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司若,除了她,不會有誰躲在暗處偷聽。
讓我沒想到的是,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人竟然會是葉尋。
司命微微點頭道:“你很不錯,至少比王歡要強。”
葉尋像是沒聽見司命在說什么,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司命不以為意地說道:“你們談吧。別忘了你的承諾。”
司命緩步離去,葉尋卻大步走進了涼亭。我想了好半天才說道:“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葉尋面無表情地坐到了我的對面。
我這才想起我和葉尋、狐媽之間的約定。
我這次出來旅游的事情只有狐媽和葉尋知道,他們告訴我,一天給他們發一次信息報個平安。可我連續昏迷了幾天,哪兒還顧得上發什么信息?
葉尋這是不放心,找過來了。
我笑嘻嘻地看著臉色陰沉的葉尋:“你都聽見了?那個…司若這邊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再說…”
葉尋把我的裝備扔在桌子上之后,一言不發地看了我半天才開口道:“我覺得,你應該先跟狐媽打個招呼。”
我猛然醒悟了過來。我怎么沒想到跟狐媽先通個氣兒,最起碼狐媽也能給我些建議。
我趕緊掏出電話給狐媽打了過去,把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詳詳細細地跟她說了一遍。狐媽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我說完,才沉聲道:“既然答應了司命,就多找他要點好處。你幫司若是情義,但是對老丈人決不能手軟,該怎么下刀就怎么下刀。”
我在電話這邊聽得瞠目結舌:“狐…狐媽…那個…這回我是要跟魔門…”
狐媽不以為然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和老何會幫你處理好。探神手跟魔門暗中的交易多了,不差你一個。”
后來我才知道,探神手和魔門之間的關系十分微妙,多數時候兩方水火不容,但是在遇到天級禁區,雙方又相持不下的時候,也有過合作。
狐媽快速地說道:“這邊的事情,我讓老何馬上著手處理,就算探神手發現你跟魔門合作也無所謂,這個你放心。不過,你得想辦法拖延一下時間,最好讓司命把出發的時間押后半個月,實在做不到,一個星期也可以。”
狐媽不等我發問就快速說道:“我得幫你去找一個賤人,那個賤人愿意出手,你的事兒就成了一半兒。你先去找司命拖延時間,我盡快聯系你。”
狐媽不由分說地掛掉了電話,我拿著電話茫然地看向了葉尋:“狐媽說她要去找一個賤人。”
葉尋冷著面孔道:“賤人還用找嗎,這就有個現成的。”
“你純粹是被狐媽傳染了。別的不學,學她嘴碎。”我被葉尋氣得火冒三丈,他卻一臉嚴肅地看著我不動。我實在受不了他那德行,干脆跑去找司命談判去了。
我不得不說,司命作為一代魔主,有沒有雄才大略我沒看出來,我唯一看出來的就是真特娘的摳門兒。我提了半天條件,他就給了我一杯茶,還是他喝剩下的。
不過,我事后想想,還是自己沒法拉下臉皮跟司命耍無賴。敲詐這種事情,做不到沒臉沒皮,肯定摳不出東西。司命吃準了我不會放著司若不管,我說什么他都裝著聽不見。
好在司命答應把進入丹島的時間拖延半個月,我才算放下心來。
沒有兩天的工夫狐媽就給我打來了電話。等我和葉尋趕到對方約定的地點時,立刻就傻了眼——狐媽的那個打扮差點沒讓我背過氣去。
狐媽說,女人要是刻意打扮,能千變萬化,我以前還不相信,這回我算是相信了。狐媽那身打扮比我還年輕不說,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女人的韻味,就算不去刻意撩人,也能讓人目不轉睛。
我慢慢走過去:“狐媽,你這是…”
狐媽咬牙道:“你當老娘愿意?不給甜頭,王八不咬鉤兒。”
這是狐媽,肯定沒錯,她在熟人面前說話一直這樣。
狐媽指了指旁邊那條全是小販兒的市場:“一會兒,盯緊一個賣豆腐的。那老小子腿腳不是一般快,千萬別讓他跑了,追到天邊兒也得把他追上,知道了嗎?”
我茫然點頭之間,狐媽又咬著牙從身后的背包里拎出好幾塊磚頭,挨個塞進我和葉尋的背包里:“實在追不上就往死里揍他。那老小子是鐵打的腦袋,肯定打不死他。千萬別手軟,手軟了你就救不回司若了,明白嗎?”
