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哥哥,對不起,是傾城魯莽了。既然無念哥哥不愿見到我,那…那我這便離開。”畫傾城語氣中帶著蕭索,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
見畫傾城動作僵硬遲緩,蒼無念急忙扶住了他,嘆息道:“我并非不愿見你,只是…”
“不必解釋,傾城不想知道緣由。既然傾城不該來,那傾城離開便是。從今往后,傾城再不會來尋無念哥哥,無念哥哥也不必如此困擾。”畫傾城開口斷了蒼無念的解釋,她什么理由也不想聽,在她如今已經不完全清晰的意識里,蒼無念只該有兩種決定,一是將她留下,另外一個就是讓她走。
什么叫做她該來,但是他卻不盼著她來,這不矛盾嗎?
“畫兒,你別這樣。你看起來很不對勁,你告訴我,你如今感覺如何?”蒼無念緊緊的握著畫傾城想要掙脫開去的手,擔憂的問道。
“我…我難受…”畫傾城艱難的開口,下一刻她只覺得她那顆燥熱無比的心臟似乎再難承受這樣的煎熬,一股灼熱腥甜的液體涌上喉頭。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不受控制的從畫傾城的口中噴吐而出,那刺眼的鮮紅瞬間讓蒼無念的眼中爬滿了猩紅的血絲。
“哎,這如月長老也不清楚,少主到底是來還是不來呢?人家姑娘可還在屋子里等著呢,這可讓我如何交代。”方遠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之前已在地下室內等了半,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復,此時他正十分為難的往畫傾城的房間走來,尋思著該如何安置這位姑娘。
“姑娘…”方遠河見房門是開的,有些疑惑的喊了一聲,下一刻他卻看見屋內多了一名男子。
從門口看去,先前那位姑娘正半倚在男子的懷里,男子的手也緊緊的握著那姑娘的手。原本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儼然是有些曖昧,可是方遠河卻不認為兩人正是你儂我儂之時。
因為他很清楚的看見,男子的月白色長袍上沾染了不少鮮血,而女子的嘴角的血跡還在流淌。
“你是何人?竟敢對我幽雨軒的客人無禮!”方遠河心下一驚,大聲喝道。
“出去!”蒼無念皺了皺眉頭,沉聲冷喝,聲音中帶著讓人不可抗拒的威壓。
“你…”
“我叫你出去!”方遠河的話還未完,蒼無念便不耐煩的打斷道。
方遠河被這更加低沉還帶著隱隱怒意的喝聲震懾得打了個激靈。不過轉念之間他便想起,好賴他也是這幽雨軒的掌柜,若是今日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上被一個年輕人給嚇跑了,他以后還怎么在皇城中混呢?
“我乃幽雨軒掌柜,閣下可知這位姑娘是我們少主的朋友,所謂男女授受不親,您這樣做就不怕得罪我們千機閣嗎?”方遠河強自鎮定的將千機閣拉來做后盾,在他看來,對方見他亮出千機閣少主這張底牌,一定不敢再對這位姑娘有什么企圖。
“衷心可表,眼力卻不佳。”蒼無念淡淡的了一句,隨后他一抬手,一陣勁力隨著他輕飄飄揮起的衣袖直接將方遠河擊飛了出去,房門也在同一時間“砰”的關了起來。
“哎呦喂!”方遠河摔了個四腳朝,剛想罵娘,發現懷里兀自多了一件東西。
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胸前的烏金令牌,方遠河的眼睛都直了。
愣了好半晌,他才捧著令牌哆哆嗦嗦的站起來,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自言自語道:“我的親娘誒…這,這,這男子居然是少主。完了完了…我這掌柜的算是做到頭了。”
房間內,蒼無念完全沒有心思顧及剛才被他掀飛的掌柜是否受了傷。房門關上的瞬間,他急忙一把將畫傾城抱起,放在屋內的矮榻上。
“畫兒,告訴我,我該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些。”蒼無念面露憂色的問道。
畫傾城此時的意識已經漸漸的開始模糊,聽見蒼無念的問話,她低聲答道:“無念哥哥…傾城,傾城覺得好冷…無念哥哥可不可以抱抱我…”
沒有任何猶豫的,蒼無念便俯下身,一把將她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與先前的半倚半靠不同,這一次兩人之間毫無間隙,他是結結實實的將她抱了個滿懷。
柔軟的觸感,夾雜著些許血腥味的淡淡的清香,蒼無念是第一次主動的與一名女子有這樣的接觸。
在這個世上,只有他的母親曼沙和先前冒充公主的姬無心曾經擁抱過他,但是他卻并不喜歡那樣的接觸,甚至是十分的排斥。
可是如今將畫傾城擁在懷中,他居然莫名的有些歡喜,歡喜之余他還有些驚訝,驚訝于這種感覺他似曾相識。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擁抱過一名女子,那時候的他,心中也是歡喜的。
畫傾城乖巧的將頭靠在他的胸膛,聽見他一下一下強有力的心跳,她身體內冰冷僵硬的感覺開始得到緩解,心頭那積郁的燥熱也開始一點點的褪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誰也沒有再話,似乎所有的言語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是多余的。
良久之后,畫傾城感覺自己的身體舒服多了,那糾纏了她兩日多的冰寒似乎被蒼無念的這個擁抱給融化了一般。
鼻尖傳來男子身上特有的氣息,畫傾城下意識的嗅了嗅,原來一個男子不僅可以生得好看,連身上的味道也可以那么好聞。
許是一個擁抱姿勢維持的時間太長,靈臺已然清明的畫傾城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了身子。
“好些了嗎?”耳邊傳來男子低沉好聽的嗓音。
“好些了…”畫傾城的聲音細得如針尖落地,可是這三個字剛脫口而出,她就后悔了。她好些了,那他是不是就要趕她走了?
