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安正站在不遠處,目不轉睛的盯著河里的一艘巨大的沙船。感覺到有人朝這里走來,他緩緩的回過頭,看見來人之后,季子安淡淡一笑:“無念兄還挺準時。”
蒼無念看了看停在河岸邊的船,又看了看季子安:“季兄可都安排妥當了?”
“嗯,安排妥當了,隨時可以出發。”季子安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了萬俟緋衣,在發現她并沒有中蠱之后,又笑著補了一句:“無念兄好手段。”
“各取所需罷了。”蒼無念淡淡的應道。
一行七人很快上了船,到了船上之后,蒼無念幾人卻是驚訝的發現,這艘沙船之上連一名船工都沒有。
“季公子,這船上就我們七人嗎?”安如月忍不住問道。
“不錯,就我們七個。如月長老是在擔心什么?”季子安笑著問道。
看見季子安的笑容,安如月忍不住抖了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季公子會駕船?”
青辭翻了個白眼,一把將安如月扯到了自己身邊,涼涼的說道:“就算他不會,還有我和閣主呢,你擔心個什么勁?”
“你會不會駕船我怎么知道?至于小王子,他什么時候會駕船了?”安如月一臉迷茫的盯著青辭,小聲的嘀咕道。
“哎,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怎么會跟你這么一個笨丫頭扯到一起!”青辭白了安如月一眼,很是嫌棄的說道。
“準備起航了。”季子安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輕聲說了一句。
語畢,他的手輕輕一揮,桅桿上的帆便揚了起來,直到這時候幾人才驚奇的發現,他們所在的這艘沙船竟然是七桅沙船,每根桅桿上的帆大小不一,錯落有致。
蒼無念的目光微微凝了凝,盯著已然揚起的船帆,淡淡開口:“一般的沙船多是三桅或者五桅,季兄竟然將其改為七桅,倒還真是頗具匠心。”
“呵,多加了這兩桅也是迫于無奈啊,畢竟沙船的航行速度實在是慢了一些。”季子安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船帆…用的似乎不是普通的織物?”蒼無念盯著主帆有些疑惑的問道。
“無念兄好眼力。這帆是用千陰山上特有的一種猛獸的獸皮所造,比之一般的帆布更為結實耐用。”季子安答道。
“可是季兄應當知道,沙船為平底船,吃水淺,并不適合遠航。”蒼無念皺著眉,有些擔憂的說道。
“哈哈哈…”季子安笑了起來,“這自然也是我提前來到這里的原因。海上多風浪,在遠離陸地的汪洋大海之中會發生什么樣的危險尋常人都是無法想象的。可惜,尋常的船隊出海也不會去到那么遙遠的地方,所以無念兄應當也知道,想找一只合適遠航的船可不容易。”
“此話倒是不錯。近海之內使用沙船,受潮水影響小,穩定、安全。何況在這洛河岸邊,以河為生便足夠了,也無需遠航。”蒼無念點頭說道。
“所以我提前來到這里,不單單是為了給船桅船帆做改動,還給這船底也做了改動。”季子安難得的露出了一絲驕傲的神色。
“哦?什么改動?”蒼無念眉頭一挑,饒有興致的問道。
“平底船吃水淺,適合我們從這洛河一路駛進東海,可是到了東海再往西行,平底船的穩定性就變差了,而汪洋大海之中,也無人接應我們,無法中途換一艘船。所以我在船底設置了機關,等到了遠海,將機關開啟,這平底船就變成了尖底船,吃水淺的問題也就得到了解決。”季子安解釋道。
“真沒看出來,季兄不單一手蠱術出神入化,對于船只的改造竟然還有研究。莫非季兄早年曾經出過海?”青辭饒有興致的問道。
“確是出過海,只不過并沒有到達我的目的地。不過這一次看來,我這點雕蟲小技還是有用武之地的,有人為無念兄此行引路,想必定是乘風破浪,一帆風順。”季子安淡淡笑道。
不得不說季子安改造過后的沙船在速度上的確不是普通船只可比的,短短七日,沙船便已經駛進了洛河的河口,朝著東海行駛而去。
“原來,這就是大海。”傍晚時分,畫傾城站在船頭,望著海天交接處從未見過的那一抹夕陽落海的情景,她不自覺的張開了雙臂,迎著海風,似乎心中之前潛藏的所有的不安都隨著這風消散而去。
“傾城這是第一次看見海嗎?”安如月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問道。
“是啊,三歲之前我生活在丹青谷,三歲之后的十五年我一直隨姑姑呆在一座荒山之上,我這十八年的生命之中只見過小溪、小湖還有洛河,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看見大海,更甚至乘著船在海上出行,看見如此美景。”畫傾城微笑著說道。
