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借我鳳凰一族地盤,還敢如此猖獗?”瀾夭掙脫開墨白的手,她用力蹬上一棵樹,懸于半空之中。
只見從不遠處的土壤里飛躍而出一條碩大的鳳凰,它混色羽毛黝黑發亮,每一羽都十分的精致、透亮,它周身縈繞著一股霧氣,朦朦朧朧的將它籠罩起來,它的姿態傲慢,將頭顱高高的揚起,面露不屑的看了眼瀾夭。
它將雙翅張開,在瀾夭的頭頂盤旋,有意給她施加壓力。
“大膽小兒,吾乃鳳凰一族的神獸,此乃吾之地盤,何來借用一說?”那黑色的鳳凰用力的拍打著翅膀,卷起陣陣狂風,它語調傲慢的繼續說道:“若是識相,還不速速離開!”
“你根本不聽差遣,當年冥界大戰你們可有出戰?我鳳凰一族眾生為何對你們敬而遠之?”瀾夭冷冷的輕哼一聲,她目光如炬面色不善,手中持著冰琉璃綢帶準備伺機而動。
這鳳凰掀起的狂風將她的發絲撥亂,瘋狂的在空中飛舞著,那雪白的長袍揚起,她的鳳眼微微瞇起,用神力護體才沒被這狂風吹倒下。
四周的樹木因為狂風而瘋狂的搖曳著,無數落葉瀟瀟灑灑墜落。
站在下方的墨白見此撞,他漫不經心的揚手一番,一把古色古香十分精致的琴赫然出現,他席地而坐,將琴懸空至面前,他嘗試性的伸出手指輕輕拂動琴弦,悠揚的琴聲好似贊歌飄蕩在空氣之中,帶著些許溫柔的味道。
墨白嘴角輕勾,眼眸好似墨蓮般深幽瓣瓣花開。
很好,用的還算順手。
他已經許久未曾碰過這把琴了,沒想到還這般契合。
在空中十分猖狂的黑色鳳凰在聽到琴音的剎那,它的瞳孔微微縮小,那揮動翅膀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面前這個絕色女子說的沒有錯,當年冥界大戰,他們九只鳳凰已然定居至此,在臨危關頭除了白色那只九頭鳳凰選擇了出戰,余下的通通都選擇避而不見。
它猶記得當年有一位上仙也是彈著這一把琴,被冥界的十二護法之一直直穿破胸膛,再被冥火焚燒當場斃命。
它僅僅看了那一眼,便記了萬年。
仿佛當年的一切都歷歷在目,血淋淋的批評著它見死不救。
瀾夭看見黑色的鳳凰雙眼迷離,好似蒙上了一層薄霧,她挑了挑眉,用冰琉璃綢帶纏繞上黑色鳳凰的羽翼,借力一扯便飛身坐上了黑色鳳凰的身軀。
“可惡!從我高貴的身子上下來!”那黑色鳳凰被瀾夭的動作從記憶中拉回,見那絕色女子不知何時已然坐在它的身上,惱羞成怒,瘋狂的擺動著身軀。
那明明看起來這般嬌小的身軀,卻好似死死釘在它身上一般,如何都不能甩出去。
黑色鳳凰眼眸微微揚起一股精光,忽然仰天長嘯一聲,便用力的擺動著翅膀,化作一道閃電,在密林間橫沖直撞。
不好,倘若不讓這只鳳凰冷靜下來,師妹定然有危險。
思及此,墨白蒼白如玉的手轉換了調調,他低眸凝視著琴弦,那神色透著從未有過的認真,手指好似能彈起朵朵花開,波動琴弦速度之快,好似虛影在晃動。
他的束發不知何時早已散開,那墨色的長發若潑墨般散開,眉下眼眸如水印梨花,精致無暇的五官,若是叫旁人看了去,定然久久不能移開。
黑色的鳳凰本來瘋狂的飛舞著,那縷縷琴聲,悠悠揚揚的好似從每一顆樹、每一片葉中悄然流出,讓它本來狂怒的雙眸漸漸尋回了些理智。
瀾夭見這鳳凰不再瘋狂,略微舒了口氣,她語調清冷的說道:“你無需過多煩憂,我來仙野森林不過是想尋前輩的住處罷了,若是你肯告知,我也并非要跟你拼個你死我活,將你逐出此地。”
“前輩?住處?”黑色鳳凰定定的朝著某處望去,陷入沉思,忽而他雙眸迷離之色驀地一散,頓時清明。
他憶起來了,曾經鳳凰一族的確有個鶴發老人只身一人前來此地,根本未曾經過它們的同意便隨意尋了處地親力親為的修建房屋,而他所選之地恰好是那只九頭雪色鳳凰盤踞之處,那鳳凰生性冰冷孤傲,本欲將其殺之而后快。
卻不曾想,他們一人一鳳歷經九九八十一天大戰,最后對彼此發自內心的誠服,于是那鶴發老人就此住了下來,那雪色鳳凰與他和平共處,關系融洽亦師亦友。這也是為何那場戰役雪色鳳凰選擇了出征,只為和他的戰友并肩作戰。
“就算我知道又如何?”這黑色的鳳凰眼眸中劃過一抹揾怒,它在此處盤踞多年,突然來了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家伙前來威脅它,它自是不服氣的。
“既然如此,那么休怪我們不客氣。”瀾夭冷哼一聲,她眼眸中劃過一抹精光,她揚聲朝著正在撫琴的墨白喊道:“墨白,給他撫一曲十面埋伏,讓這位尊者好好感受感受。”
