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如果我在現場必定會暗暗心驚,我想牽制李家,李家也想牽制我的人手。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齊雁毫不猶豫的道:“派三十名白衣無名,加上四名一等護法,五十名精銳弟子與李家配合,全力拖住陳文,絕不能讓他增援王歡。”
李蛇微笑點頭之間把手指向了地圖:“我們從這里突破…”
齊雁和李蛇制定計劃的當口,我卻渾然不知的站在柳毅井邊整理著裝備,鈴兒剛幫我穿好潛水服,我就聽見柳毅井里傳來一陣像是抽水的聲音,等我打起手電照向井中時,原本離地不深的井水,已經快要退到了我視線無法觸及的地方,我看到一個水花在柳毅井深處盤旋了一下,就再也看不到井水流轉,只有抽水的聲音從井底不斷傳來。
僅僅十幾秒間,傳說中的柳毅井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變成了一只深達地下的無水隧道。
吳瞎眼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行啦!通往龍宮的大門算是開了。咱們走吧!”
我轉頭看向吳瞎眼道:“你怎么知道柳毅井會忽然枯竭?”
“這個不算枯竭。”吳瞎眼搖著腦袋道:“進出墓葬總得有條路不是?人又不是魚,怎么可能潛在水里挖山為陵。你看到的那些什么鯊魚礁,赤蛇墓只不過是修墓的人在后期做了掩飾,才會讓人覺得他們是潛在水里修了大墓,君山龍宮也一樣。”
吳瞎眼敲著井沿道:“君山龍宮應該是沒葬過人,要不然這條路早就應該堵死了。走吧!咱們下去看看。”
我把剛穿上的潛水服又脫下來扔在了地上,用繩子滑進了深不見底的柳毅井,我自己都沒算過自己滑出去多遠,只知道自己連著接了兩三次繩子,兩腳才算踩上了實地。
等我看清了隧道里的情況,不由得又是一愣。
隧洞里的地形并不復雜,只不過是一條分開的岔路而已,左側是一扇石門,右側仍舊是深不見底的湖水,將石門與湖水隔開的墻壁呈品字形鑲嵌著三塊足夠臉盆大小的鱗片。我給葉尋打了一個眼色,后者隨即抽出血眸當頭一刀劈上了龍鱗,以血眸之鋒利不僅沒有將龍鱗一刀兩半,反倒劈出了一串火星差點就崩斷了刀鋒。
葉尋心疼的看向血眸時,我也將手電照向了那張刀槍不入的鱗片:“這是龍鱗?”
“至少也是虬龍的鱗片。”吳瞎眼道:“藏在洞庭湖里的龍可不簡單啊!你還往不往里進了?”
我知道吳瞎眼說的虬龍是什么意思。
在神話當中龍可以分為幾種;其中有天生為龍的真龍,也有機緣之下食用了仙丹,或者被天庭封賞成龍的假龍;還有魚龍轉換而成的魚龍;除了這三大類之外,還有一種通過潛心修煉而成龍的業龍。
其中,以業龍化龍的過程最為復雜也最為漫長,按照傳說中的順序是蛇修煉化蟒,蟒化虺,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龍,但也僅僅是沒有角的虬龍;虬龍過五百年生角,名為角龍,千年而成應龍。至于說,能不能更進一步化成真龍,就看機緣是否允許。
我一直以為孫恩所說的什么真龍墓,并不是說墓里藏著真龍,應該是指真龍天子的意思。現在看來,真龍墓未必有我想的那么簡單了。
吳瞎眼絲毫沒有理會我的震驚,仍舊在絮絮叨叨的說道:“我們真要是在洞庭湖龍宮里撞上了一條真龍,就算把我們幾個全都捆在一起,怕也不夠對方一口嚼裹的。”
吳瞎眼說的沒錯。
如果拿赤蛇墓里的張敏做參照的話,就能知道一條成形的龍,有多么可怕。嚴格的意義上來說,張敏僅僅是到了介乎于虺與蛟之間的程度,并沒真正生出爪子修成蛟龍。可就算如此,我們幾個捏在一塊兒也遠遠不是她的對手。要是在這兒撞上一條虬龍?
我僅僅沉默了三四秒的時間,就開口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想變成一條蛇,就得賭賭運氣。”
“好樣的!”吳瞎眼豎起一條大拇指:“現在,你選怎么進龍宮吧?想走陸路就進石門,想走水路,就把墻上的龍鱗摘下來帶在身上,從水里游過去,有龍鱗在,你們在水里不會比魚差多少,你想走哪邊?”
吳瞎眼怕我不信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忽悠你,龍鱗避水的傳說,你應該聽過,這幾塊鱗就是有人故意留下來給后人準備的東西。水里肯定有條捷徑。”
“我走陸路!”我幾乎沒有考慮就選擇了陸路。
吳瞎眼點頭道:“選擇陸路也不錯,咱們進石門!”
