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著隨心別往棺材里看,她卻已經盯著那具女尸愣在了原地,沒過多久就像陸心遙一樣栽倒在了地上。
我和葉尋費了好大工夫才把兩個人給弄上救護車帶回了部隊。
可是,兩個人卻一直昏迷不醒。狐媽無奈之下只好把她們給送回了研究所。現在我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博士身上了。
狐媽護送兩個人返回研究所時,夏輕盈卻醒了過來。
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我第一次坐在夏輕盈面前時,她并沒有表現出我想象中的慌亂,反倒像是老友重逢一樣和我對視在一起。
我們兩個人看向彼此眼睛時,我總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夏輕盈,但是我敢肯定,在今天之前,她從沒出現在我的視線當中。
夏輕盈先開口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以前見過你,你會相信嗎?”
我沉聲道:“現在不是你問我,而是我問你。你清楚自己身上發生過什么嗎?”
夏輕盈道:“我只記得我在寫劇本,一個關于千古美人的劇本。”
“《千古紅顏》?”我拿起從古廟里搜出來的劇本——夏輕盈沒有昏倒之前正在寫的就是《千古紅顏》。
我在劇本上隨意翻了兩頁:“你在寫西施。按照你的劇本,西施最后不是傳說當中那樣與范蠡泛舟太湖,而是被人送進了虎丘劍池。我很奇怪,你有什么依據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夏輕盈道:“如果我告訴你,是我親眼看見的,你會相信嗎?”
我忍不住又是一皺眉頭。夏輕盈卻說道:“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身體里藏著很多人的靈魂,她們的記憶也會在某種時候從我身體里覺醒。就像西施,我看她,或者說是我自己被押進了虎丘劍池。”
我瞇著眼睛道:“你被押進劍池的時候,范蠡在什么地方?”
夏輕盈輕聲道:“他還沒和勾踐一起殺進吳國。把我押進劍池的人,就是一直口口聲聲說我重于君位的夫差。那時候,他需要一個人進劍池,帶出那里的三千名劍。”
相傳,吳王闔閭的墓葬就在蘇州虎丘山下劍池當中。劍池是因為吳王闔閭帶著三千把名劍隨葬而得名,其中也包括了名劍“魚腸”。
幾年前,為了證實這個傳說,曾經有專家抽干了劍池的池水,在池底中間發現了三角形洞穴,也證實了那是吳王闔閭的墓葬入口。
但是,經過專家的推測,只要有人開啟墓葬,巖石上方的虎丘塔就會隨之塌陷,可能會對墓葬造成重大的損失,劍池勘探也就此擱淺。
不過,那次開發卻證實了闔閭葬于劍池的傳說。
夏輕盈的話,或許能解釋通西施的去向。除了闔閭的親生兒子夫差,誰知道如何進入劍池?
可是她的話卻又解釋不通。西施那樣的柔弱女子,就算進入劍池又能做什么?
我看向夏輕盈:“西施進入劍池之后又發生了什么?”
夏輕盈搖頭道:“不知道。無論我的腦海中蘇醒了誰的記憶,都只是一個片段。我只看到了西施被人帶進劍池。”
我沉默片刻忽然問道:“那你看見過貂蟬沒有?”
夏輕盈微微一愣道:“我只看見過貂蟬遇呂布,其余都沒看見。”
我飛快地說道:“如果我告訴你,貂蟬被人砍了人頭,而且人頭被帶到了一座島上,你相信嗎?”
夏輕盈臉色變得一陣慘白:“你怎么知道貂蟬的去向?”
我緊盯著夏輕盈道:“因為,我上過那座島。”
我不等夏輕盈再說話,就站起身來:“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出發去虎丘。”
我從審訊室里出來,葉尋就迎上來問道:“問出什么結果沒有?”
我搖頭道:“沒有,現在什么都問不清楚。你那邊怎么樣了?”
葉尋說道:“關帝廟下面挖出來九口棺材,每一副棺材里都有一具被釘死的女尸。化驗結果顯示,那些女尸至少也應該存在二百年以上。我去看過尸體,其中一具尸體生前練過武,而且修為不弱。”
“九子奪嫡嗎?”我皺眉道,“生無悔說,康熙九子身邊都有那些女人存在,看來當初有人已經把那些女人給翻出來了。那個練過武的女人很可能是呂四娘。看來,生無悔沒完全跟我們說實話。”
我話音一頓道:“先不管他們,明天我們出發去虎丘劍池。”
第二天,我如期坐上了火車,夏輕盈卻在上車之后一言不發,直到列車員走過來,她才要了一盒水果。
夏輕盈拿起一個紅透了的李子:“你知道李子上的這道印是哪兒來的嗎?”