“好。”墨白溫柔的垂下眼眸,他的手指一生十十生百,好似有無數的手在撥動著琴弦,那聲音高昂好似奔流而至的江海,琴音帶著光波一束由一束的朝著那黑色的鳳凰而去。
黑色鳳凰只覺得那光波所達之處,它的羽翼仿佛被光波灼傷,疼的微微發顫。
這邊瀾夭并未想要就此放過黑色鳳凰,她手掌一凌,那冰琉璃綢帶便纏繞上那鳳凰的身軀,她腳尖踩著鳳凰的背借力墜落,又從它的腹部繞過,重重的一腳踹了上去又回到了鳳凰的后背,冰琉璃綢帶隨著她的動作無限延長,最后這黑色的鳳凰被裹得像一只粽子,無力震翅,直直墜落。
只聽見“砰”的一聲,這只龐然大物穿過樹枝,壓倒幾棵蒼天大樹,模樣狼狽的倒在地上,它的身上有些許傷痕統統都是被那些樹枝劃破的。
黑色鳳凰躺在地上,它眼皮微微合攏有些許沉重,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個合起伙來欺人太甚。”
倘若不是面前這個男子撫琴吸引了它大部分的注意力,這小女子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將它束縛住,可憐它安逸慣了,松懈了修煉沒了危機意識。
“我和他相加起來的年歲都比不過你,何來欺負一說?”瀾夭緩緩蹲下身子,看著鳳凰眼里的不甘心,她語氣越發的悠揚,她的指尖漫不經心的劃過鳳凰的風頭,輕輕地問道:“那前輩的住處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黑色鳳凰索性闔上眸子,一副拒不合作的樣子。
“神獸大人,不知你可曾聽過迷幻曲?”墨白身子未曾挪動分毫坐在那里,他睫毛若蝶展翅般微微顫抖,那琥珀一般的眼眸劃過一抹精光,他語氣溫和的說道。
“沒有。”黑色鳳凰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也懶得搭理他二人。
“這迷幻曲調響起,便能引人如夢,回到最為恐懼的那一幕,給予新的一次選擇,而不論哪種選擇,最后都將走向死亡,不過是選擇歡樂死去,或者悲傷的死去罷了。”墨白好似在講著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一般,他根根分明的玉指調試著琴弦,悠悠然的來了一句,“不若,我幫你撫上一曲?”
那黑色鳳凰的身子抖了抖,終于還是向黑惡勢力低了頭。
如今它動也無法動彈,這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倘若它一意孤行,這二人定然不會令它好過的。
黑色鳳凰心不甘情不愿的說道:“在仙野森林的中心處。”
“感謝。”瀾夭得到答案,將冰琉璃湊帶從黑色鳳凰身上撤回,瀟瀟灑灑的轉身離開。
墨白眼見卿卿離去,施施然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背后的塵土,將琴抱回懷中,朝著地上可憐巴巴的黑色鳳凰看了一眼,帶著些許溫度跟著瀾夭離開了。
徒留著黑色鳳凰在冷風中蕭瑟。
瀾夭和墨白二人穿梭在密林之中,他們速度極快好似一陣風便一閃而過,“快些,若是太慢了,我怕他們會著急。”
在那一處破舊的茅草屋內,還有三個人在等候著他們共用晚膳呢。
“好。”墨白應聲道,他腳下生風,不期然二人不過花費一炷香的時間,便抵達了一處十分簡陋的木屋前。
只見木屋的四周開滿了海棠花,色彩繽紛絢麗,縈繞蝴蝶翩飛。
瀾夭用神力四處探去,確保無任何危險,她抬起手指常識性的推了推木屋的大門,大門竟然紋絲不動。
“是你?”背后傳來一聲驚疑。
墨白和瀾夭驀然回首,瞧見一只色澤通透漂亮,擁有九頭一尾的鳳凰正懸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瀾夭見過這只鳳凰,她訝然道。
在冥界之時,這鳳凰正是守候那兩顆血紅色珠子的神獸,為何它又突然在此驚現?
“你奪我之寶也罷,如今竟然追蹤在此,究竟安得是什么心?”這雪色鳳凰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隨著它的說話間,以它為中心冰雪漸漸散開,周圍的樹木蔓上冰雪,整片天地一瞬息就裹上了銀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