我和葉尋合力推開石門之間,一道微弱的火光從門縫照射而出。我和葉尋每向前一步,門后的火光便增強一分,就好像是我和葉尋正在用推動石門的方式,一步步點亮門內燈火,等到石門大敞四開,石門后已經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在場之人也被石門背后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我本以為石門背后會是一座墓葬,或者是四通八達的隧洞,我萬萬沒有想到,石門之后竟然會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宮殿。
鈴兒像是沒有意識一樣喃喃自語道:“龍宮,這就是龍宮。神話里的龍宮竟然真的存在。”
不怪鈴兒震驚莫名,即便是我和葉尋這樣經歷過神話禁區的探神手,也一樣難掩中心的震撼。
清澈見底的茫茫水域覆蓋了百里方圓,水域之上每隔幾步就是一座承載著建筑的巨型石臺,數以百計的亭臺樓閣,殿宇回廊屹立石臺之上,宮殿占地之廣,規模之大,氣勢之宏,竟然不輸于歷代皇城。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覺,水上宮殿并不完整,至少也缺失了三層左右,尤其是主殿的位置竟然會是一片空白的水域。
我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側著身子看向水中,才發現那些本該浮在水面上的建筑,全部沉在了水底。雖然支撐水上龍宮的巨大石柱遮擋了大半真容,卻仍舊可以估計出主殿的規模,龍宮的主殿怕是不輸于一座皇陵。
我忍不住說道:“誰有這么大的手筆?”
“楚墨!”葉尋嘴里冒出了兩個字之后,抬手指向水中:“你看,整座龍宮雖然被建造在了石臺之上,但是水下卻是用鐵索連接。看上去像是一個在水上搭建了一座漂浮的陸地。實際上,水底卻暗藏著大型機關。除了墨家,我想不出誰有這么大的手筆。傳說,墨家一分為三之后,楚墨遁跡云夢澤,這里應該是就是楚墨最后聚集的地方。”
“墨家!”我微微瞇起了眼睛,我本以為機關迷城是墨家最后消失之地,現在看來墨家應該消失前后進入過云夢澤。這座水上龍宮未必就是楚墨一家的手筆。
我腦筋飛轉之間趴在地上往水里看了一眼:“龍宮的主體材料是巖石和木頭,而且木頭被人做過防水處理,如果這樣判斷的話,建筑風格比較符合前秦的特點。可這機關…”
我深吸了一口道:“咱們得進去看看。”
“不忙!”吳瞎眼說道:“這座龍宮有些蹊蹺,水上水下肯定不是一樣的情景。否則,不會有人擺出兩條路來供人選擇。而且…”
吳瞎眼稍一思忖才說道:“楚墨如果想要建筑水上龍宮的話,只要用石板封死水面就夠了,就眼前這片宮殿看,他們不是沒有那樣的本事。可他們為什么非要把龍宮修得水上一半兒,水下一半兒?我懷疑,這里有風水大陣。”
我疑惑道:“你懷疑是什么意思?”
吳瞎眼是我見過,甚至聽說過風水秘術修為最高的人,這里有沒有風水大陣,他應該一目了然才對,怎么會有懷疑一說?
吳瞎眼道:“我確實在懷疑。高明的風水師可以無中生有,也就是依托原有的地勢,人為的加入山石,樹木一類的東西。自己造出相應的風水局來。當然有些建筑,也可以代替自然生成的事物充當布局的東西。可是,這座龍宮我卻看不透,總覺得應該是座風水陣,可我怎么也看不出對方布的什么局?”
吳瞎眼頭一次拿出羅盤:“你等我看看,別咱們下去碰到什么機關,真弄出個風水陣來。”
吳瞎眼是擔心,水底的機關會把某個建筑拖起來,跟水上龍宮合在一起變成真正的風水陣,那樣一來,我們肯定會被困在陣里不得而出,就只能任人擺布了。
吳瞎眼正一手拿著羅盤定位,一手不斷掐算的當口,柳毅井的方向卻忽然傳來微弱的腳步聲響——探神手的前鋒部隊已經到了?
我囑咐過陳文,無論我這邊發生什么,都不要讓人接近柳毅井,如此大規模聚集而來的人只能是探神手。
我們現在不走的結果就得是跟探神手正面沖突。
我趕緊看向吳瞎眼:“老叔,你快點,我的對頭來了!”
吳瞎眼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你別催我,別催我,我還得一會兒。”
吳瞎眼一時半會兒,弄不清這里的狀況,探神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干脆抽出馬格南靠向了石門附近,鈴兒提槍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