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爾特.布蘭德奧,正確點說,杜阿爾特.皮魯齊,事實上并未如表面上的那樣平和,他身在1506年的加底斯,靈魂卻被噩夢帶入了1480年的意大利,是的,就在那一年,美第奇與帕奇之間的家族戰爭方才平息,皮魯齊家族在普利亞城的代理人突然死了,為了家族的小麥生意,他急忙吻別了還有一個月就要與他締結婚約的未婚妻,趕往南部地區,誰知道,就在那一年,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蘇丹巴耶賽特二世突然發動了最后一次針對意大利本土的進攻,雖然沒能占據任何一座城市,卻掠奪了大量的資產與奴隸。
而他,也從一個家族寄予厚望的長子與繼承人,變作了一份小小的財產,他先是屬于一個赫爾茲.雷斯的海盜,又被他以十枚戒指的價格賣給了一土耳其的奴隸商人,商人在伊斯坦布爾的市場上將他公開拍賣,作為一個懂得書寫,閱讀與計算的奴隸,他賣出了越等于一百枚金弗羅林的高價。
不幸的是,他才被買入不久,看重他的學識與技藝的主人就死了,一個僅有九歲的男童繼承了他父親所有的財產,包括他。作為一個皮魯齊,杜阿爾特當然不會甘心情愿的永遠做一個奴隸,他以為這是一個機會——在因為做了一份清晰的賬目而受到褒獎的時候,他不失時機地提出,如果他的主人愿意為他向佛羅倫薩的皮魯齊家族送一封信,他的家族會用一萬個金弗羅林來換取他的自由。
但那時他還太年輕了,他不知道,即便是再幼小的鬣狗也生著鋒利的獠牙與惡毒的心腸,他的哀求不但沒能激起小主人的憐憫,反而讓他厭惡起這個奴隸來——對,就是奴隸,一份如同牛馬一般的資產,如何能夠與主人討價還價呢?他立刻就被打發去拉磨——那是騾子與驢子的工作,沒幾天就讓他生了一場重病,若不是其他的基督徒奴隸都在設法幫助他,他可能早就死了。
仿佛命運覺得他們還不夠凄慘,他們的主人并不是一個擅長經營買賣的人,對于奴隸,他是如同真神一般的存在,但在外面,他也不過是一只脆弱的幼獸罷了,奴隸們很快就被打散,一個個地賣了出去,那時候,杜阿爾特還在想著,如果他能回到佛羅倫薩,一定要設法將這些曾經幫助了他的人贖買回去。
但他甚至沒能拯救自己。他的又一個主人曾是一個耶尼切里軍團的軍官。
耶尼切里軍團的士兵全都來自于“血貢”——從十四世紀開始,奧斯曼土耳其位帝國的蘇丹就開始從于歐羅巴的領地上,譬如希臘、塞爾維亞與阿爾巴尼亞等地挑選聰明健康,7歲到10歲的男孩,作為耶尼切里軍團的新血。
每年都有一千名這樣的孩子被送往伊斯坦布爾,在那里他們會改信真神,并且接受系統而完全的教育——并且經過三輪以上的篩選,平庸者會被送去安納托利亞,從事農業工作,待到長成后,就會被招募進耶尼切里軍團,也就是蘇丹的近衛軍團,而天賦出眾者,能夠更進一步,成為近衛軍官、官員甚至總督。
而杜阿爾特的新主人就是這樣的一個軍官,他的兄弟與朋友幾乎全都死于與基督徒的戰斗中,而他雖然有著一對篤信基督的希臘人父母,本人卻是一個狂熱的真神信徒,他以一個堪稱低廉的價格買下了這些基督徒奴隸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用折磨他們的方式來取樂,尤其是如同杜阿爾特這般有著顯赫家世與卓越學識的奴隸,因為耶尼切里軍團的軍官很清楚,像是杜阿爾特這樣的人,是不會甘于接受命運的擺布的。
那些與杜阿爾特一起被他收入囊中的基督徒奴隸,一個接著一個的,以無比凄慘與痛苦的方式死去了,杜阿爾特被有意留到了最后,無論他想盡了怎樣的辦法,做出了怎樣的努力,作為他的主人,耶尼切里的軍官總能輕而易舉地挫敗他的謀劃——讓他所做的一切都變作徒勞。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其中有他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幫助過他的人,他幫助過的人…他愛的人,愛他的人…
他們都死了,沒有神父來聆聽他們的懺悔,沒有人為他們行臨終圣事,他們生前活在煉獄,死后一樣要在地獄受苦。
有時候,杜阿爾特覺得,自己沒有瘋掉,實屬奇跡——他甚至還清晰地記得,終于覺得乏味了的軍官將他交給了奴隸販子時說的話…
他說,你是一個充滿了智慧而又有勇氣的人,甚至可以說,值得尊敬。你唯一的錯誤,就是不應生在意大利,信仰你們的天主。
火焰點燃,吞噬了什么的可怕氣味再一次傳來,杜阿爾特仿佛又看見了他的妻子——雖然對于他們的主人來說,只是一個懷孕的女奴——被鐵鏈縛起來放在柴火上焚燒的樣子,在最后的時刻,她還在努力蜷縮身體,希望能夠借此來保護他們的孩子。
但她的肚子還是爆開了,未長成的孩子從血水里落入通紅的炭火里,沒能發出一聲哭喊。
他緊緊地閉著眼睛,握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個可怕的噩夢,他要醒過來,但那股氣味,他永遠也忘記不了的氣味,始終縈繞在他的身邊,無法揮散。
“…死亡的繩索纏繞我,陰間的痛苦抓住我,我遭遇患難愁苦。
那時,我便求告耶和華的名說:“耶和華啊,求你救我的靈魂!”