“傻丫頭,這些日子就留在我身邊吧,等你的身體無礙了,再離開不遲。”似是猜透了她心中所想,蒼無念一聲嘆息,輕輕的道。
“無念哥哥不趕我走了?”畫傾城眼睛一亮,心頭大喜。若是她不想離去,那身體好沒好,不都是她了算嗎?
“我怎么會趕你走?你變成現在這樣,我有責任。”蒼無念有些自責的道。
“這話是什么意思?無念哥哥知道我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嗎?”畫傾城疑惑的問道。
蒼無念拍了拍她的背,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緩緩帶離自己的懷抱。緊盯著她依然憔悴蒼白的面孔,蒼無念心頭那種針扎般的疼痛似乎又明顯了一些。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替她擦了擦依然留在嘴角的血跡,“無論如何,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畫兒,我們兩個,看來是注定誰也離不開誰了。”
蒼無念以為,他的只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實話,然而他一個不明白情為何物的人,卻不知道這樣一句話任誰聽了都會讓人覺得是一名男子在對心愛的女子表明心跡。
他誰也離不開誰,是因為他離開了畫傾城,恐怕這一生再難尋第二個人為他,而畫傾城身中以他的血為蠱引的“魂牽夢縈”,此生恐怕也無法離開他。老爺跟他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他們是彼此的解藥,但是他們各自卻都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何時才能發揮自己的作用。
畫傾城的臉早已紅得猶如爬滿云霞的空,在她看來,蒼無念定是與她一般,已然心系于她,否則以他沉穩淡漠的心性,斷然不會許下如此重諾。
“無念哥哥…你的意思是,你也舍不得離開我嗎?”畫傾城怯怯的輕聲問道。
畫兒,我該告訴你真相嗎?若是你想起當年的事情,會不會因此而恨我?如今你身中蠱毒,就連那蠱引也是來自于我。我是你的解藥,可是…我也會成為你的毒藥。畫兒,我到底該怎么做對你才是最好的?
蒼無念的心頭泛起淡淡的苦澀,似乎他的出現只會給這個可愛的姑娘帶來災難。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否則這輩子也不會出生不久就失去了一魂,還一再的連累身邊的人。
“放心吧,除非你離開我,否則,我是不會離開你的。”蒼無念扯出一個笑容,輕聲安慰道。
畫傾城心頭歡喜,這大約就是人們常的兩情相悅吧,原來與心儀之人心意相通,是如此奇妙的一件事。
不出安如月所料的,當晚,蒼無念便將畫傾城帶回了自己的府邸。
“妹妹,我們又見面了。”再一次見到畫傾城,安如月打心眼里替自家王子感到高興。
“是你?你是無念哥哥的什么人?”畫傾城眨巴著眼,她沒想到這個有過兩面之緣的蒙面女子居然會住在蒼無念的府上。
“瞧你這警惕的樣子。放心吧,我只是他的婢女,也是他的下屬,少主可是很潔身自好的,這么多年來,你可是少主唯一在意的女子。”安如月笑著道。
聞言畫傾城悄悄的瞥了蒼無念一眼,垂著頭不好意思話。蒼無念在一旁卻是忍不住皺眉道:“如月,你的話太多了。”
安如月挑了挑眉,心頭暗道蒼無念口是心非,不過倒是很給面子的沒有反駁。
“如月姐姐,你為什么總是蒙著面紗呢?”畫傾城好奇的問道,這是她第三次見到這名女子,每一次她都臉覆紗巾,這不由得讓她很想看看紗巾下面她真實的面容。
安如月攤了攤手:“沒辦法啊,作為少主的貼身女婢,總得保持一點神秘感嘛。否則下面的人看見我年紀輕輕的,不服從我,我該怎么辦呢?”
蒼無念差點給氣樂了,這丫頭都兩百多歲了,好意思自己年紀輕輕,要是在這人界之中有人聽到她這樣話,定是要鄙夷她的厚顏無恥。
“好了,如月,你讓人替傾城姑娘收拾一間廂房吧,這些日子她就便在這里先住下。”為了阻止安如月繼續編造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誆騙畫傾城,蒼無念直接下達了命令。
“不必少主費心,今兒少主出門的時候,奴婢就已經命人將房間給收拾好了。”安如月得意洋洋的道。
蒼無念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而看向畫傾城:“畫兒,你如今身子不好,早些跟如月回房休息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畫傾城乖巧的點了點頭,便隨著安如月一同前往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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