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左右,圍住了!”
“快,快!”
“一個也不許放跑…”
人還未到醫館門口,呼喝聲便已此起彼伏。
街道上的人群看著手持火槍的士兵奔涌而來,無不當即變色,慌忙逃跑。
“哎喲…”有推著小推車的小販,避之不急,被旗國士兵一腳連人帶車踹翻在地哀嚎。
又有婦人抱著孩子慌亂間摔倒在地,一片哭聲。
這旗國兵將之威勢,當真有如秋風掃落葉,人未至,威已盛,滿街路人卻無一敢試其鋒,任期橫沖直撞,不敢怒更不敢言。
無需一會,醫館門前這塊片區域便已成為空白區,獨留冬風肆虐,冰寒人心。
對面何記酒樓中,用餐之客也早已沒了嘈雜聲。
哪里還能有人安心喝酒吃飯,無不目露驚恐的小心打量著門外窗口那些已經封鎖醫館正門的兵眾。
有小聲敘話響起。
“對面醫館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惹來了這些兇神惡煞的蠻子…”
“看這情形,怕是不妙啊,老陳呢,他和對面相熟,快找他打聽打聽!”
“上午對面有人來鬧事,好像還打起來了,莫不是就因此惹了大禍…”
“說起來,自從接口劉老三出了事之后,蠻子再沒來禍害過咱們這條街,有傳是有人替劉老三報仇,殺了蠻子好些人,才鎮住了他們,沒想到,他們今日終于還是來了…”
“唉!這世道,真是叫人活不下去了。”
“噓…這些話還是莫要說了,叫蠻子聽去恐怕脫不了皮!”
“對極,對極,我等慎言,慎言!”
,頃刻間便已被旗國兵眾圍了個水泄不通。
在這個時代,這座城市的百姓心中,凡是被旗國兵找上了,那便毫無疑問是抄家滅門,恐怖至極的大禍。
“封鎖前后左右,不準跑了一個!”
“全部抱頭蹲下,不聽話的殺了!”
“主事的呢,給我出來!”
醫館之中,一片呼喝之聲。
剛剛經歷過上午恐怖的大夫、藥童再一次受驚,被一個個手持火槍的旗國兵,趕至大廳中央抱頭蹲在地上。
而在一眾持槍士兵把持了現場情況之后,一個看起來不到四十,一身軍裝,腰配長劍的中年男子,手握著腰間長劍,在兩名衛兵的護衛下走入醫館。
在柜臺前,他挺胸而立,眼神銳利的在這醫館之中各個方位掃量。
“過去!”劉掌柜在兩名士兵搶眼對準之下,被押到這中年人面前,有士兵匯報道:“長官,此人乃是醫館掌柜!”
那中年人四處掃量的目光一凝,看向劉掌柜。
劉掌柜還算鎮定,不過卻也躬下了身子,如這當下所有人見到旗國兵一樣,恭敬的狠,小心翼翼道:“長官,小人劉富貴,乃是本店掌柜,不知小店何處冒犯了長官,竟勞您和諸位兵爺如此興師動眾,還請長官息怒,恕罪!”
中年人盯著劉掌柜,并未馬上開口,打量了一會之后,直接一揮手:““說,人都藏在哪里?”
“什么人,長官,咱們醫館的人都在這里了,長官您說要找誰,小的立馬就幫您去找。”劉掌柜弓著身子回應道。
“呵呵…你不老實!”那長官伸出手拍了拍劉掌柜的臉,隨即一轉身,大喝道:“搜!給我仔細搜,將那些夏匪統統找出來,一個也不放過!”
“是!”眾士兵立即聽令,手持火槍,奔向這間醫館各個角落。
“唉,別啊,各位軍爺,哪里有夏匪,沒有,沒有…”劉掌柜立刻叫道。
“老實點!”話還沒有說完,劉掌柜腦袋上便被身后一士兵重重砸了一槍托,當即頭破血流、摔倒在地。
醫館一眾蹲下的人等,頓時渾身一顫,頭抱的更低了。
“咚!”
“轟轟!”
“哐哐!”
到處都是東西倒地砸碎的聲音,不過頃刻,這間醫館中的擺飾就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劉掌柜倒在地上,捂著頭,血染滿手,然而此刻他強撐著眩暈瞪大的眼睛,卻是凌厲的望著一眾到處損毀的士兵。
醫館對這些人來說,并不算大,不過一會,剛剛樓上樓下翻箱倒柜的士兵便已重新歸來。
“長官,沒有人!”
“長官,沒有人!”
