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畫族滅族之日,卻也是喬三娘的生辰。
喬三娘等了一個晚上,最終沒有等來洛凡。看著柜臺上黃員外府上送來的一筆數額不小的銀錢,她知道,洛凡這次是真的走了,不會再來了。
她猜測,興許是那個名叫曼沙的絕美夫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尋找洛凡。而她喬三娘的酒肆不過也只是那個浪蕩男人偶然遇到的落腳之處罷了。
一桌子原本熱氣騰騰的飯菜早已經涼了,喬三娘也沒有想要吃飯的胃口。她有些落寞的一口接著一口喝著她這酒肆里最好的玉泉釀,淚水不知怎的,控制不住的流了滿面。
邵揚鎮,這個地方給了她一個新的生活,給了她這三十幾年生命中的第一段情。如今情人遠去,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也只是徒添傷感罷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喬三娘便收拾好了行囊,關閉了自己的酒肆,悄然離開了邵揚鎮。
君奕晟醒來之時,發現自己的周圍一片昏暗,他甩了甩意識還有模糊的腦袋,隨后他昏迷之前所有的畫面洶涌的向他的腦海中襲來。
“這是什么地方?族長和爺爺他們怎么樣了?”在確定自己并非身在畫族的同時,君奕晟急忙大聲的呼喊起來。
“哥,你醒了。”君奕軒疲憊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奕軒,這是哪兒?爺爺怎么樣了?畫族怎么樣了?”君奕晟一把扣住君奕軒的肩膀,十分激動的問道。
“哥,你冷靜一下。畫族…恐怕已經沒有了…”君奕軒的語氣有些哽咽。
“沒有了?沒有了…”君奕晟頹廢的松開了扣在君奕軒肩膀上的手,雙眼空洞無神的呢喃道。他都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若是畫族還能完好,他又怎么會在這陌生的地方。
“族長用洛書拓片開啟了丹青谷唯一的秘密出口。那個出口只能開啟一次,關閉之后洛書拓片也消失了。族長用他最后的力量將我們五人送了出來,并且要我們有多遠走多遠,不要想著去報仇…”君奕軒緩緩的解釋道。
“五人?還有誰?”君奕晟急忙問道,他醒來的這會兒只看見君奕軒一人,他還以為只有他們兄弟二人還茍延殘喘的活著。
“小白、惠姑還有小傾城。我們五人都是族長親自送出來的。”君奕軒輕聲說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君奕晟突然笑了起來,可是那笑聲卻比哭還難聽,同時他的淚水也刷刷的從眼中滾落下來。
“該死的是我,該死的是我啊!我有什么資格讓族長將我同一齊送出來。若不是我,畫族也不會遭受這樣的劫難。我才是那個應該下地獄的人!”君奕晟狀若瘋狂的嘶吼道。
“君家的長孫就這點出息嗎?”一個清脆的女聲帶著怒氣從他們不遠處傳來。
君奕晟茫然的抬頭看去,他這才發現他們此時應該是在一個山洞里面,剛才那個聲音正是從山洞的洞口處傳來的,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與他一同被送出來的惠姑。
蘇白站在惠姑的身后,惠姑懷里抱著畫傾城,小丫頭自從被畫墨風弄暈之后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醒過來,若不是確定畫墨風不可能傷害畫傾城,惠姑真的想好好用法術探查一下這小丫頭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出現什么異常。
“惠姑姑,你說得對,我不配做君家的長孫,我不配當畫族的人。一切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君奕晟自嘲的一笑,頹然的垂下了頭。
“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你現在就算是去死也是無濟于事。既然族長他們決定保住我們,自己拼死也要將我們送出來,那我們就必須好好的活著。我們若是死了,這世上就再無畫族了,到那時候,你還有臉去地底下見那些為了畫族而犧牲的族人嗎?”惠姑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話語中有些措辭依然強烈,因為此時全然陷入自責當中的君奕晟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安慰。
“惠姑姑說的沒錯,如今畫族只剩下我們五人,小白沒有仙根,從血脈的角度來說,畫族就只剩下我們四人了。若我們不能夠替死去的族人好好的活下去,這世上真的就再也沒有畫族了。”君奕軒也出言安慰道。
“奕軒,惠姑姑,我知道你們這么說是為了安慰我。可是我過不了我心里那一關,如果不是我將他們帶回來,如今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所有的道理君奕晟都明白,可他無法釋懷,因為他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可能我畫族注定要遭此一劫吧。說起來也不全是你的錯,那個修羅族的女王和她的孩子我在俗世的時候也遇見過,就連我也沒看出來她竟會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如果當時我知道她在找尋我們畫族要為她的兒子重塑魂魄,我想我也會將他們帶回來的。”惠姑一邊輕輕的拍著懷里依然昏迷的畫傾城,一邊淡淡的說道。
她想起在邵揚鎮遇到曼沙母子的情形,她想起小傾城看見那個被喚作“念兒”的小男孩時的歡喜模樣,她想起曼沙那絕美的臉龐和端莊的儀態。若是換了她,恐怕會做出和君奕晟一樣的選擇。
“曼沙…呵,終究是我定力淺薄,識人不清。我會好好活下去的,等到我有能力的那一天,我要他們修羅界付出百倍的代價來償還!”君奕晟的眼中迸發出一抹決絕的狠戾——畫族的仇,他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