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道:“朕看到你們現在還被他蒙在鼓里就忍不住的想笑,睜大你們眼睛瞧瞧吧,你們一直為了他跟朕對著干,現在瞧見沒,他根本就沒拿你們當回事,同為先帝親指的顧命大臣,他說殺就殺了,今日能殺瞿國公,明日他就能殺你們。”
胡慶言和德王聞言,均是一時間默不出聲,但低著頭的臉,顯然難看非常。
墨白沒有阻止老九將這話說出來,反而靜靜聽完后,從容道:“你繼續說。”
老九看到他這副淡定的樣子心中怒火就更甚:“朕知道你不會承認…”
“不,你錯了,這事本王承認!”墨白忽然打斷他道。
老九卻為之一怔,隨即便譏諷:“你承認了?你剛才不還說和你沒關系嗎?你明王不是向來說一不二,如今終于露出真面目了吧!”
“何來反口之說,我找過張邦立,也確實和他提過瞿國昌,可瞿國昌的死,確實不是我做的,這件事是張邦立自己主動做的。”墨白緩緩道。
說罷,轉眸看向張邦立,張邦立點頭對老九道:“陛下,明王是來找過臣,提醒臣要注意瞿國昌可能叛變,出賣國朝。臣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便暗中查探,結果,果然查出瞿國昌企圖出賣國朝的鐵證,如今軍閥勢力皆在京城,臣今日從德王口中得到消息,林氏已經準備與瞿國昌接頭,臣只好當機立斷,將瞿國昌繩之以法。”
說到這里,張邦立再次叩首:“此事確實是臣一力為之,與明王無關,臣甘愿死罪。”
一邊德王聞言一愣,沒想到這其中還有自己的事,胡慶言抬眸看向德王,德王眉頭一皺,稍作思慮,卻陡然記起今日曾與張邦立提起那雙命圣手的事。
但他清晰記得,當時自己并未說林氏要與瞿國公接頭,可隨即一想,自己不也懷疑林氏要與瞿國昌密謀嗎?
便對老九道:“此事不假,臣今日與林氏會晤時,確曾打探到林氏有拜訪瞿國公的意思,之后我也確實將此事與張大人說起。”
說罷,他將前因后果簡單說了一遍。
這事就連墨白也不清楚,此時方知張邦立為何會突然下定決心,青天白日的就動手了。
胡慶言目光在諸人身上打轉,他心中陡然涌起危機感,總覺得德王和張邦立,與明王之間或許并沒有這么簡單。
卻唯有他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頓時開口了:“張大人,你說瞿國公叛變,出賣國朝利益,這事可非比尋常,你可有鐵證在手?”
老九也是臉色鐵青一片,看向張邦立。
張邦立沉聲道:“我手中有瞿國昌親筆寫給軍閥和旗蠻的信件為證。”
“旗蠻,瞿國昌還寫信給了旗蠻?”張邦立話音一落,不論是德王還是胡慶言,包括老九都當即悚然一驚。
聯絡軍閥已經夠嚴重了,如果還和旗蠻扯上關系,那就真是天地所不容了。
張邦立從身邊拿起他之前帶進來的那疊文件,交到了眾人面前。
老九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接過之后,立刻就打開一看。
他手中拿著的剛好就是瞿國昌準備給林氏的信。
信中所說,正是當日宮變之真相,信中毫不避諱的言稱老九現在已經是個傀儡,并且以老九的名義要求與林氏合作,對付明王,為表達誠意,愿將西江省六城完全劃歸林氏所有,并承諾若能除掉明王府,可再予林氏六城。
老九看著信,臉色慢慢變得一片煞白,這封信若是真的給了林氏,幾乎就等于他送給了林氏一個天大的把柄。
若林氏將此信公布天下,不提他已經成為傀儡的事,要天下皆知,其中為對付明王而主動賣國之舉,更將讓他顏面掃地,必為天下人所恥。
老九下意識的就要將將手中信撕碎,可他一抬眼,就見明王已經打開了另外的信,并且看完后面無表情的遞到了胡慶言手中。
與此同時,德王手中也被明王遞了一封,甚至連真人那里都接到了一封。
信中內容大同小異,均是結合各方實際情況,出賣國朝利益給軍閥,要求與他們聯合對付明王,除了利誘,其中也均提到明王已經實際掌控國朝,胡慶言、德王、張邦立都已經背主,成了明王的爪牙。
瞿國昌試圖以此威逼軍閥,證明明王已經隨時可以上位,在信中,瞿國昌更是毫不諱言,明王比老九要厲害的多,如果軍閥不答應合作,那么明王上位之后,他們便將后悔莫及。
可以這么說吧,如果這封信沒被人知曉,倒確實是一篇極好的談判稿,軍閥那邊根本拒絕不了。
但如今落在了眾人眼前,卻全都是瞬間氣的火冒三丈。
胡慶言等人看到那背主二字,便是眼露怒光,這信要傳出去,他胡慶言還不知天下人會怎么談論他,更別說執掌朝堂了?