“我倒是與你相反,在來到人界之前,時常有機會看見大海,迦藍海域的海雖然與東海有所不同,可是時隔十八年再一次看見海,我的心中倒是有些悵然。”安如月凝望著遠處,淡淡的說道。
“十八年啊,看來命中注定我們就是要相遇的,你們來到人界的時候,我才剛剛出生。或許老天本來就安排好了,我生來就是為了幫助無念哥哥的。”畫傾城笑了笑,不過笑容里卻帶著一絲苦澀。
“兩位大美人兒聊什么呢?”兩個女子身后傳來了青辭吊兒郎當的聲音。
一回頭,正看見蒼無念和青辭一同走了過來。
“青辭,你是故意的吧?傾城這么美,你夸她是理所當然的,干嘛非要把我也算進去?是想讓我自慚形穢嗎?”安如月不滿的白了他一眼。
“如月姐姐這是哪的話,都說修羅女子生來皆是容貌美麗,畫兒覺得如月姐姐的姿容當得起‘貌美如花’這四個字。”畫傾城十分誠懇的說道。
“這個嘛,我得實事求是的說一下,如月這姿容放在人界,那算得是百年難遇的美女。不過放在修羅界嘛,嘿嘿…也就是個尋常女子。”青辭嘿嘿笑著,一臉欠揍的模樣。
安如月先是一怒,隨即她卻下意識的和蒼無念相視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一抹疑惑。
“照你這么說,你去過修羅界?”蒼無念涼涼的發問。
“啊…這個,那個,今兒天氣不錯,雨師和風仙挺給面子,咱們第一天到海上,一片風平浪靜的,要我說啊,這可是個好兆頭。你們說是不是?哈哈…”青辭將頭扭到一邊,東張西望的打起了哈哈。
知道這小子定是發覺自己說漏了嘴而轉移話題,蒼無念和安如月也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
“遲早有一天剝了你這書生的偽裝,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哼!”安如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聞言,青辭一臉驚恐的攏了攏自己的衣襟,躲到了蒼無念的身后,委屈道:“閣主,您可得為我做主啊,你的丫頭說要剝我衣服!我這大好年華的良家男兒,怎么可能屈服于一個女子的淫威之下呢!”
“喂,你把話說清楚,誰要剝你衣服了?”安如月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指著青辭氣鼓鼓的說道。
“就是你!你剛才自己說的。”青辭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你這色胚!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還要污蔑我!有種的你別躲在別人后面,你出來!”安如月說著,伸手要去抓青辭。
誰知青辭一個閃身,從蒼無念的身后跳到了畫傾城的身后,探出頭對著安如月做了個鬼臉,“你當我傻?出來讓你占我的便宜么?我才不呢!”
“青辭!你個臭不要臉的,姑奶奶要跟你單挑!”看著青辭那一臉得意的樣子,安如月很成功的又被他激怒了。這一次有蒼無念在場,她就不信青辭敢當著他的面拿她怎么樣,上一次兩人比試,她慘敗給他,不僅輸了自己的初吻,更是輸了自己的心,這一次說什么也得找回點面子。
一聽安如月說要單挑,青辭頓時樂了,他正了正衣襟從畫傾城的身后走出來,笑盈盈的望著安如月:“如月姐姐要跟我單挑?那輸贏的籌碼還同上一次一樣嗎?”
沒想到他會這么厚臉皮的提起籌碼的事,安如月的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這個臭書生,簡直欺人太甚。
看見安如月的反常,蒼無念有些疑惑,“上一次是哪一次?我怎么不知道?還有這籌碼,又是什么?”
畫傾城憋著笑,走到蒼無念邊上,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無念哥哥,你就別問了。總之就是因為那一次,如月姐姐才對青辭動了心的。”
“哦?那看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青辭,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像上一次那樣欺負如月,我會把你從這艘船上丟下去。”蒼無念挑了挑眉,瞇著眼睛睨著青辭,語氣涼涼的說道。
一陣海風刮過,天色又暗了幾分,伴隨著蒼無念那護短意味十足的言語,青辭忍不住抖了抖,“閣主,不帶這樣的!再怎么說,我也是您最忠心的下屬,您竟然要將我丟進海里喂魚,屬下真是好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