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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再次出手

  眾人都不說話,眼瞅著漣姨娘手里的動作。

  漣姨娘撕得極仔細,顯然是將安生的話當做圣旨一般虔誠地去完成的。

  一個簡單的“靜”字,她倒是撕了近盞茶的時間,方才抬起頭來,沖著安生呼出一口氣:“好了。”

  安生打量著她的表情:“你適才撕紙的時候,還聽得到胎兒哭聲嗎?”

  漣姨娘一怔,然后驚喜道:“寶寶不哭了。”

  “只要你專心去做一件事情,腹中寶寶也會安靜,就不會哭鬧。”

  “真的嗎?”

  安生點頭:“你回去之后各取一斤紅豆綠豆混在一起,然后專心去挑揀,將它們分開,看看孩子是否還會哭鬧?”

  “不用吃藥?”

  安生笑笑:“若是果真有用,你再回來尋我,我開藥給你。”

  漣姨娘聞言大喜,忙不迭地謝過,歡天喜地地走了。足下生風,哪里還有適才那種神神叨叨的樣子?

  二少夫人扭過臉來,望著安生,溫婉一笑:“安生姑娘果真是菩薩心腸。她分明腦子就是不太清醒的,你竟然還會耐著性子哄她。”

  安生并不道破,只是清淺一笑:“這樣如果能讓漣姨娘安靜下來,二少夫人也省卻許多麻煩不是?”

  “不知道漣姨娘這是患了什么病癥?時好時壞的,一發作起來,又吵又鬧,兩個漢子都摁不住。我與夫人全都操心死了。”

  “應當也就是每日里精神太過于緊張而已,放松下來,對她的病情大有裨益。”

  二少夫人也笑意盈盈地道:“這個法子若是管用,那就謝天謝地了,能讓漣姨娘消停下來,對腹中孩子也好。”

  言罷,又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安生身邊的喻靈素:“聽說昨日里,七姑娘去過漣姨娘的院子?”

  喻靈素一愣,然后輕輕地“嗯”了一聲:“就是路過,見漣姨娘跟前的丫頭在外間灑掃,問候了兩句她的近況。”

  “是嗎?”二少夫人微微勾起唇角:“我就說呢,漣姨娘足不出戶,一直待在院子里,怎么竟然就知道咱府上來了位安生姑娘,而且還擅治疑難雜癥呢?”

  喻靈素臉色一變:“二嫂這是在懷疑靈素從中挑撥嗎?”

  “七姑娘言重了,這又算不得什么機密,偶爾不經意透露兩句,可以理解,怎么能說是刻意挑撥呢?”

  喻靈素委屈地咬咬下唇,眼眶里就有了濕氣:“二嫂,靈素有些事情還是知道分寸的,我昨日并未與漣姨娘說過一句話。而且漣姨娘來了,靈素也一直在攔著,怎么可能故意讓她驚擾到安生姑娘呢。”

  二少夫人笑著道:“你看你,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那小心眼未免也太多了,嫂子不過就是隨口一提罷了。”

  言罷,沖著安生笑笑:“我還要去看一眼漣姨娘,怕她再折騰起來,惹得老太君心煩,就不跟你多說了。”

  安生福福身子:“少夫人慢走。”

  二少夫人客氣兩句,又沖著喻靈素意味深長地笑笑,扭身前呼后擁地走了。

  喻靈素懊惱地跺腳,眼眶里眼淚“撲簌簌”就落下來:“也太欺負人,什么臟水都往我的身上潑。就欺負我與姨娘好欺負。”

  喻靈素的生身姨娘出身不高,在府里的確是不怎樣受待見,喻靈素經常同安生訴苦,安生自然也就可憐她。

  出聲勸慰道:“她說她的,你自己不要往心里去就是。”

  喻靈素輕哼一聲道:“我倒是習以為常了,就是怕你再生出誤會來,壞了咱們兩人的情分。”

  安生笑著杵她的心窩:“果真就是小心眼,凡事總是多想。你跟我又沒有仇怨,還會害我不成?”

  喻靈素這才破涕為笑。

  “這二房里沒有男丁,漣姨娘懷的這一胎,二少夫人那是眼巴巴地盯著的。就是巴不得漣姨娘瘋了才好。若是誕下的是男丁,那就是二房里的長子,她可以順理成章地收在自己名下。所以,她對于漣姨娘身邊的動靜一向看管得嚴,害怕有人與漣姨娘交好。

  要不怎么說,這女人是受寵也不是,不受寵也不是。一旦受寵,那就是像漣姨娘先前這般,站在風口浪尖上,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不受寵,便如我姨娘這般,被人看不起,處處受人欺負,落井下石。

  我倒是真的可憐她,想著幫她,也要避諱一些,只能偷偷地關心兩句。沒想到,二嫂竟然還會多心,這樣冷嘲熱諷。”

  安生情不自禁地嘆口氣:“說一千,道一萬,還是這男人是惹禍的根苗。”

  喻靈素贊同點頭:“若是我自己的親事能自己做主,我倒是寧愿嫁做普通百姓婦,也不要進這種豪門大院。”

  安生心中也有感觸,輕輕地“嗯”了一聲,心事重重。

  第二天去給老太君針灸的時候,老夫人便問起了此事。

  “聽說,昨日里,漣姨娘發起瘋來,竟然折騰到你的跟前去了?”