耶和華有恩惠,有公義,我們的神以憐憫為懷。
耶和華保護愚人,我落到卑微的地步,他救了我。
我的心哪,你要仍歸安樂,因為耶和華用厚恩待你…”
是誰?是誰呢,他已經不再信仰他的主,也不再向他祈禱,又何必再在他的面前念他的名字呢?他是注定要下地獄的,和他在伊斯坦布爾的妻兒一起。
杜阿爾特醒了,他的眼淚已經浸濕了衣領,而那個誦著耶和華之名,將他從夢魘中拯救出來的人,正是朱利奧.美第奇。
看到他醒了,朱利奧扔過一塊棉布,杜阿爾特拿起來擦了臉,棉布上還帶著牛奶與陽光的氣味,他拿到眼前看了看,才發現這塊方正的棉布一角繡著只胖乎乎的小豬,“這是小科西莫的吧。”他說。
“有問題嗎?”
“不,沒什么.”醒來后,杜阿爾特發現之前的氣味更濃郁了,他站起來,走到窗前,“他們在燒什么?”
“草木灰。”
“您要這個干什么?”
“可以令得作物增產。”朱利奧說:“它讓您不舒服了么?”
“…不,”杜阿爾特說:“它很好。”
現在他才發現,它與他記憶中的氣味并不相同,沒有那種油脂與皮肉燃燒時發出的臭味,只有谷物被炊熟后的清香,一個象征著死亡,而另一個預兆著豐足,他再也不會把它們弄錯了。
等杜阿爾特回到了小桌前,朱利奧已經讓人送來了葡萄酒、奶酪與炸紅薯條——土豆的數量太少,紅薯因為吃起來有甜味,得到了一些達官顯貴們的青睞,所以還有一定的種植廣度,朱利奧才能把它拿來當作佐酒的小食,不過小科西莫也很喜歡,看來,無論是什么時候的孩子,對于香脆的,綿軟的,甜甜的東西總是沒什么抵抗力。
杜阿爾特看上去也沒什么抵抗力,他嚼著炸紅薯條,奶酪,喝著酒,只一會兒,伊斯坦布爾的三年奴隸生涯留給他的痛苦就再也找不到一絲殘留的痕跡。
“伊斯坦布爾現在怎么樣了?”
“與我…離開的時候相比,”杜阿爾特說:“幾乎沒有什么改變,”喧擾的街道,密集的人群,如同河流一般進出的貨物與錢幣,蔚藍的大海,白色的巖壁,鱗次櫛比的大小圓穹頂在金色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但只是表面上的,大人,巴耶塞特二世從1503年戰勝了威尼斯人,奪取了摩里亞與亞得里亞海的要塞后,他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伊斯坦布爾,對土耳其卡拉曼與波斯薩法維的戰爭,他都交給了他的兩個兒子,艾哈邁德與塞利姆去做,而伊斯坦布爾的大部分政務,則是他的另一個兒子考爾庫德在處理,有聽說,他的奴隸總管正在尋找靈妙的藥劑與卓越的醫師——看來蘇丹的身體狀況不太妙。”
“但還能掌控大局,”朱利奧思考著:“不然他不會容許他的兒子來為他處理政務,馳騁疆場——這表明他仍然隨時可以收回他們手中的權力與軍隊。”
“我們可以繼續等待下去,”杜阿爾特說:“但杰姆.蘇丹可以嗎?”他露出了一個尖刻的笑容,“1484年的時候,他就二十五歲了,現在他四十五歲,簡直可以說是一個老人了。他就在您的手里,您看他還有可能重回伊斯坦布爾的勇氣與力量嗎?”
“能。”朱利奧說:“我讓他又有了一個兒子。”
杜阿爾特一頓,驀地大笑起來。
“哦。”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我的殿下,您做事情,總是那么出乎人們的意料而又一針見血——是的,杰姆.蘇丹一心一意想要個兒子很久了,他戰敗的時候沒能帶走自己的家人,結果他們全給巴耶塞特二世處死了,但他在羅馬努力了快二十年了,也沒能成功,您是怎么做到的?”
