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如月還有一事相求。”安如月抿了抿唇,對著洛凡幾人又是一禮,語氣誠懇的說道。
“你是想說一事?”洛凡面色平靜的看著安如月,淡淡的問道。
“不錯。我和小王子始終都相信,畫族之中一說不會是空穴來風。既然傾城姑娘是畫族新一任被選中的,為何不讓她試試,或許她真的能夠替我家小王子重塑覺魂呢?”安如月的眼中帶著懇求,語氣異常堅定的說道。
聽了安如月的話,洛凡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族之人憑借高深的法力,畫出些有靈性的物事倒也不是不可。可是…談何容易啊!且不說究竟要修習到何種境界才能參透我族至寶‘蜃光’內的秘密,恐怕便是需要的天才地寶也是可遇不可求。說來我也好奇,沒有了覺魂本與性命無礙,為何曼沙當年如此執著的要替無念重塑覺魂呢?”
為何如此執著?安如月一聲苦笑:“誰希望自己的孩子這一生的感情都一片空白呢?小王子前途無量,將來定是要掌管修羅界的,作為一個王者,若是冷漠無情,那對他的子民來說將會是多大的災難啊!而且我總覺得,小王子似乎失去了很多記憶,那些記憶或許還牽扯到他的前世。如果重新擁有了覺魂,他也許就能從這些情感當中找回他的記憶,甚至是找回他曾經擁有的力量。”
“前世么…”聽安如月提及前世,洛凡下意識的自語了一句,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他的腦海中回想起先前在盤溪鎮時,畫傾城為了保護蒼無念而突然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還有她那淡漠清冷的聲音以及那充滿混沌之色的雙眼。
“這么說起來的話,難道傾城和無念真的在前世便有所瓜葛?”洛凡甚是不解的嘀咕道。
“傾城?怎么這件事還跟傾城妹妹有關嗎?”喬三娘一頭霧水的在邊上聽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一個能插上嘴的話題了。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她提起畫傾城的時候,在座的幾人面色卻都發生了變化。
看著大家古怪的面色,喬三娘有些尷尬的問道:“怎么了?我…問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嗎?”
君奕軒和蘇白相視一眼,搖了搖頭:“今晚小傾城也出現在了盤溪鎮,而且也不知她當時是怎么了,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看起來清清冷冷,法力卻十分了得。而眼下…”
君奕軒沒有說下去,而是將目光掃過了安如月和惠姑。
要說在場誰的心情最復雜,那自然是非惠姑莫屬。看著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小丫頭身中媚藥,她已經是夠心痛的了,可偏偏那丫頭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無視眾人的態度,獨自帶著一名男子飛身而去,這簡直是讓惠姑欲哭無淚。
她心中明了畫傾城心儀蒼無念,而現在在得知蒼無念的真實身份以及弄清楚了這十幾年來的誤會以后,雖說她的心里還是無法立刻就接受兩個年輕人之間的關系,但是倒也不再像先前那樣對蒼無念抱有成見了。
可是壞就壞在,如今兩人名不正言不順的,而畫傾城離去之前體內媚藥還未除去。他們去了哪里,他們會做些什么,這幾乎都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夠得到答案的事,這叫惠姑的心里怎么能是個滋味呢?
安如月的想法其實和惠姑也差不多,但是她卻在心下暗自替自家小王子感到欣喜:或許經過這一晚,還真成就了兩人的好事也不一定。
可是…為什么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呢?