  安生點頭:“是的,也不知道從哪里道聽途說,跑來尋我診病。”

  老太君“呵呵”一笑:“你倒是厲害,三言兩語便將她歡天喜地地哄走了。”

  對于老夫人,安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如實道:“我查看過漣姨娘的氣色,面色無華,舌淡而嫩,明顯是氣血虧虛,不能上榮頭目,故而腦神失養,以至于耳邊出現了幻聽,才會一直有嬰兒在她腹內啼哭的錯覺。

  所以便冒失出了一個主意,讓她能夠專心而又有條不紊地做一件事情,不會分神,也不用感到緊張,幻聽自然就能消失。”

  老太君聞言頓時有了興趣:“你說她不是腦子有了癔癥?我們都覺得她說話前言不搭后語,老是莫名其妙就緊張或者激動起來,是瘋魔了。”

  安生抿抿唇:“的確已經有了征兆。”

  老太君輕嘆一口氣:“她如今已經有了身孕,即將臨盆。我這一直提心吊膽的,還真的害怕她這腦子不正常,影響到我侯府的子嗣。老二院子里一直還沒有男丁,我們對她腹中孩子還是期望頗高的。她若是以后能消停一點,不再折騰,對孩子也好。”

  “她如今癥狀已經有些厲害,想要調養起來并不容易。老太君可以請府里大夫開一點疏肝理氣養血的方子,配合著藥膳給她。只有舒肝解郁,化痰散結,才能滋補氣血,養心安神。她的精神好了,幻聽自然慢慢消除。”

  老太君聽著連連頷首:“言之有理。你給開一個方子不就成了?”

  安生搖搖頭:“漣姨娘如今有孕,是藥三分毒,安生尚且斟酌不好用量,不敢狂妄自大,擅自用藥。不過,安生可以給漣姨娘行針,配合醫治,大有裨益。”

  “這行針不就是能治個腰膝酸軟什么的,這耳朵上的毛病也能治?”老太君詫異地問。

  安生微微一笑:“聽宮、翳風、百會、聽會等等穴位,可以散風活絡、聰耳啟閉,安神開竅,配合豐隆、期門、神門、少府,可以舒肝解郁,滋陰降火,脾俞可益氣養血。這些穴位行針,更可以使藥物效果事半功倍。”

  安生對答流利,胸有成竹,老太君連連頷首:“若是知道行針之術這般厲害,當初就應當讓府里子女也學習杏林之術。即便不能造福世人,家人也可以受益。”

  候在一旁的側夫人玩笑打趣:“老太君真是貪得無厭,如今已經有一個俏安生在跟前孝敬您,您還不知足?”

  老太君咧開嘴笑笑,意味深長:“我倒是想呢,當初驚云不是帶了幾個丫頭過去,全都鎩羽而歸么?人家冷神醫任是誰也相不中,還不知道是不是舍得放手呢。”

  一提起冷南弦,安生的心忍不住便有些慌亂,眸光閃爍,也沒有一個可以安頓的地方。

  慌忙起身告辭了。

  安生回到自己的院子,心底盤算著,老太君如今腰已經沒有什么大礙,可以被人攙扶著四處走動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向喻驚云提出離開呢?

  侯府,自己是真心喜歡不起來,每一日都覺得精疲力盡,比起夏府,更加令人如履薄冰。

  果真是一入侯門深似海,當初關鶴天對于自己的勸誡倒是明智。

  再說,自己留在這里,身份也尷尬。經常見有府里多嘴的婆子與自己擦肩而過之后,兩人交頭接耳地議論。

  每一個人對自己表面上都是畢恭畢敬的,但是,安生知道,自己在她們心里,怕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女人。

  下午的時候,喻驚云還沒有回來,漣姨娘倒是過來了。

  她的婢女攬月亦步亦趨地跟在跟前。

  金米兒進來通稟:“老太君特許漣姨娘過來您這里。”

  安生點點頭,讓她將漣姨娘請進屋子里來。

  漣姨娘今日收拾得倒是利落,頭發也抿得齊齊整整,見了安生便福福身子,行了個禮。

  禮數有點大,畢竟安生也只是尋常官家之女,沒有任何身份,她只得起身還禮。

  漣姨娘拉住她的胳膊:“這一禮是我誠心誠意地感謝你的。今日府里大夫過去給我請過脈之后,開了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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