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這話說的,好像除了你,其他人對葉家都有惡意似的!”何敬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他這么說,就是把剛剛桑梔說的話都聽進去了。
桑梔也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他,以現在葉城對他言聽計從的程度來看,她跟葉城要賬冊的事兒,葉城肯定會跟何敬說的。
桑梔還沒有看口,葉城倒是從中間周旋了起來,“呵呵,何兄真愛開玩笑,你們兩個都是我請回來幫忙的,自然都對葉家沒有惡意的。”
可事實上,桑梔剛剛的意思,很明顯,不是這個意思,她自己清楚,何敬自然也聽出來了,不過中間夾著個葉城,二人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并不打算當著葉城的面撕破臉面。
但是桑梔也知道,從現在開始,她跟程子華的大戰也敲響了戰鼓。
“是啊,我在開玩笑,你看了這么多的書,有什么進展嗎?”何敬問道。
葉城搖頭,“什么都沒有,看的我眼睛都花了,這不,李夫人來了,說要看看一些賬冊,我就趁機休息一會兒,待會你可要留下來幫我看啊,我怕我看漏了什么。”
“李夫人不留下一起看嗎?”何敬邀約道。
桑梔搖頭,“我還有別的更重要的東西要看,你們看吧。”
葉城也怕兩個人呆在一個屋子里,把剛剛的火氣給拱起來,那就得不償失了,想要復興葉家,想要釀出仙人醉,這兩個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誰都不能缺啊。
“李夫人,你先回去,我這就讓人去找賬冊,然后給你送過去。”
何敬聽說桑梔要看賬冊,表面上的波瀾不驚都維持不住了,他眼眸盯著一處,“賬冊這么重要的東西,你都給了李夫人,看來葉兄弟是十分信得過李夫人的。”
葉城尷尬的笑了笑,他自然聽出了何敬話里的意思,不過這個李夫人,不是他推薦給自己的嗎?
怎么到了現在又說這樣的話呢?
“不是什么重要的賬冊。”
“哦?不是什么重要的賬冊,李夫人卻要看,恕在下愚鈍,這里面是有什么玄機呢,若是沒有的話,豈不是浪費了李夫人的時間嗎?”
何敬陰陽怪氣的說著這些話,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桑梔的臉上打量著。
江行止并沒有來,不然何敬也是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看著桑梔的,即便他并沒有褻瀆的意思,但江行止這個人極為的霸道,就是不喜歡男人,甚至女人,用這么直白的眼神看著自家的小娘子。
桑梔來了葉家,而江行止則去了竹慶書屋,那里曾經聚集了不少的文人雅士,或許,能夠找到一些關于桑梔親生父親的線索吧。
不過來個葉家,身邊又有暗衛跟著,桑梔自然沒什么可怕的。
何敬也知道桑梔身邊有人,所以短暫的凝視后,就收回了目光。
葉城倒也不是個十足的傻子,他想起桑梔剛剛說的話,“何兄,李夫人看賬本,也許是想要看看往年買了多少配料,興許是想要從這里推測出配比來,都是一些不重要的賬本,李夫人,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就讓人給你送去。”
桑梔點了點頭,“好。”
她雖然已經轉過頭去了,可是還是覺得背后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那個人無疑就是何敬,也是程子華了。
“你說那個丫頭要賬冊?”六叔看著面前的何敬,“她要賬冊干什么?難不成還想要查我的賬不成?這跟仙人醉有什么關系?”
何敬一向是很謹慎的,兩個人見面的地方,也是有人看守的,所以他才會坐下來靜靜的看著六叔。
“你看我做什么?你倒是說話啊,葉家,到底什么時候是我的?”六叔問道,“我實在是受夠了葉城那個窩囊廢了,葉家交給他,遲早要毀在他的手上。”
明明是想要私吞了葉家,可是他的語氣,卻像是在為了葉家好似的。
這里面隱藏了什么關系,何敬猜測,肯定跟葉家那位風華絕代的小姑奶奶有關系了。
若是葉蕓嵐還活著,六叔一定是葉家最忠心的奴仆,可是葉蕓嵐死了,他對葉家的忠心變成了恨意,可是又不想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家毀了,所以他才生出了,想要奪走葉家,自己替她來守護的意思。
這到底是多么執迷不悔的愛啊。
何敬并沒有覺得可笑,想當年自己不也是為了女人而離家出走的嗎?