“關于這個你可以別問那么詳細了嗎?”朱利奧沒好聲氣地答道。
杰姆.蘇丹雖然在羅馬,只是一個用來勒索贖金與威懾敵人的人質,但無論是英諾森八世還是亞歷山大六世,對他都還算寬容,他并不是在一間連窗戶也沒有的小房間里度過這二十年的,他一樣可以騎馬,狩獵,四處游玩,身體尚算健康,尤其值得慶幸的是,他未有患上法國病,所以只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也幸好男性即便到了六十歲也一樣可以有孩子。
“問題是他的敵人巴耶塞特二世已經有了三個成年的兒子,就連兒子的兒子都有了。”杜阿爾特說。
“這是巴耶塞特二世的長處,也是他的短處。”朱利奧說:“我們要感謝穆罕默德二世制定的繼承法。”
杜阿爾特會意地點點頭,穆罕默德二世制定的繼承法,注定了他的子孫要相互廝殺到只有一個為止,只要巴耶塞特二世死了,那么奧斯曼土耳其就會迎來連綿不斷的內戰,到那時候,杰姆.蘇丹乘勢而起,也未必沒有重返伊斯坦布爾的機會。
“但要讓伊斯坦布爾的人們重新想起他們還有一個杰姆.蘇丹。”杜阿爾特說:“只有一個佛羅倫薩只怕會很難。”奧斯曼土耳其已經是個橫跨歐亞大陸的龐大帝國,它的領土有意大利的三倍還要多,只憑他們的支持,這位幾乎可以說是雙手空空的君王想要重振旗鼓只能說是癡人說夢。
“如果有圣廷…”
“即便能,”朱利奧搖頭說:“杰姆.蘇丹也不會應允的,接受基督徒的支持也就算了,接受教會的支持,他是想被伊斯坦布爾的人們徒手撕得粉碎嗎?”
“那么您想怎么做?”杜阿爾特問道。
朱利奧沉默了一會,杜阿爾特知道他已經有了計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給他聽。“如果不能的話…”
“不,我想我可以相信你,杜阿爾特。”朱利奧說:“你或許已經知道了,一月的時候,巴耶賽特二世召集了五萬人的軍隊,進攻了羅得島。”
“又一次折戟沉沙,”杜阿爾特說:“我到伊斯坦布爾的時候,人們還在暗地里討論這件事情,說巴耶塞特二世在戰場上罹患了重病,所以不得不撤軍的。”
“這已經無關緊要了。”朱利奧說:“無論是為了什么,這次勝利都只能說是僥幸而已——醫院騎士團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了,雖然有了我們的資助,他們不再有后顧之憂,但迄今為止,他們也只有三百名騎兵,五百名步兵,同樣數量的見習修士與水手,連同仆役,工匠,不過三千人,即便巴耶塞特二世在羅得島損失了一萬人,他也能夠在一年后重新召集起五萬人,十萬人或是更多,但醫院騎士團呢,無論是騎士,還是步兵,水手都不是說能補充,就能補充的。”
“那么,他們是準備放棄羅得島了嗎?”杜阿爾特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樣的話,整個意大利乃至歐羅巴,在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面前簡直就如同毫無遮擋的少女一般,只能任其蹂躪了。
“這已經不再是他們是否愿意的事情了。”朱利奧說,“他們必然要給出羅得島,但不是給巴耶塞特二世,或是他的繼承人。”
杜阿爾特盯著他。“說下去,殿下,說下去。”
“杰姆.蘇丹將會得到羅得島——當然,是在連續好幾個晝夜,漫長而又艱苦的戰斗之后。”
杜阿爾特睜大了眼睛!
“杰姆.蘇丹要比他的兄長巴耶塞特二世小上十幾歲,也要更為強壯與兇狠,尚武好斗,人們都說,穆罕默德二世原本更喜歡這個與自己相似的小兒子,而不是性情較為溫和,平庸的大兒子,巴耶塞特二世能夠上位,是因為他乘著杰姆在外的時候,毒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又收買了父親的近衛軍團與大臣們,從而得以即位…但杰姆在土耳其貴族中,并非沒有支持者,在最終失敗前,他曾經與巴耶塞特二世有過兩次大戰役,持續了有近一年…”
“但土耳其的人們,不正是因為擔心又出現了一個如穆罕默德二世般,窮兵黷武的君主,才選擇了巴耶塞特二世么?”