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李子,搖了搖頭。我平時不怎么吃水果,也沒去關注過這些。
夏輕盈道:“原本李子上沒有這道印,那是西施用指甲劃出來的。”
我看向夏輕盈時,心中微微一顫——出了問題的人不是夏輕盈,而是我們附近的乘客。從夏輕盈開口說西施,很多人的耳朵就在微微顫動。
江湖上的耳功不止一種,但是練過耳功的人都有一個特征,那就是耳朵可以活動,更方便捕捉附近的聲響。
夏輕盈說道:“傳說,吳越爭霸的時候,勾踐戰敗,是范蠡親自把戀人西施送進了吳國。范蠡在路上怕西施口渴,就給她摘了一籃李子。西施用指甲劃破李子的外皮吸食里面的果肉,再把果核扔到車外。后來那里長出了李子樹,上面的果子全都帶著一道紅印,那就是西施用手劃出來的印記。”
我不動聲色地聽著夏輕盈繼續往下說道:“其實,我知道,西施用指甲劃開李子,不是為了吃里面的果肉,而是為了給人留下暗號。”
我聽到這時,忍不住問道:“她在給誰留暗號,那些人為什么要追她?”
夏輕盈道:“我想不起來了,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我得看到些東西才能想起當時的事情。”
“想不起來就不用想。”我平靜道,“你先睡一會兒,我們很快就能到蘇州。葉尋,蘇州那邊準備好了沒有?”
葉尋點頭道:“已經準備好了。劍池附近已經被完全封閉,不會有人打擾我們行動。”
“那就好。”我說完,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幾個小時之后,我終于看見了傳說中動用十萬民壯才修筑而成的劍池。
傳說,當年闔閭修筑劍池之后,為了保住劍池之秘,把修筑劍池核心的一千工匠全都集中在了虎丘附近的平臺斬殺。工匠死后怨氣不散,直到今天,每逢陰雨,那座石臺還會變成像是鮮血凝固的暗紅。
我倒背著雙手看向虎丘時,卻聽見有人說道:“王歡,你過來是為了要壞規矩嗎?”
我循聲看去之間,全身白衣的中年人帶著二十多個探神手從附近樹林里走了出來。
很多人都喜歡穿著白衣,可是那人身上的白衣配上對方青白色的面孔,只能讓人覺得對方鬼氣森森,想要敬而遠之。
那人見我不肯出聲,干脆先開口道:“我叫秦玉,你也可以叫我白無常。”
我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凝重——“一僧二道三霸王,四盜五匪悍無雙。雪域青丘兩妖狐,魑魅之后是無常”。探神榜上排名第十的白無常秦玉,竟然會跑到虎丘劍池來。
秦玉看我沒有說話,沉聲道:“王歡,按照探神手的規矩,講究先來后到。我們先到了虎丘,就得由我們先探劍池。在我們還沒撤離之前,你只能等待,不能參與。現在,你請回吧!”
我冷笑道:“那是探神手的規矩,不是我的規矩。我現在鄭重警告你,天黑之前撤出所有人馬,否則,我就以盜墓的罪名把你們全抓起來。”
秦玉臉色一沉:“你敢壞江湖規矩?”
我直視對方雙眼道:“我什么時候承認過自己是江湖人?不想死,最好把嘴給我閉上,乖乖滾出虎丘的范圍。”
秦玉深吸一口氣間強行把握成拳頭的右手背到了身后:“吳王墓現,虎丘塔倒。風云變色,水淹蘇州。”
秦玉沒頭沒尾地說了四句話:“虎丘劍池不是誰都能碰得起的東西,咱們走著瞧吧!”
秦玉扔下一句話正要揚長而去,我卻在他背后大聲問道:“葉尋,陶羽來了沒有?”
秦玉身軀一顫,厲聲道:“你敢跟無鬼宗合作?你作死嗎?”
我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跟誰合作,你管得著嗎?有本事,你現在就動手;沒那個尿性,哪兒涼快就上哪兒撅著去!”
秦玉向我看過來時,腳下青磚瞬間炸裂數塊,兩只腳掌跟著沉進地里一寸之多——剛才他已經忍不住想要出手,卻又在運轉內力的瞬間生生壓住了想要動手的沖動。
秦玉冷眼看向我說了一句“你很好”,才帶著手下大步離去。
我很清楚秦玉說的是什么意思。當年考古專家沒敢去碰劍池,就害怕開啟墓葬會導致劍池上方的虎丘塌。
我想下劍池容易,卻一樣沒有把握能保住虎丘塔。我必須拽一個盜墓高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