“明白!”我嘴上說著明白,心里卻一直覺得狐媽不怎么靠譜。
狐媽也不管我怎么想,腦袋一甩就帶著我們兩個走進了菜市場。我離著老遠就看見有人用竹竿挑起來的一支幡子,上面寫著“豆百知”。
狐媽低聲道:“仔細看好那老小子。”
我順著狐媽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正看見豆腐攤上那上長得精瘦、面色黝黑、頭上扎著一只小辮兒、下巴上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兒。那家伙看上去像是在豆腐攤上忙前忙后,兩只眼睛卻賊溜溜地在幾個妹子身上亂轉,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正在往他身邊走。
直到狐媽快要走到對方近前時,那個老頭才猛地一下回過了頭來。對方看見狐媽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把豆腐攤子一下掀上了半空。一塊塊豆腐鋪天蓋地地砸進了人群當中,不少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豆腐砸了一身,方圓十多米之內一下子亂成了一團,那老頭卻“嗖”的一下鉆進了人群。
狐媽抓起一塊沒落地的豆腐,在手中掂了一下,抬手扔進了人堆里。
我眼看那塊豆腐“啪嘰”一聲在一個人的腦袋上砸了個稀碎,狐媽抬手往那人身上一指:“抓住他!”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像兔子一樣蹦了起來,跨過路邊的菜攤,“滋溜”一下鉆進了市場大廳。
葉尋幾步追了上去,沒想到卻被混亂的人群給擋了回來。我情急之下一下拔出了蔑天:“砍人,都給閃開,砍死別怨我的。”
我這邊刀還沒舉起來,前面的人就“呼啦”一下閃到了兩邊兒。那個穿著一雙人字拖的老頭竟然比兔子還快,就這么幾秒鐘的工夫已經跑到一百米開外去了。
我和葉尋撒腿就追,那老頭卻越跑越快,三兩下的工夫就在我倆眼皮底下沒了蹤影。
糟糕!大意了…
我氣得只想給自己兩個耳光——狐媽早就說過那老頭不是等閑之輩,我卻一點沒往心里去。要是一見面就下重手,也不至于讓他在我眼前沒了影兒。
我正在懊惱之間,就聽見前面傳來一聲慘叫。等我抬頭看時,那老頭不知道怎么會從距離我們三四十米的一座墻上掉了下來,捂著腦袋滿地轉圈兒。
拎著半塊磚頭的狐媽忽然從墻上跳了下來,迎頭又是一磚。我只聽見“啪嚓”一聲之后,狐媽手里的磚頭在那人腦袋上拍了個粉碎,那老頭卻像是被拍醒了一樣,轉身就往外跑。狐媽伸手抓向對方衣領時,老頭“唰”的一下脫了衣服,只穿著一條大號的夏威夷短褲奪路而逃。
這下我和葉尋卯足勁兒追了上去,直到把對方攆進了一條沒人的胡同,我直接從背包里抽出板磚打向對方后腦。讓我沒有想到是,板磚帶起來的風聲一響,那老頭兒竟然不自覺地停了一下,飛出去的磚頭直接拍在了對方后腦勺上,老頭兒頓時被打了一個跟頭兒。
我和葉尋趁機搶進到了距離對方不足五米的地方。那個老頭僅僅是停了一下就飛快地竄了起來,一躍幾米,逃出了我和葉尋追擊的范圍。
“葉尋,你使勁追!”我干脆把背包挪到了身前,把磚頭一塊又一塊地撇了出去。
磚頭這東西體積太大,扔起來兜風的聲音太響,并不適合作為暗器使用,但是磚頭對付那老頭卻有奇效,尤其是磚頭帶起來的風聲,甚至能把對方嚇得直打哆嗦。
磚頭肯定是藏在老頭心里的陰影。
一個人的心理一旦在幼年時產生了陰影,就很難磨滅,不管他后來的成就有多高,或者武功有多強,這種陰影都會像冤魂一樣跟他死死糾纏,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從他心里跳出來狠狠地擺上他一道。
那個老頭的情況大概就是如此。我扔出去的磚頭個個風聲呼嘯,老頭幾次嚇得雙腿發軟,硬是讓葉尋給追到了身后。
這一次,葉尋也沒跟對方客氣,出手就是殺招,五根手指像是要分筋錯骨般抓向了對方的肩膀。
我頓時被葉尋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別…”
我這邊剛準備伸手去抽磚頭,卻在背包里抓了個空。
糟了!
我心里猛然一沉之間,那個老頭卻忽然回過了手來,伸出兩指點向了葉尋手心。兩人的手心僅僅在空中撞擊了一下,葉尋就被震出三步開外,被震傷的手臂怎么也抬不起來。
那個老頭兒卻趁著葉尋被震開的當口拔地而起,手搭著前面的墻沿翻墻而過。
等我再想去追卻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