如果自己不走的話,或許程家也就根本不會遭受如此大難,只是想想,他的拳頭就握的緊緊的。
“目前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可是你要小心了,她似乎已經有所察覺了。”
“她察覺就察覺了唄,能怎么樣呢?反正葉家也馬上就要變成空殼了!”六叔說起來是有些興奮的,“不過這個女人到底什么身份,你似乎很忌憚她似的,不過一個女人…”
“葉家那位小姑奶奶也是個女人…”
“住口!”六叔原本的笑意全無,徹底的拉下臉來,“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夠跟小姐相提并論嗎?姓何的,我們只是合作關系,你想要什么,我眼下還不知道,不過我想要的你很清楚,我是要葉家,卻不是要毀了葉家,而是要葉家完好無損,這里面包括我要守護的人的名聲,她的一切,都是不容別人玷污的。”
“六叔,你是我見過最癡情的男人。”可惜癡心錯付。
六叔面上并沒有露出一絲笑意來,“那丫頭該不會是想要通過查賬來整我吧,呵呵,我做的賬,她就算有三只眼睛也查不出什么來的。”
“我猜,她不是為了查賬。”何敬閉目深思,“她想要去葉蕓嵐的小院子,說是為了找酒的配方,但是我覺得這并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說起這事兒,六叔就生氣,“你還有臉說,葉城現在最聽你的話,你為什么不攔著他,小姐的小院豈是什么人都能夠進去的。”
“你以為我攔著,他們就進不去嗎?”何敬反問道。
“你不看看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武功有多高,他強行要進的話,只怕沒人能夠攔得住。”
何敬這話是不假,如果江行止真的要進,葉家人還真的攔不住。
六叔嘟囔了兩聲,也想通了這個道理,“可是…”
“你這么討厭別人進去,到底是為了守護你心中的圣土呢,還是有什么東西不想讓人看見?”何敬一針見血的問道。
“我…我有什么不想讓人看到的,我行的正,坐得端,你別胡說八道。”六叔吞吞吐吐的說完,其實就告訴何敬,他說的都是假的。
何敬不留情面的說道:“我猜,你不想讓人看到的東西,此刻應該已經落在了他們的手里。”
“誰?”
“你們都叫她李夫人。”何敬笑著道。
“她?”六叔很是詫異,不應該吧?
自己找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不過就算找到了,她能拿著那封信做什么呢?
“她到底是誰?”
“一個你最不想見到的人。”何敬繼續保持著桑梔的神秘。
六叔此時已經有點慌了,自己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那封信,也是那封害死自己心愛的女人的信,如今就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里。
她要拿著信做什么?
“她查賬,是想要找出那封信是我寫的證據?”六叔倒也想明白的很快。
何敬微微一笑,“我猜,是的。”
“好啊!”六叔心里著實的還佩服了桑梔一把,別看她年紀輕輕的,但也的確很聰明。
“那就讓她去查吧。”六叔頗為有自信的笑道。
他既然敢這么說,就是什么都差不到了,何敬放下茶盞,緩緩地起身,“既然你這么有信心,那我也就不多說什么了。”
六叔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的茶盞,直到何敬的一只腳邁出了門才開口,“那么,你又是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現在有點茫然,他知道有人在下棋,下一盤大棋,自己覺得自己很聰明,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了。
可是他既然已經入了棋局,想要擺脫命運,卻身不由己了。
何敬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我不問你當年發生了什么事兒,希望你也不要過多的問我,這樣才公平,當然,你可以像我一樣,去猜,去想。”
何敬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六叔還定定的坐在那里,到了此時此刻,他才有一種,他真的老了的感覺。
這些個年輕人,小屁孩,一個比一個心思深,他年輕的時候,也自詡聰明過人,可是如今…卻被這些人耍的團團轉。
老了,老了,六叔感嘆著。
但是這個李夫人,到底是誰呢?
為什么她對小姐的事兒這么好奇,看她的年輕,難不成她是…
一個荒唐的想法在六叔的心底炸開,但是隨后就被他否定了,不可能啊,她絕對不是那個孩子的,那個孩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可是如果不是那個孩子的話,她又為什么對當年的事兒那么感興趣呢?
不管她是誰,想要查到當年事的真相,似乎也沒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