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因為擔憂我們即將要面臨的險境,昨天夜里我輾轉難眠,出來轉了一圈正好發現青辭也未入睡,所以便進了他的屋中與他聊了起來,后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安如月淡淡的解釋道。
被安如月這么一提醒,畫傾城的心也提了起來,安如月的語氣如此平淡,可見她是真的沒有那個心思在這節骨眼上談論兒女私情。
兩個女子說話的聲音雖小,不過青辭倒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心下苦笑了一聲,對著眾人說道:“若是有這個機會,在下定當是要請諸位前來捧個場。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加緊往前趕路吧,就算這船只能再堅持七日,我們也不該就這么坐以待斃啊。”
“也只能是這樣了。”季子安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卻是劃過一抹別樣的色彩。
“青辭,你隨我來一趟。”蒼無念這時候發話了,說完便轉身徑直朝著船艙外走去。
青辭暗暗嘆了口氣,緊跟著蒼無念的步伐前去。
兩人一路走到船頭,蒼無念才淡淡的開口:“若我沒猜錯,你昨夜獨自入海了,對么?”
青辭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七日之內,我們會找到能夠靠岸的地方,對么?”蒼無念又問。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青辭答道。
“呵。”蒼無念輕笑一聲,“有你在,會有那樣的意外么?”
“閣主慧眼如炬,屬下自嘆弗如。”青辭抱了抱拳,沉聲說道。
蒼無念轉過身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了,還拍什么馬屁?你與如月公然在一個屋子里共處一夜,不就是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困境的最好證明么?”
青辭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閣主此話何解?”
蒼無念淡淡一笑,“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便是大家先前的那種反應,認為昨夜你與如月已有了肌膚之親。你并不是好色之輩,卻有心情在這種時候與女子翻云覆雨,那只能說明這一切對你來說都不是問題。第二種可能,你與如月什么也沒發生,想必定是你昨夜偷偷溜出去被她發現了,以她的性子定然是要追問你的。但是你有你的理由,絕對不會告訴她,結果就是你們花了一夜的時間徹夜長談,最終達成了某種共識。”
聽著蒼無念這頭頭是道的分析,青辭不由得擦了一把汗,干笑道:“閣主心思敏銳觀察入微,屬下拜服!我這點小九九在您老人家的眼里,那真是班門弄斧,班門弄斧了!”
蒼無念臉上的笑容忽然收起,周身的氣勢變得嚴肅而略有些暴戾起來,只聽他冷冷的說道:“青辭,既然你不愿意透露你的身份,我理解你,并且也承諾不會勉強你。但是有一點我還是得再提醒你一下,若是你背叛我,或者傷害了如月,我一定會讓你付出十分慘痛的代價。”
“閣主請放心,無論未來發生什么,屬下絕對不會害你們。”青辭抱了抱拳,很是認真的說道。
七桅沙船在季子安的操控下沒日沒夜的連續航行了七日,在這片被封印的海域中,周遭沒有任何可以作為參照的景物,入眼之處除了海便是天。若非每日如同外界一般的月升日落、晨昏交替,真會讓人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今日便是第七日了,可是這周圍看起來和之前經過的海域并沒有什么不同。莫非我們真的要與這艘船一同在這里陪葬了嗎?”萬俟緋衣望著毫無邊際的海平面,語氣中有著難掩的蕭索悲涼。
這幾日除了吃飯睡覺,七人基本每天都是在船頭上度過的,只為了盼著一方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土地能夠忽然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可是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大家的心中都不由得打起了鼓。甚至包括青辭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失誤了。還是說這片從外界映射而來的海域拓本另有玄機,而他看見的那個荒島其實并不在這附近。
“實在不行,我們只能棄船了。大家將重要的物品都收拾收拾,隨時準備搭上我們備用的小船吧。”季子安嘆息道。
話音剛落,眾人便覺得腳底似乎有些晃動,有些奇怪的聲音從船的底部傳來。
“什么情況?”萬俟緋衣有些緊張的問道。