德王、張邦立二人,也都同樣難以平靜接受這信中污蔑。
墨白沒再看給其他軍閥的信,他只打開那封給旗蠻的,說實話,他很好奇,瞿國昌聯絡旗蠻是想干什么?
結果一看信之后,墨白肺都要氣炸了,這心中所言,居然不是針對他的,而是針對方有群的,應該是在宮變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只是還沒下定決心送去,這次被一并搜了出來。
這封信是匿名的,其中話倒不多,中心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與旗蠻合作斬殺方有群。
信中計劃,朝中特派官員去見方有群的時候,會制造機會,引開方有群身邊的護衛,讓旗蠻做好刺殺準備。
信中更是提了一句,之前的合作很成功。
墨白看著信的意思,似乎并非第一次聯絡,頓時一回頭盯著張邦立問道:“這封信怎么回事?”
張邦立沉聲道:“在這封信之前,瞿國昌就已經與旗蠻聯系,具體聯絡內容不知,據我判斷,可能是向旗蠻提供了方帥軍中虛實,也正是因此造成了我軍在蘇北戰場愈發不利,前方曾向國朝匯報,認為有人泄密,希望軍機處這邊嚴加查探。”
墨白卻豁然轉身,只盯著老九,一雙眼中陡然殺氣彌漫,將信舉到他面前:“我問你,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老九頓時大怒:“你敢懷疑朕?”
“啪!”墨白陡然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滿場皆驚,老九被一巴掌扇到地上,微懵過后,隨即轉眸盯向墨白,眼中也是殺氣頓起,卻不等他出聲,墨白再次問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瞿國昌給軍閥的幾封信,是不是你授意的,我可以忽略不計。但與旗蠻勾連這件事,我必追究到底,如果是你做的,你現在承認,告訴我旗蠻究竟對我前線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我們還有機會做出補救,你如果抵死不認,最后被我查出來此事與你有關……”
說到這里,墨白陡然殺氣一震,令得屋內氣溫都冰寒起來,只聽他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什么事我都可以忍。唯有這件事,我絕不會忍,若真是你干的,就算捅破天,我也必將挫骨揚灰!”
眾人眼見墨白突然暴怒,當著他們的面就對皇帝動手,均是心中一凜。
但這一刻,包括真人在內,竟都是屏住呼吸,一言不敢發。
誰都能從明王的意志看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明王,你欺人太甚!”這一耳光將老九的怒火再次激發,在當初太后壽宴之時,明王就曾給他一耳光,至今為止,他每每想起,都視為畢生大辱。
如今瞿國昌也死了,而且還讓他親眼看到了這些信,看到了瞿國昌未經與他商量,就寫了這些信。
他能理解瞿國昌也是為了殺明王,但他也能從信中看出來,瞿國昌更多的是為了他自己,否則,他豈會在出賣國土的時候,就說是陛下的意思。
這分明就是送了個天大的把柄出去,將來就算他想讓瞿國昌背黑鍋都不行。
連自己的外公,都不是完全忠于自己的,再看看現在這留下的幾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明王手下如此受辱,卻是無動于衷。
老九看不到希望了,他絕望了,他知道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了。
心底的絕望與憤怒交織,老九一把從地上爬起身來,死命的對著外面一吼:“朕與你拼了,朕的軍隊何在。”
“在!”門外赫然一聲大吼。
聲音落,腳步動,殿中頓時所有人大驚,卻唯有墨白,只是依然緊盯著他,仿佛根本沒聽到外面動靜。
胡慶言等人卻是已經跪倒在老九面前:“陛下息怒!”
