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
洛凡受罰的頭一年,云蕊會隔三差五的偷偷溜上斷崖峰去看望他,告訴他清虛觀近日又發生了些什么新鮮事,又來了哪些師弟師妹,還會對他說起她小時候發生的一些趣事。
原本洛凡覺得,若是這三年都能這樣過,其實倒也不錯,兩人還商議著,等到洛凡受罰的時限一到,他們就一同請師父做主,讓他們結為夫妻。
可是沒想到,頭一年還未過去,云蕊居然有足足一個月沒有來看望過他。
那一個月對于洛凡來說簡直就是煎熬,一個人待在那寂寞而又寒冷的峰頂,心中還飽受著相思之苦。
這樣的日子又過去了一個月,就在洛凡心頭不安、耐心耗盡,想著是不是該冒著再被罰幾年的風險偷偷溜去尋她的時候,云蕊終于出現了。
“蕊兒,這兩個月你上哪去了?我可想你想得好苦!”一把將女子擁在懷里,這兩個月的相思之苦,真是要將洛凡給逼瘋了。
女子安靜的靠在他的肩頭,聲音有些凄然:“洛凡,你帶我走吧,隨便去哪里,就我們兩個,過尋常百姓的生活,好嗎?”
洛凡有些疑惑的掰過她的肩頭,發現她一直以來都甚是靈動的眼睛如今卻滿是渾濁,這不由得讓洛凡不解的問道:“蕊兒,你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只是…師父知道了我們之間的事,不同意我們往來,怕我耽誤了你。”云蕊輕聲說道。
“師父知道了?可是師父他老人家不是從來不反對弟子成家立業的嗎?”洛凡疑惑不解。
“師父說,你與常人不同,若是有這些世俗情感的牽絆,你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得道成仙的。”云蕊神色黯然,低聲說道。
雖然不知道赤霄真人此話是否危言聳聽,但是對于赤霄的眼光,洛凡倒是不曾有過疑慮。如果真的像他所說,他心中有了牽絆便無法得道成仙,那豈不是說,若要跟云蕊在一起,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真正的了?
想起離開丹青谷時的豪情壯志,洛凡居然一時間有些猶豫起來。
見他此番表情,云蕊心中幽幽一嘆,師父說得沒錯,這個男人心里最在意的并不是她,也不會是她。可是…
“你瞧你,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副表情。放心吧,我剛才是逗你的。這兩個月師父派我出去辦了點事,所以一直沒時間來看你。”云蕊突然擺出一副喜笑顏開的表情,仿佛她先前的確是在同洛凡開玩笑一般。
“蕊兒,你…你方才的確是在同我說笑?”洛凡懷疑的問道。
“那是自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好啦,快過來,我此番特意從外面帶回來幾壇酒,這酒的名字還挺有意思,叫‘醉生夢死’。我可記得你是個小酒鬼,所以偷偷的帶來與你一同嘗嘗,看看這酒的滋味是不是真的能教人醉生夢死。”云蕊嬌笑著,對著洛凡晃了晃手里的兩個小酒壇。
“呵,醉生夢死?人生在世又能放縱幾回呢?蕊兒當真懂我。”洛凡感慨一笑,牽起云蕊的手往峰頂的洞中走去。
不得不說這“醉生夢死”的確有它的獨到之處,初嘗之下極其清淡爽口,入喉而過時卻帶著濃濃的醇香之感,讓人忍不住一飲再飲。
很快的,兩小壇酒就被二人喝光了。而讓洛凡沒有想到的是,這酒喝起來順口,后勁卻十足,他也不過喝了一壇半,居然就開始覺得渾身輕飄飄的,腦子不由得有些發懵。
再看看云蕊,她只喝了半壇子便已不勝酒力,滿面紅霞的靠在他的肩頭,嘴里還喃喃的低語著什么。
“蕊兒,這酒還真夠勁兒…好久沒有喝得這么盡興了…”洛凡摟著云蕊,很是開懷的說道。
“是啊,好久沒這么放松了。成天都要擺出一副平心靜氣的模樣,真的好累啊…”云蕊呢喃道。
洛凡聞言,甩了甩有些沉重的腦子,掰過云蕊的肩頭,嘟噥道:“在我面前,就做最真實的你,不需要擺出你人前的那副模樣。你知道的,無論你是什么樣子,我都愛你。”
云蕊的眼中霧氣騰騰,柔聲道:“真的…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嗎?”
洛凡狠狠的點了點頭:“當然,我希望…我們能夠坦誠相見,不要有所隱藏。蕊兒,你可愿意?”
