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聊聊天,喝喝茶,時間一晃便到了晚宴時分。
龍宮五公主也是個聰明的主,將他們幾個人分配到一個席位。
幾位美男也覺得沒有什么問題。
眼見就要上菜了,墨白的手肘子忽而碰了一下夢曉,“不知夢曉能否同我出來。”
夢曉不假思索的頷首,兩人便一前一后的離了席。
“喂喂喂,你哥哥去干嗎?怎么在用膳的時候卻選擇離席?”季玄笙趴在赤穹的耳邊低聲詢問道,他確保這個聲音僅僅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見。
而從來時就一直在熟睡的花百歲,此刻依然還在睡眠之中。
其他人也沒有刻意去打擾,畢竟他們又不是凡夫俗子,不需要進餐也不會餓死。
此番前來,一方面看在東海的面子上,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倉顏。
他們幾人抱作一團已經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就是因為幾位佳胥過于優秀,其他人才會議論紛紛,三百年來私底下中傷瀾夭。
“正因為眾人入座準備開宴了,外邊閑逛的散仙也好、妖也罷,都紛紛回到座位之中,這樣他們才方便談話。”赤穹眸子淡淡的瞥了季玄笙一眼,語氣魅惑的說道。
“哦哦,原來如此。”季玄笙點了點頭。
而這一邊,墨白和花百歲尋了一處隱秘假山后邊,一粉一白的袍子微微動著,兩個人好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美男。
四周魚兒歡快的游動著,扇貝忽而打開又忽而合攏。
一副美的如癡如醉的景色。
“不知道墨白將我喚出來,所為何事?”夢曉溫柔淺淺,他用羽扇輕輕的揮動著,姿態萬千,身上的桃花香飄散,讓小魚兒都忍不住圍著他游動。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墨白同樣抱以溫和的笑容,他將袍子背在身后,眸子微微閃爍著,“所以你能告訴我,夭夭究竟何時才能醒來?”
“我不知道。”夢曉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容好似凝固在臉上,她的眼底溫柔更濃郁了,語氣萬分的無奈。
他的確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了,便在解決完神界的事情之后,第一時間趕到她的身邊,將她喚醒了。
“連神算都不可以嗎?”墨白蹙著眉頭追問道,夢曉的神算能力名震六界。
他從不輕易算,但每一次的算出的結果都是準確無誤的。
“不可以,我算不出我和她的結果,也算不出她什么時候能夠醒來。”夢曉語氣帶著無盡的落寞。
他在多少個日日夜夜一次次嘗試著算他和瀾夭的可能,每一次他都要吐不少血,就算付出這樣的代價,也算不到一點結果。
也許是因為,瀾夭已經完全和他融為一體,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神算者,唯有算自己的時候,才不會準確。
他有時候恨自己為何當初要下手那么重,至少,至少應該留一個喚醒她的辦法。
但,那時候的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計劃真的能夠實現,一環若是出了錯,那么他便會萬劫不復。
按照瀾夭那個護犢子的性子,定然會殺到神界,為了他與眾神為敵。
那樣的結果,他不愿意看到。
他寧可一切都由他一人背負。
“看來,只能這樣了。”墨白嘆了口氣,而后眼眸直直的鎖定在夢曉的臉上,“你不必否認,那東西是我取出來的,所以我感受到上面有你的氣息,是你種入夭夭的身體里的吧?”
“是。”夢曉既然料到會是墨白親自取出,自然也想得到,墨白會知道那枚種子是他放進去的。
這是他一開始就料到的結局。
“那你有沒有想過,若她的昏迷與你相關,會不會她醒來你也是關鍵要素?”墨白此言一出,夢曉陷入了沉思。
他揮動羽扇的手慢了下來。
是啊,他怎么沒有想到過,是不是夭夭一直在等著他的出現。
一直以來,他都想著逃避,是應該去當面賠罪了。
“我明白了,多謝墨白。”夢曉朝著墨白揚起一抹真心的笑容,還是溫柔似水,卻不像剛剛那么的浮于表面。
“不客氣,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墨白溫和的看著夢曉,手指緩緩的伸出,輕輕地觸碰著路過的小魚,嘴角柔意泛濫。
“好,那我們先進去吧。”夢曉讓開了一條路,示意墨白先走。
墨白頷首,先一步跨了出去。
然而在二人兜兜轉轉,路過一處花園,喧鬧的聲音從花園的中心處傳來。
夢曉和墨白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但他們兩個本就是不愛管閑事的主,也不八卦。
他們不過僅僅停頓了幾秒,又邁開步子并肩而行。
直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赤穹,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是五公主的聲音。
而她念得是赤穹的名字,墨白的弟弟。
墨白停下了步子,他剛想開口讓夢曉先行離開,夢曉看著墨白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他笑了笑,說道:“我先進去了。”
“好。”墨白給予夢曉一個笑容,目送他漸行漸遠。
他這才邁開步子,朝著花園中心處走去。
“五公主,我怎么對你了?”赤穹煩躁的揉了揉銀色的發絲,語氣不耐。
在吃飯的半途,這五公主就龍族的宮女將他騙至此處。
他一到這里,就看到五公主癱坐在涼亭中,衣衫不整,四周散落著碩大的酒壇,她的懷中正抱著一個酒壇,死命的往嘴里灌。
赤穹見到此情此景也不阻止,正想著轉身離開,那五公主竟然自己纏了上來,一把抱住他的袍子,語氣萬分的可憐。
弄得好像他是個負心漢似的。
在赤穹的腦海里,對五公主的印象很淺。
他都不知道這五公主借酒撒什么瘋,雖然外界盛傳他風流萬分,但只有他清楚他有多清白。
最多不過摟了摟此女的罷了,用得著這么糾纏嗎?
