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三位小姐早已得知了母親的遭遇。
只是鑒于父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她們并不敢求情,甚至連去理論的勇氣都沒有。
母女就此生生分離。
不僅如此。
她們還要奉父親的命令。
在唐潯大婚的這一天來充當好姐姐的角色,強壓下心里的憤怒和悲傷,溫柔夸贊,笑臉盈盈。
哪怕她們再嫉妒再不甘再憤恨。
她們也要陪盡笑臉,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委屈和大意。
唐潯聽著她們虛偽的夸贊,又看見鏡子里她們強行裝出來的笑臉,心里忽然有些諷刺,還有那么一丟丟的不忍。
其實…她們也很可憐的不是么?
但她很快轉過念頭,自嘲一笑。
自己居然可憐她們,那誰來可憐可憐自己呢!
正胡思亂想著,外面忽然有喜婆高喊。
“吉時已到!新姑爺入門!”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喜婆拿起托盤里的大紅蓋頭將她罩住。
隨即小川和喜娘就將她攙扶起來,從梳妝臺前離開坐到床沿上。
屋子很快被收拾干凈,眾人鼻息凝神等待著新姑爺進門求娶新娘子。
蓋頭下的唐潯也很緊張。
手里握著一只又紅又大的紅蘋果,手心冒汗,大腦空白。
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嫁給他,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她激動地胸口不停起起伏伏,手臂也在微微顫抖!
心里滿滿都是對未來的向往。
腦海里這幾年的經歷也一一浮現。
從初識、到互生好感,再到最后的以心相許。
她們的路走得并不順利,甚至還有些坎坷。
最后得知他身居高位的時候,她還曾經退縮過。
是他一直帶領自己走出困境,接納幸福。
他啊…
那個身形雋秀偉岸的男子,那個眉目俊朗風流瀟灑的男子,那個滿腹學識知書識禮的男子。
他是那么可貴,不嫌棄自己的出身,他是那么燦爛,就像會發光一樣。
她自己就像是生活在陰暗潮濕的石頭縫里的苗牙,永遠見不到陽光。
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能自由自在,肆意生長。
真好,真好啊!
正一點一滴回憶著,屋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以及…許多看熱鬧的歡笑聲。
她唇角溢出一絲甜蜜。
‘他來了!’
“潯兒!”
人未到聲先到。
他打開房門第一時間來到自己面前。
隔著大紅蓋頭,她只能看到他的長靴和衣擺。
是他,真的是他!
唐潯激動地肩膀微微顫抖,大腦像被雷電擊中一樣轟然空白。
接下來的事她幾乎不知道怎么過去的。
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在族中一個堂弟的背上了。
按照慣例,新娘子不能沾地,只能由未婚的弟弟背著出門。
而夏靖風就在一旁并排走著,手里拉著大紅團花的一端,另一端則由新娘子牽著。
他身著一身大紅新郎官的紅袍,胸前系著大團花,高挑的身形將這身衣裳襯得合適又瀟灑。
一襲長發高高挽起,頭上扣著純黑墨色玉冠,面如冠玉,健步如飛。
他本身氣質就帶著些文人的風流瀟灑,再加上這樣一幅俊美的容顏,直看得周圍的大姑娘小媳婦紛紛紅了臉。
那幾個送嫁的姐妹更是嫉妒地眼睛都要飛出火來。
只可惜…她們一出門,就被夏靖風帶來的人沖散在外圍。
任憑她們怎么努力也再不能擠到跟前。
別說她們,就連唐府其他人也不能輕易靠近新娘子。
這也是夏靖風打算好的。
從今天起,潯兒就是他的妻子!
唐家那幫人也就該丟開了,他不會讓她們傷她半分!
唐潯并沒有注意這些,她出了府門上了轎子。
喜樂就開始吹吹打打,車馬也開始走動。
她心中大定,且悄悄吐出一口氣。
‘終于離開了,這輩子,她絕不會再踏入這個地方!’
看了看身邊坐著的小川,她心里更多了一份安慰。
‘很好,再沒什么可牽掛的了!’
‘唐家,再見,再也不見!’
迎親隊伍在金陵城里足足饒行了兩三圈才作罷。
夏靖風幾乎恨不得昭告所有人,自己今日娶妻。
因他平日比較平易近人。
所以現在城中百姓見了他也不害怕,反而還一個個笑呵呵地朝他道喜。
更甚至有那些受過他恩典的。
早早打聽了消息,就在路邊等著。
只等知府大人的迎親隊伍打跟前兒一過,就將手中的食盒果品賀禮等物扔到他迎親隊伍里的車廂子里。
兩三圈走下來,那本來擔著嫁妝的車廂里一盒一盒的禮物堆出了尖兒,竟有些擲果盈車的意味,叫人看了哭笑不得。
夏靖風自然顧不得這些。
在城中轉了兩三圈以后,他騎馬帶著自己的新娘子回到府里。
門口早有身著紅衣的下人迎接。
一時間鞭炮齊鳴,賓客紛紛從府里涌出來,嬉笑著要看新娘子。
一陣忙亂過后,一對兒新人總算牽著紅錦團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拜天地的大廳。
大廳在溫氏和倪漫雪的手中裝飾的十分漂亮。
上好的大紅絲綢,波斯國進貢的紅地毯,還有上好的名貴檀香椅子,不管哪一件都散發著銀子昂貴的芬芳。
夏老爺和溫氏坐在上首。
夏廷風和倪漫雪身為哥嫂,就坐在一側。
其余來道賀的姻親同僚則坐在另一側,大家其樂融融歡聚一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經典的儀式很快完成,新娘子在一些夫人小姐的陪伴下被送入洞房。
夏靖風則被同僚拉著去前院喝酒。
大家各歸各位,準時開飯。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傍晚。
雖說整整一下午夏靖風都被一堆同僚拉著死灌,但他終究還是留了些余地。
酒席上他搖搖晃晃打了幾個酒嗝就癱睡在飯桌上。
任憑那些人怎么都叫不醒。
大家見新郎官兒被灌醉,一時心滿意足地又喝了一會兒,才漸漸離去。
末了夏靖風見人已經走了大半,才敢迷迷糊糊起身,搖搖晃晃往后院走去。
他故作醉酒之態,將那些準備鬧洞房的人全都轟走。
自己搖搖晃晃進了門,還順手把門栓給插嚴實了。
那些人見沒什么趣味,也不敢得罪知府大人,也就紛紛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