“長官…”
前后左右一片匯報聲,那長官的臉色一點點的難看起來,目光再次在這整間醫館各處打量,除了一片狼藉,什么也沒發現。
他一把掏出隨身長劍,憤怒的朝那柜臺斬去,劍鋒利,柜臺頓時一劈兩半,發出轟然一響,倒裂兩邊。
醫館一眾人等更是心驚膽顫,不敢抬頭。
陳大夫這等上了年紀的大夫,更是難忍心中驚懼,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這長官回過頭來,目中兇光畢露,幾步走到倒在地上的劉掌柜身邊,將長劍橫在他脖子上,沉聲喝道:“說,那些人在哪?”
“長官,小的實在不知道您要找誰,咱們醫館奉公守法,是良民,絕對的良民,絕不敢通匪呀,長官明鑒,饒了小的吧!”劉掌柜一手抱著頭,一眼斜瞥那擺在腦袋旁的長劍,顫顫巍巍說道。
話說一半,又突然一個激靈,大聲叫道:“啊…長官,難道您說的是上午來咱們醫館的那些人?他們是來小店鬧事的,走了,已經走了…”
“砰!”那長官怒急,一腳將劉掌柜踹個對翻:“好,你不說,給我全部帶回去,嚴審!”
“是!”眾士兵立刻上前,將一眾人捆了,持槍盯住諸人,操起槍托,就對眾人招呼:“走!”
陳大夫等人,皆是心神慌亂,渾身亂顫,可最終看了一眼被押在最前面滿頭是血的劉掌柜后,大家對視一眼,終是沒有吭聲。
醫館外,各家店鋪早已門窗緊閉,不敢招惹麻煩。
可各個門欄窗口,卻都躲著人,小心翼翼的望著這一眾人被押走的場面。
“完了!”
“這醫館多年來不知救過多少人命,今日卻要遭劫了,這天殺的蠻子…”
“蒼天無眼啊!”
杜府!
一眾道家青年才俊圍坐,各個面色難看。
尤其是坐在第一位的梅志峰,那張臉更是已經黑成了鍋底,滿目兇光閃爍不定。
“杜師妹,你帶我們去這家醫館,如今不但秦師弟被殺了,連林師妹也被留在了那里,這究竟怎么回事?”一女子目光看向杜先生,臉色很不好看的開口。
很明顯,這女子是在向杜先生發難,也是在推卸責任。
開玩笑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無論最后如何解決,也總是要找人來背鍋的。
眾人皆是沉默抬頭,望向坐在上首沉默的杜先生。
梅志峰也同樣抬起了頭,目光看著杜先生那張清麗面孔,嘴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很顯然,他也意識到了,杜先生才是最好的背鍋人選,即使今天在那間醫館中,杜先生讓他刮目相看,心中有了幾分漣漪。
但他卻明白,這次是自己領頭的,相比這個女人,自己在道門之中的名聲無疑更重要,身為真人之孫,本來是來揚名的,卻不到一日之間,接連折戟沉沙,這種恥辱他如何能擔?
而且,無論如何,今天在那間醫館,這女人無疑比他要有威嚴,這也讓他很是難堪。
在這群道門翹楚之中,打壓一下杜先生,重塑自己的威嚴也是重要的。
杜先生身形體態柔美,此刻神情卻很清冷,很顯然,小刀的死對她影響很大。
聽見那女子發難,又抬頭目視一眾人等的目光,她十來歲便在青年社掌權,縱橫明珠,其心智之深沉,這些人一張嘴,她就懂了其中深意。
緩緩吐出一口香蘭,輕聲道:“這的東家,名叫白長青。我初見他時,這間醫館還不是他的東家,他也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是這間醫館的坐堂大夫!”
“等等,十五六歲便能坐堂行醫,當大夫?是學徒吧?”有人眼眸一挑,質疑道。
杜先生看了發問之人一眼,繼續輕聲道:“當年我也詫異,但的確如此,我有一叔父病重,尋遍名醫也束手無策…”
杜先生講述當年舊事,從因齊老爺相識,到小刀兩聲輕叱差點取他性命,再到此人展現高超醫道手段…
眾人慢慢對這個年輕人有了一個模糊印象,對他和小刀的恩怨也算是徹底了解了,但眾人的心思卻并不放在這件事上。
梅志峰最先眼眸一挑,開口道:“杜師妹,既然他乃是傷及心脈,本該命不久矣,這么說來,他本就是道門子弟?”
梅志峰心頭有結,一個民間醫館讓他折戟沉沙,他無法接受。
若是這白長青乃是道門弟子,那就不一樣了,那便有了說頭,乃是道門中有人蓄意挑事,非他能力不濟。
杜先生如何不明了他的意思,但卻只是搖頭道:“倒也不是,曾聽我叔父家提起,白長青乃是襁褓之中便得遇高人,從此隨師在世間懸壺濟世,其師尊故去之后,其一人瓢潑,與人沖突后,被傷及心脈,一路求醫問藥才到了明珠省,后來落魄無錢買藥,又恰巧遇得疑難之癥,當時無醫者可與醫治,其出手得以全功,自此才揚名,被我叔父家得知請來,我也才與之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