聞言,云蕊輕輕的推開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
“蕊兒,你…你要去哪…”懷中的溫暖驟然離去,洛凡狠狠眨了眨迷蒙的雙眼,訥訥的問道。
只見云蕊美眸之中滿含熱淚,雙手顫顫巍巍的摸向自己的腰間。伴隨著洛凡由迷蒙漸漸轉為驚訝的目光,云蕊的腰帶、外衣、里衣,一件件的滑落在地。
將頭上的發簪取下,一頭青絲如瀑布一般飛瀉而下直垂到她的腰際,只剩下一件肚兜和褒褲的云蕊欺身而下,重新投入了洛凡的懷中。
“我愿意,我愿意與你坦誠相見。”云蕊嬌聲說道。
洛凡的雙手尷尬的懸于空中,先前的酒勁突然就醒了大半。他所謂的坦誠相見,并非是這個意思啊。如此的軟玉溫香,當真教洛凡有些無所適從。
云蕊一聲輕嘆,將他的一只手撫向自己的后背,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脖頸上肚兜的綁帶處,柔聲道:“凡,要了我吧。”
指尖傳來的滑膩觸感以及女子那嬌媚入骨的邀請,洛凡只覺得體內一陣陣的血氣上涌,加上懷中人兒略顯急促的喘息,那只隔著一層薄布的柔軟一下一下的敲擊著他的胸膛。
理智的那根弦霎時崩裂,洛凡一聲低吼,一把扯開了那條細細的綁帶,另一只手顫抖卻有力的揉搓著她纖細的腰肢,細細密密的吻深深淺淺的落在她的眉心,她的眼角,她的唇,她的全身。
兩具滾燙的軀體合二為一,極盡纏綿,毫不饜足,這當真是一個醉生夢死之夜。
第二日日過三竿,洛凡才從劇烈的頭痛中幽幽轉醒,只見洞中空空如也,連空酒壇子也不見了。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曖昧旖旎的氣息以及石階上的點點殷紅,洛凡甚至都要懷疑昨夜的一切不過是春夢一場。
一種強烈的幸福感和失落感同時涌上心頭,竟是讓一貫雷厲風行的他有些無所適從。
起身,洛凡一眼瞥見了洞中簡陋的石桌上放著的玉簡,沒多想,便一把抓了起來。
打開玉簡,只見幾行娟秀的小字入眼:醉生夢死有時盡,乍醒方知愁難離;君本錦鯉欲化龍,但以妾心念君心;上窮碧落下黃泉,唯愿此生長相憶。
握著這仿佛還帶有女子體溫的玉簡,洛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似乎隱約記起昨晚情到濃時,云蕊似乎問了他一句:“若是因為我而至使你日后無法飛升成仙,你可會怨我?”
而他當時的回答似乎是:“我不僅會怨你,還要怨你一輩子。我會永生永世把你鎖在我的身邊,讓你隨我一起墮落,一起下地獄。”
“我…不太明白,云姑娘留下的那幾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安如月茫然的問道。
“我猜,應該是她早已想好要與洛大哥訣別了吧。只是她心中放不下洛大哥,便希望擁有一段能夠讓她永遠珍藏在心頭的美好回憶。所以…她才借著酒勁,將自己給了洛大哥。”喬三娘垂著眼,默默喝著碗里的酒,輕聲說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洛凡突然笑了起來,先是低低的壓抑著笑,而后笑得狀若瘋狂。
“洛凡前輩,你還好吧?”安如月嚇了一跳,關切的問道。
“好不好,不也過了千年了嗎?這個狠心的女人,她就這樣擅自決定了我的一生。那一夜的酒根本不足以讓我把持不住,我之所以碰了她,便是下定決心即便日后因為心有羈絆而無法飛升,我也絕不會辜負于她,而她呢?她都做了些什么!!”洛凡說到最后,面色驟變,狠狠的將手中酒壇摔落于地。
“她…她嫁給了古問天?”安如月略帶小心的說道。
“呵,那天之后,她便再也沒有上過斷崖峰。兩年之后我思過期滿,從峰頂下來聽說的第一件事便是她要與古二牛成婚了。你們可知我當時是何種心情嗎?”洛凡目無焦距,喃喃說道。
“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她會選擇嫁給古問天的?”安如月不解的問道。
“我問過她,她說在我思過的后兩年中,師父曾派他們出去過,無非是些匡扶正道斬妖除魔的事情,而在一次行動中,古二牛為了救她險些喪命。她為了照顧他,日日與他相伴,古二牛便對她袒露了心跡。她說她心中有我,但卻難以辜負古二牛的救命之恩和一片深情,所以便選擇嫁給他。”洛凡神色哀痛的說道。
“這…恩情和愛情如何能混為一談?這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吧?”安如月很是不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