“人們的想法是會改變的,自從巴耶塞特二世登基以來,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擴張顯然陷入了一個僵局,雖然他也曾入侵匈牙利、威尼斯與意大利,但比起他的父親,他更愿意談判而不是作戰,尤其是在他連續數次進攻羅得島未果后,土耳其的人們難免不會懷念起另一個屢戰屢勝的君主來。”
“所以,若是杰姆.蘇丹奪得了羅得島,就可以證明,至少在戰場上,他是勝過兄長的。”杜阿爾特說道:“但若是如此,醫院騎士團呢,他們甘愿舍棄他們的名譽與領地么?”
“雖然,”朱利奧說:“對奧斯曼土耳其人來說,醫院騎士團是敗于杰姆.蘇丹之手,從而讓出了羅得島,但對于意大利人,乃至整個基督教世界的人們來說,他們并不是放棄了羅得島,而是從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手中奪回了更為重要與廣袤的領地——希臘。”
“希臘正教會會愿意么?”杜阿爾特問道:“他們并不服從羅馬教會的管轄。”
“從前是,”朱利奧說:“但1438年的時候,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入侵拜占庭,東方教會向教廷求援,當時的教皇尤金四世就乘機召開了佛羅倫薩會議,希望由此令東方教會屈服,確立教皇在基督教內的首腦地位。君士坦丁堡普世牧首約瑟二世就曾率領教會代表七百人參加了整個會議,并做出讓步,1439年六月簽訂了協議,協議上注定,東西教會合一,并確認教皇為“基督在世代表”具有全權地位。
可惜的是,東方教會的反對派強烈反對,迫使牧首及代表聲明簽字無效,這份協議也就成了廢紙一張。
1453年的時候,拜占庭帝國滅亡,蘇丹對東方教會采取了相當寬容的態度,承認君士坦丁堡的普世牧首為東正教徒總管,但正因為如此,一些國家、地區與民族先后成立了自主教會,君士坦丁堡牧首區只被視作榮譽首席。
所以說,雖然希臘正教會現今仍處于牧首區的管轄范圍內,但這種上下關系也幾乎名存實亡了——不管怎么說,因為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嚴厲的軍事管制與沉重的苛捐雜稅,希臘民眾的反抗之心從未平息過,他們要么是基督徒,要么是秘密基督徒,我是說,他們即便表面上信仰奧斯曼土耳其人的真神,暗地里仍然堅守著自己的信仰,對于幾乎任憑蘇丹擺布的所謂東正教徒總管,這些人又怎么會甘心俯首聽命呢?”
“但…”杜阿爾特迷惑不解地道:“就算他們想要重新回到教會,也應該先謁見羅馬的教皇。”
“你怎么知道他們沒去過呢?”朱利奧說:“他們去了羅馬,但…他們甚至沒能見到尤利烏斯二世。”
“這不太對,”杜阿爾特說:“尤利烏斯二世怎會輕易放過這個榮耀自身的機會?”
“因為他暫時不想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為敵,”朱利奧說:“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與威尼斯共和國的戰爭方才結束,只要有奧斯曼土耳其在側,威尼斯人就無法將所有的力量全都轉向意大利,奧斯曼土耳其的蘇丹這幾年又未曾顯露出任何想要繼續深入意大利的企圖,約書亞.洛韋雷又如何愿意為了并不在他手中的希臘去開罪蘇丹?要知道,在他與威尼斯開戰的時候,也同樣沒有心力去對付奧斯曼土耳其。”
“而且他也并未完全地拒絕希臘人啊。”朱利奧微笑著道:“他只是‘不見’希臘人而已,因為一旦見了他們,他就要給出答復,但如果只是不見的話,他在摧毀了威尼斯共和國之后,想要說什么,怎么處理都可以。”
“但這些希臘人顯然不愿意再等待了。”
“既然當初波蘭的康拉德公爵能夠邀請條頓騎士團去為他驅逐普魯士的異教徒,那么希臘人當然也可以邀請醫院騎士團去為他們驅逐奧斯曼土耳其人——他們也愿意做出承諾,允許醫院騎士團占有他們征服的部分領地——對于醫院騎士團來說,廣袤富饒的希臘當然也要比孤懸海中的羅得島更值得他們為之戰斗,畢竟在奧斯曼土耳其人連續奪得了莫敦、科隆以及摩里亞等地后,羅得島的存在意義已經不是那么大了,醫院騎士團畢竟是騎士團,不是海盜團,總是去打劫商船算是怎么一回事兒呢。”
“問題是,單就醫院騎士團現在的力量…”
“艾哈邁德是巴耶賽特二世的兒子,奧斯曼土耳其的希臘總督正是他的心腹,一旦伊斯坦布爾有變,他就必須隨著自己的主人趕赴伊斯坦布爾,無法顧及希臘,而那時候,就是醫院騎士團得以在希臘立足的好時機。”
“但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核準變故發生的時間,”杜阿爾特說:“但想要做到這點,太難了,我不知道這世上有誰能夠潛入托普卡帕宮,刺死蘇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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