“應該是船底的機關開始松動了。這海看著雖然平靜,實際上水中的阻力很大,若是機關徹底被毀,平底的沙船在這浪濤之中便很難再平穩航行。這本來倒也不是非得棄船的大問題,但是這艘船經過了改動,已經不可能再恢復原樣,若是機關徹底毀了,到時候海水倒灌進來,這船非沉不可。”季子安面色凝重的說道。
“那…我們還是趕緊準備準備吧,以我們的法力在海上漂泊,應該能熬上一段時間,能不能遇到小島,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萬俟緋衣無奈的說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只能采納這個不算意見的意見。畢竟誰也不甘心就這么放棄。
看著大家都往船艙走去,青辭的面色微微凝了凝,最后咬了咬牙,趁著無人注意到他的時候再一次一頭扎進了海里。
進入水中的青辭迅速游到了船的底部,他仔細看了看,發現船底那精妙的機關的確有了崩塌瓦解的跡象。這一刻他不由得在心里暗罵萬俟緋衣和鯤,若不是這兩個家伙如此唐突,也不至于讓這艘船在季子安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產生如此大的動蕩。
隨后青辭快速離開了船底,朝著他印象中七日前的那一夜在海中看見的那個荒島游去。
當荒島再一次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他的眼前時,青辭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看來并非是他判斷失誤,這海域也沒有什么過于詭異的玄機,想必只是他們的船漸漸的支持不住了,所以速度上比之前要慢了不少。
想了想,青辭暗自做了個決定,一定要在季子安宣布棄船之前,將他們連人帶船全部送到這座荒島來。
船上的六人并沒有誰注意到青辭不見了,只不過當他們收拾好了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時,讓他們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的一幕發生了。
幾人還未來得及聚集碰面,忽而聽見天空中一陣陣悶雷聲滾滾而來,緊接著,原本艷陽高照的萬里晴空迅速被一團團烏云遮蔽得嚴嚴實實,黑壓壓的天空仿佛隨時會塌陷下來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萬俟緋衣不由得驚呼了起來。
“我們這一路過來都沒有遇到過狂風暴雨,不會這么倒霉在今天遇到吧?”安如月的語氣有些絕望。
“無念哥哥…怎么辦?”畫傾城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向蒼無念投去了無助的目光。
蒼無念的面色卻是越來越凝重,望著天空那一道道如同雷龍一般的閃電,他直覺這一切并非是尋常的天氣變化,而是有人在利用法力,操控著這一切。
這個人是誰?這個人想干什么?莫非是有什么法力高強的大能不歡迎他們這些外侵的異族,所以便想將他們的性命終結在此?
可是心里雖然擔憂,但又總覺得有些不對,因為這天雷滾滾的一幕看上去是那么的眼熟,甚至激不起他一丁點的反感之意。
由不得他們多想的,耳邊便傳來了忽忽的風聲,風很大,若是他們不用法力穩住自己的身形,甚至有可能會因此直接被吹飛起來。平靜的海面上也因此掀起了巨浪,不斷的拍打在他們的船上。
不過此時若是有誰能細細的觀察一下,便不難發現這看似洶涌的浪濤實際上是有規律翻滾著,在配合著呼嘯的狂風,將這艘船以一個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推進著。
可惜的是如今誰也沒這個心思觀察這海中的巨浪是以什么姿態在涌動,因為船上的幾個人早已在這劇烈的顛簸之中左搖右晃自顧不暇了。這一次的顛簸可遠遠比他們進入鯤的肚子里時來得更加猛烈和動蕩。
時不時的有海浪濺起的水花如同潑水一般沖刷在甲板上,劇烈的搖晃讓人忍不住有眩暈反胃之感,若是在陸地上,恐怕地震的動蕩也不過如此。
也不知過了多久,畫傾城只覺得一個人被晃得眼冒金星,幾乎已經將他們準備棄船而逃的這檔子事全都拋在了腦后。
而這時候船卻漸漸平穩了起來,耳邊風聲也漸漸遠去,天空中的烏云雖然還未散開,時不時仍有道道雷弧閃動,但是已經不像開始時那般給人以無比壓抑的感覺了。
“終于停歇了么?”萬俟緋衣甩了甩頭,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眼神有些茫然的打量起四周。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心中涌上一陣狂喜,甚至都未曾想過是不是自己已經被晃得昏了頭產生了幻覺。
“你們快看,你們快看啊,前面有一座島,我們有救了!”萬俟緋衣激動的對眾人招手,那歡快的模樣使得她看上去平添了幾分天真。若是讓那些曾經死在她手里的人見著她此時的模樣,恐怕會吃驚得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