個名為傾城的女子,恐怕和斬魔宗的宗主關系也非同一般。但是斬魔宗的核心信息確實太過隱秘,所以最終妙藍做了一個大膽而危險的決定,她要搜古問天的魂,從他的記憶之中窺探出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導致他身受重傷,究竟是什么人出手如此狠辣,竟將他的識魂給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