張邦立這時也上前,再次跪下叩首:“陛下,此乃臣一人之罪,曾愿以死謝罪!”
真人坐在一角,目光悲哀的看著眼前場景,最終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老九眼中那怒火不曾稍歇,只聽他再次大喝:“墨北川何在!”
“末將在!”伴隨著聲音,門外一道身影快步入內,一身戎裝,腰佩長劍,單膝跪倒在老九面前。
老九沒看他,卻是緊盯著墨白,一字一句道:“給朕將這亂臣賊子斬了。”
“臣領命!”墨北川豁然起身,隨即大喝道:“來人!”
卻在這時,胡慶言豁然轉頭,對著墨北川大喝道:“且慢!”
墨北川稍頓,看向老九。
老九頓時大怒,正要開口,卻被胡慶言搶先:“陛下,如今國事艱難,陛下登基在即,老臣冒死,請陛下大局為重,暫熄雷霆之怒。”
一說罷,胡慶言又對墨白道:“殿下,我國朝當務之急,乃是穩定局勢,其他一切都當后靠,值此危難之際,我國朝唯有團結一致,共抗外敵,方為上策。”
墨白聞言,深吸口氣,背過身去,算是接受了胡慶言的勸諫,暫時沒有再逼老九。
胡慶言連忙回頭看向墨北川:“你先退下。”
“墨北川,你還等什么,不用管朕,朕今日便與他同歸于盡…”老九卻是怒聲咆哮。
他話音未落,墨白已是身影一閃。
原本閉目的真人身形也幾乎同時模糊,眾人根本看不清情況。
下一個瞬間,真人已是暴退,重新回了原位,他的嘴角已然有血跡滲出,隨之,他身影陡然消失。
再然后殿內桌椅等,瞬間坍塌,唯有那把龍椅依然穩立。
眾人連忙再看向墨白,便只見墨白已經一把掐住陛下的脖子,直接將他提了起來。
胡慶言、德王、瞿國昌同時面色大變,接連叫道:“殿下息怒!”
墨北川見狀,當即大喝道:“快來人!”
與此同時,德王卻是一回頭,對著墨北川怒吼:“你想害死陛下嗎,還不快快給本王滾出去?”
墨北川看向德王,德王眼中滿是焦急,微不可擦的搖了搖頭。
墨北川又看看被墨白提在手中的陛下,終是一咬牙,抬手擋住要進來的兵士,退了出去。
老九雙腳亂踢,雙手死命的掰著墨白的手掌,然而卻根本掰不動,臉色越來越紅,一雙眼盯著墨白,嘴里嗚嗚似乎想要說什么。
然而,墨白手卻不松,他的聲音發不出來,墨白一雙眼死死盯著他的眼,看著他動作越來越無力。
所有人都在不住的朝著墨白磕頭,不停喊著“息怒!”
然而,墨白的面色卻沒有絲毫改變,反而是與老九對視的那雙眼越來越冷,忽然只聽墨白說道:“我之前就已經說過,只會給你一次機會。”
“咔咔…”老九被掐著脖子根本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眼中的光芒都在慢慢散去。
“好,我成全你!”墨白卻似乎并沒有意識到他正掐著老九脖子,老九根本沒法求饒這一點,眼中徹底冰冷下來,手掌驟然一緊。
眾人顧不得跪,全都駭然失色的抬起了頭,大叫道:“殿下萬萬不可!”
也就在這時,已經消失的真人,聲音突然在殿內響起:“太后駕到!”
這聲音一出,墨白掐住老九的手一頓,其他人也趕忙看向門口。
卻是又過了一會,才見太后出現,她發絲微亂,儀容略微不整,此刻卻無人注意到這點,一見太后,胡慶言幾人立馬齊聲求道:“太后娘娘,求娘娘做主,快救救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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