“呵,哈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太瞧得起自己了,你都離開了接近一千年,我還奢望你對我有情,我當真是癡心妄想。”五公主慘然的一笑,她的淚水不自覺的從眼眶之中奪眶而出。
她嬌小的癱坐著,像極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可憐。
而她的手卻牢牢地抓住赤穹的裙擺,不愿放他離去。
“五公主,若是你無事,我就先走了。”赤穹眉頭蹙緊,將袍子從五公主的手指抽出,他面具在光影之中忽明忽暗。
“不要,我不許!”赤穹抬起步子剛沒走幾步,五公主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邁著小碎步朝著赤穹的背部靠近,她的雙手張開,想要將赤穹的背影擁入懷中。
在這危機時刻,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屏障擋在了兩人的面前。
“五公主,后日你將要大婚,可要自尊。”是墨白的聲音,溫潤透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度。
“誒誒,你怎么來了呀?你偷聽了多久?”赤穹后知后覺的轉身,看到墨白擋在了他的面前,而五公主被那屏障逼退,再一次跌落在地。
“我恰巧路過。”墨白目光投向赤穹,帶著些許不善,他這弟弟在別的事情都處理的很好,卻獨獨在感情上面亂成一團。
再這樣下去,待夭夭醒來,他想要迎娶夭夭只怕是癡心妄想了。
墨白自然知道赤穹想要什么,他作為哥哥,自然要幫助他掃清屏障。
“你······你是憑什么來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平日里溫柔萬分的五公主,借著酒勁上頭,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怒視著墨白,粉色的指尖微微揚起,指著墨白質問道。
“墨白不敢,只是提醒五公主你后日將要大婚一事罷了。”墨白恭謙的說道,那雙能夠讓人平靜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五公主。
本來還憤怒萬分的五公主,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
可里面還是醉意,還有傷痕。
她顧不得妝容已經被哭花了,她粉唇輕輕開啟:“那你可知,他當年究竟對我做了什么嗎?”
“五公主你別污蔑我,我對你可是沒有多少印象呢”赤穹的頭從墨白的背后探了出來,連忙撇清自己。
“清白?赤穹你若是清白,我如何能知道你的名字?還有這個!”五公主從手中的納戒之中掏出了一片彩色的羽毛。
那是屬于彩龍的。
赤穹看到羽毛的瞬間愣住了。
那的確是彩龍的,這個是無法造假的。
“彩龍的羽毛,怎么會跑到五公主手上?”墨白側過臉朝赤穹望來,眼神帶著審問的味道。
他在等著赤穹解釋。
“我······我,大概千年之前,以為夭夭徹底消失了,于是心痛萬分······所以我就······我就四處花天酒地,然后我就順便將羽毛贈予那些姑娘······”赤穹臉頰泛紅,有些窘迫的解釋著。
他當年的確犯了不少的錯誤。
“可是我發誓,我絕對絕對沒有毀掉任何一個姑娘的清白!”赤穹手指對天發誓,慌忙的說道,他還怕墨白不相信,一把抓住墨白的袍子,眼睛死死的鎖定在墨白的身上。
“你是啊,你是沒毀我清白,所以我現在才能嫁得好,可是你傷了我的心啊!”五公主一邊說著,手指便撫上了胸口的位置。
現在看著面前這個人,這個面具,她的心還是那么疼。
有些東西,永遠無法泯滅。
“五公主,我是傷了你的心,我道歉。如今你馬上就要成婚了,自然不應該與我過多糾纏。”赤穹在墨白的注視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歉。
當年和他一起花前月下的女子何其多,怎么這個五公主這么較真。
難道分不清真心和演戲嗎?
那時候的他,不過將每一個女子當做遺忘瀾夭的工具。
他將所有想要和瀾夭一起完成的事情,分別跟她們一一實現。
什么放天燈,什么夜釣,什么泛舟,什么夜游,什么去人間過女兒節,去天界偷花······
這些他都做過,也僅此而已。
“呵呵,那你想不想聽聽我當年的感受,和我······我們之間的故事。”五公主一臉的蒼白,看著赤穹的雙眸里是化不開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