“糟了!”安如月驚呼一聲,她總算想起來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怎么了?”見安如月大驚失色,惠姑的一顆心立即就提了起來。
“洛凡前輩,惠姑娘,這一次恐怕你們真得趕緊替我們家小王子想想辦法了。就算是為了傾城姑娘,小王子的覺魂也是無論如何都要重塑的,否則…否則…”安如月有些語無倫次,急得幾乎跳腳。
“如月姑娘稍安勿躁,坐下來慢慢說,為何無念的覺魂重塑與否會與傾城有關?”洛凡輕聲安慰著問道。
安如月咬了咬牙,恨恨道:“還不是都是那個無心傀儡,那日在皇宮,洛凡前輩揭穿了她的身份,她將傾城姑娘挾持而去,然后在傾城姑娘體內種下了一種名為‘魂牽夢縈’的蠱,那個蠱…那個蠱…”
“你說傾城被那個冒牌公主下了蠱?這怎么可能?”惠姑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離開皇宮后的幾日,她擔憂畫傾城的身體,每天都有替她把脈,但卻并沒有發現絲毫的異常。
“傾城姑娘的確是被下了蠱,而那蠱的蠱引正是我家小王子的血。此事說來復雜,總之…總之那蠱一日不除,傾城姑娘便一日無法離開小王子的身邊,否則便會蠱毒發作。若是離開超過三日,她便會心力交瘁而亡。”安如月急切道。
“那你可知解蠱之法?”惠姑問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就眼下的情況而言…這知道和不知道都解不了傾城姑娘體內的蠱啊。”安如月一臉苦相的說道。
“此話何意?”洛凡皺著眉問道。
“那個姬無心告訴我家小王子,若是想解傾城姑娘體內的蠱毒,需得他…需得他與傾城姑娘行夫妻之禮。而且…還必須得是在小王子愛上傾城姑娘的情況下,二人共赴巫山,此蠱才能解除。否則…傾城姑娘第二日便會爆體而亡。”安如月面帶難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殺千刀的巫族!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待小傾城?”君奕軒一個沒忍住,一拍大腿怒罵道。
“這世間…竟有如此詭異陰毒的蠱?”惠姑有些懷疑的看向安如月。
洛凡卻是深深嘆了口氣:“不要小看了巫族。三界眾生皆逃不了七情六欲,巫族之人更是擅長利用巫蠱之術控制這七情六欲。這巫蠱之術便像是凡世間江湖門派的武學,初學時不過都是那幾個招式,可是每個人的天賦和造詣不同,蠱毒也便如同武學一般千變萬化。”
“難怪之前奕晟求娶傾城的時候你們會提出反對…若真是這樣,那傾城豈不是危險了?”聽了洛凡的解釋,惠姑的面色不由得開始發白。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想,他應該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想到那張絕色而淡定的俊顏,洛凡一聲感嘆。他相信這個年輕人不是那種會輕易被左右心智的人,否則…以畫傾城無意識中爆發出來的強悍力量看來,前世的她,應該也不會如此在意他了。
只是這樣一來,畫傾城興許能保住一條命,但是這一生都沒有機會享受兒女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了。
“洛大哥,惠姑姑,事情或者會有轉機也不一定,你們先不要如此悲觀啊。”喬三娘出言安慰,盡管她自己心底也并不看好這件事。
這幾乎等同于自欺欺人的安慰對惠姑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她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發紅的眼眸中滿是痛色:“畫兒,可憐的孩子…為什么老天要這樣折磨她?”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不經歷些苦難,又何來的成長與擔當。若是她命中注定該有此劫,我們再如何埋怨老天爺,也是于事無補。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除傾城體內的蠱。”洛凡面色凝重的說道。
“師父所言極是,不過此事不好辦啊。小傾城心儀修羅王子,可是對方根本不知情為何物,這剃頭挑子一頭熱,此蠱根本無解嘛!難不成讓小傾城移情別戀嗎?”君奕軒攤了攤手嘟噥道。
“移情別戀怕是不可能了。據我這幾日的觀察,傾城姑娘對小王子的感情迅速加深,定是有這蠱毒在作祟的緣故。兩者相互影響,蠱毒發作一次,中蠱之人的感情就加深一分,而感情越是加深,蠱毒似乎就發作得越頻繁。而且這蠱毒還與傾城姑娘的情緒有很大的關系,若是她對小王子感到傷心或者失望,即便小王子在她的身邊,蠱毒依然會發作。”安如月很是無奈的解釋道。
“那這么說起來,只有想辦法替你們王子重塑覺魂這一條路可走了。也罷,等他二人歸來,便將真相告知于傾城吧。若是她也無法參透‘蜃光’內的秘密…那他二人這一生怕是也只有錯過了。”洛凡很是感慨,這二人的命格還真是相生相克,也不知究竟是善緣還是孽緣。
喬三娘眼神灼灼的凝視著洛凡,她能感覺到他在說起“錯過”二字時語氣中掩藏的那抹悲傷,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與深愛之人生生錯過是怎樣的一種無力與痛苦。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但愿他們二人能夠平安歸來。”惠姑有些木然的說道。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歇息吧。奕軒、小白,你們送惠姑回房去。”見惠姑黯然神傷的模樣,洛凡心中明了,怕是她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畫傾城身上發生的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