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別哭了。”
嵐嵐看著一個俊俏的美男子在她的面前哭了起來,她手無足措的擺動著觸手,在空中賣力的滑動著,飄到倉顏的身邊,想要替他擦干眼淚。
“倉顏,你要的膳食我準備好了。”
正此時,門口傳來一聲輕柔的女子聲。
“嗯。”倉顏見有人來了,連忙將手中的畫卷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回抽屜。
那女子便端著膳食緩緩的走了進來,她將餐盤輕輕的放在倉顏面前的桌子上,而后安靜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你可以下去了。”倉顏一邊拾起在空中晃動的藍色小水母,一邊淡然的對著那龍族的女子說著。
那女子聽到倉顏的吩咐,也紋絲不動,柔順的站著,連衣角都沒動過。
“嗯?”倉顏拿起一片肉,看著嵐嵐一把接了過去,他才抬起頭朝著那龍族女子的方向望去。
一張十分漂亮而又精致的臉,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
倉顏總覺得此女有些眼熟。
從她的服飾打扮,這分明不是龍族的女婢。
“你是?”倉顏開口詢問道,那劍眉微挑,帶著些許疑惑。
“倉顏,我是柳茵茵。”女子粉唇輕啟,那萬分溫柔的眼眸里藏著淺淺的笑意。
當柳茵茵將名字道出,記憶的閥門被洪水沖開,往事的種種好像一幅幅畫卷一般,在倉顏的眼里一幕幕的浮現。
這個女子,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
俗稱青梅竹馬。
若不是后來他搬去了九重天,遇見了瀾夭。
也許按照事情發展的軌跡,雙方父母早已訂下婚約,如今和她已經孩兒成群了。
只是這樣的時光太久遠了,久的他連她的容貌都忘了。
“茵茵,坐下一起吃吧。”倉顏隨意的指著一旁的空座,讓柳茵茵落座。
雖然他們之間早已沒有那樣的情愫,但也是好友,讓她一直站在一旁也說不過去。
“好。”柳茵茵眼眸彎彎,她粉蔻輕輕將裙擺抹平,邁開修長的腿,走到桌案前,坐了下來。
本來還在喜滋滋吃著肉片的嵐嵐,突然發現桌子上又多了一個人,她有點驚恐的退后了幾步。
畢竟之前同族的水母說過,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倘若在吃飯。
另一個人就成了電燈泡,電燈泡是要被記恨的。
還會下地獄。
嵐嵐觸手抓著肉片不肯放開,可身體縮成了一團。
柳茵茵看著嵐嵐這可愛的模樣,莞爾一笑,剎那間四周的景物都失去了風華,她溫柔的說道:“這小東西好可愛。”
柳茵茵似乎知道嵐嵐在害怕她,所以她并沒有伸出手去觸摸嵐嵐的身軀,反而溫和萬分的看著她,眼里僅有喜愛,無半點惡意。
“你還是如曾經一般善解人意。”倉顏鮮紅的唇瓣開啟,看著柳茵茵的眸光不帶任何的感情,他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可這話在嵐嵐聽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眼眸微微抬起,狠狠地瞪了倉顏一眼。
花心大蘿卜!
剛剛畫卷上的女子可比面前的女子要漂亮,你還為人家落淚呢,怎么轉眼間就夸耀起了其他女子!
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嵐嵐憤慨的想,同時為那個畫卷的女子不值。
被這么一個花心的男人喜歡上,這是三生不幸啊!
“倉顏我若不善解人意,恐怕早已鬧上了九重天。”柳茵茵話語淺淺,所言意有所指。
“······”倉顏并不接話,而是時不時喂一喂嵐嵐,大部分時間都自己用膳。
“倉顏,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來這里。”柳茵茵發現倉顏根本沒有再講話的準備,她又換了個話題。
“姐姐大婚,你來也是常理。”倉顏面不改色的回應著。
“不是的。”柳茵茵糾錯道,她那雙瀲滟水色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倉顏的身上。
這個男子,還是如記憶般的俊美,雖然冷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忘懷。
她明知道他的心早已給了另一個女人,可是她偏偏不能忘懷,家中幾位姐姐妹妹統統都嫁人成婚了,只有她,一直苦苦等待。
好不容易聽說他從九重天上歸來,她便眼巴巴的來到了宮殿,想要重拾他們的過往。
不是說,他心中的那個女子,已經沉睡了兩百年了嗎?
那么,她還有機會的。
“吃飽了,茵茵你出去吧,我想歇息一會兒。”倉顏不想聽到柳茵茵的答案,他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柳茵茵身子一僵,而后又恢復如常的站了起來,將盤子都收拾的整整齊齊,這才緩緩的走出了倉顏的寢宮。
“你姐姐大婚要一個多月,你都會一直在這里吧。”她站定在門口,語氣溫柔的問道。
“嗯。”倉顏頷首,目光卻沒有看她。
得到了倉顏肯定的回答,柳茵茵溫婉一笑,她朝著嵐嵐擺了擺手,語氣輕快的說道:“小家伙,下次見 嵐嵐擺了擺身子,將小屁屁對準了門的方向,繼續吃著最后的一點點肉片。
嵐嵐也不知道為什么,發自內心的不喜歡剛剛那個女子,明明別人什么都沒有做。
倉顏見嵐嵐這幅可愛的模樣,嘴角輕勾。
他撐著桌案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最后身子隨意一倒,邊合上眼眸睡了過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平穩的呼吸聲從床榻處傳了出來。
嵐嵐見這個將她拐過來的男子睡著了,她活動活動筋骨,悄悄咪咪的靠近大門,她全身緊繃,時時關注著床榻上的情況。
見那倉顏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她的觸手快速的移動著,朝著大門外劃去。
那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她越劃越起勁。
畢竟倉顏的宮殿里是沒有水的,她是如今是飄在空中,這樣的生活環境她很不習慣。
趁著倉顏認為她還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她得趕緊溜之大吉。
然而當她嬌小的身軀靠近大門的瞬間,就被彈了出來,藍色的小腦袋一頭撞到了柱子上,然后身子搖搖晃晃,直接暈了過去。
就這樣,一大一小以不同的方式,一前一后進入了睡眠。
當宮殿外的海水由淺藍變成了深藍色,嵐嵐才幽幽然的從睡夢中蘇醒。
她用觸手摸了摸腦袋,下意識的往床榻方向看去,那個身穿黑色絲綢長袍的絕色美男,還陷入在沉睡之中。
他墨色的長發隨意的披散開來,睫毛好似蒲扇一般卷翹而濃密,打下一片陰影,他朱唇不點而紅,好一副絕世美人圖。
嵐嵐從地上爬了起來,揮動著觸手朝著倉顏的床榻邊緣而去。
不行,她必須要跟冰山美男講清楚,她不適合呆在他的宮殿里,她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嵐嵐經過漫長的路途,總算抵達了倉顏的床榻之上,然而她正準備揮動自己的觸角將倉顏喚醒,不知道是不是過于的疲勞,她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于是挨著倉顏的足尖,便再度昏死過去。
“顏兒,顏兒。”
倉顏的大門前,傳來一聲聲焦急的呼喊。
“顏兒,顏兒。”
那聲音經久不絕,聒噪的讓人睡不著覺。
倉顏在這聒噪聲中驚醒,他支著手慢悠悠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伸出手指撥動著凌亂的發絲,他的衣衫歸整。
不久后,他才回過神來,從床榻上起身,朝著那扇貝形狀的袖珍迷你床走去,全然不顧門外那人喊得聲音沙啞。
等他走到扇貝前,打開一看。
那里面空無一物,倉顏伸出手指輕輕一探,沒有溫度。
看到這里長時間沒有躺人。
小東西去了哪里?
倉顏挑眉,轉身四下尋找著那一抹藍色的身影,最后竟然在地上看到那癱軟在地的藍色水母。
他放輕步子走到嵐嵐的面前,緩緩蹲下身子將嵐嵐捧在手心,他的手掌輕輕拍撫著嵐嵐嬌柔的身軀,開口道:“起床了,小東西。”
嵐嵐一動不動的躺在他的掌心。
“顏兒,顏兒。”
門外,那喋喋不休的聲音持續的響起。
倉顏總歸是受不了了,袍子一揮,就解開了門口的屏障。
下一秒,那海里尊貴無比的龍王,帶著哭腔的沖了進來,一把抓倉顏的袍子,語氣哽咽的說道:“顏兒啊,你再不出來,父皇以為你自盡了啊!”
“······”倉顏淡淡的瞥了龍王一眼,不言不語。
他不過才睡了半宿,父皇緊張什么?
“顏兒你睡了三天三夜了啊!”龍王萬分緊張的摸著倉顏的手,反復確認他還活著,這才舒了口氣。
“三天三夜?”倉顏雙瞳劃過一絲不解,他分明不過歇息了半會兒,怎么會有三天三夜這一說?
“是啊,北海太子龍淵已經下了聘禮了,你姐姐正在準備出嫁的事宜,下聘禮那一天全族都到齊了,就你一人缺席,我才眼巴巴的跑過來看看你的安危。”
龍王說的那可是繪聲繪色,他的聲淚俱下,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歡喜。
畢竟倉顏的母妃為了生他而死,倉顏又長得與他母妃有四分相像,龍王自然更加舍不得倉顏了。
為什么他會睡這么久?
倉顏不明所以。
那日他不過是食了柳茵茵送來的膳食,莫非······
“父皇,快去喚御醫!”倉顏下意識的看著手心里那軟軟的、小小的生命,眸光一緊。
“好好好,我讓御醫好好檢查一下你的身體。”龍王說完,立馬化作了一條巨龍,掀起驚濤駭浪,便離開了倉顏的宮殿。
那急沖沖的模樣,除了對倉顏的事情外,他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