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后,青衣青年在一處角落,尋見了許易,劈手將冊子塞進許易懷中,“我不貪心,你看著給,不給也行,左右你那枚準換牌,也值了我這趟辛苦錢。”
他不想訛詐許易,一是許易能想到來尋他,曲線入手,證明許易心智不弱。
二則是許易先前陷入強幻想,證明此人有瘋狂的特質。
惹什么人都可以,惹一個聰明的瘋子,代價動輒難以承受。
更何況,他從許易身上,獲利已然不菲,沒必要再冒代價,火中取粟。
許易沒顧上答話,翻開冊子,便瀏覽起來,一道道符紋,如一個個似曾相識的故人,從他眼簾劃過,匯入他的心田。
只一幕,他便確信才此篇符術,乃是貨真價實。
唯因符術的構架可以因為殘缺而破碎,可符紋間的道理,卻無法弄假,此冊子上的符紋,構建的原理,無一不暗合《初階火系符解》上的火系符紋的規則。
得了真貨,他心中歡喜,先前心頭對這青衣青年的不快,也一風吹盡,將剩下的一枚準換牌拋與他,穿出人潮,騰空折回洞府去了。
當夜,他對著那本殘破符術,久久用功,天將放明,才疏離了出了一些枝椏,心神疲乏至極,陰魂也極是疲累,這才沉沉睡去。
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時辰,再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他暗道壞了,慌忙出得洞府,果然曠野無人。
他慌忙趕到接待處,交還了洞府門牌,又花費了十余晶幣,終于問道了眉目,眾人在頂臺會合了。
今天,卻是各門各派招兵買馬的日子。
許易一驚,非同小可,慌忙架起機關鳥,朝仙武崖頂馳去。
他費盡辛苦,折騰這枚武令入手,為的正是修煉資源,而人馬在此界,顯然是修煉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
騰上崖頂,正逢旭日東升,萬道金光灑下,將整片被郁郁蔥蔥包裹的巨大青石平臺,堆成一片銀色光海。
再細瞧去,占地數千畝的巨大青石平臺,被蔥郁的密林,切成了四塊,無數道人影,匯聚在四塊空地內,林林總總,竟不下萬人。
許易瞧準了西北向空地上飄飛的大旗上的偌大“丙”字,便收起機關鳥,朝那處騰去,穩穩落在場中。
真入得場內,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這驚天的熱鬧,一連近二十桿招人大旗排開,每一桿大旗前,都圍擠了數十人,有那維持秩序的呼呼喝喝,好不熱鬧。
許易早就瞧見了前方高臺上的臨時管實處,也看到了告示上說的,要新晉掌門先入高臺,領取招人大旗。
可他并不急著上臺,而是朝最熱鬧的那處招人點行去,卻見綻青的招人大旗上,醒目的寫明了招人信息。
竟是只要感魂強者,限定十人,其中兩人還要求至誠級。
待遇也不見如何豐厚,非至誠級每月賞賜靈石三枚,至誠級則供應靈石五枚。
許易湊到近前,拉住一位葛袍老者,傳音道,“敢問老丈,什么是至誠級?”
那葛袍老者衣衫破舊,只有凝液巔峰修為,顯然是來撞大運的。
聽見許易傳音,葛袍老者面上立時現出不耐煩,才要開口驅趕,卻見手上一沉,卻是一袋晶幣落入掌中。
一張皺紋密布的老臉,頓時堆出花來,傳音道,“一看閣下定又是生手,這至誠至誠,意思很明確,至高忠誠嘛,就是要求應招者將部分心魂,納入武令中,保持絕對忠誠。”
“納入心魂果真能保至誠么?”
先前,許易也聽儒裝中年說過此事,并未往心里去,在他看來,心魂損毀,雖能致使修士陰魂重傷,極難修復,可到底不是致死,恐怕不能完全控制住人。
葛袍老者笑著傳音道,“尊駕說得真有意思,這是收幫眾,又不是收傀儡。再者說,妄圖加入門派的,有幾個想著叛離的,先不說叛離之后,難以為外人接納,便是府中自有法令,一旦叛離被捉拿,除非繳納高額罰金,抓住之后,便要被貶入賤役,誰敢輕犯。”
許易道,“既是如此,何必還要求至誠,能使得上力便行了。”
葛袍老者道,“哪有那么簡單,非是至誠級門徒,掌門豈敢深信。比如大戰,搶奪敵人財貨,若有人私藏,如何得知?怎么處理?若是發現寶藏,下面人瞞天過海,拋開掌門自己取了,又怎么辦?要知道掌門收錄門徒,引為羽翼,花費代價非小,自然要求最大的利益。故而,凡簽訂至誠級的修士,宛若掌門私軍,入門第一件事,便是交出須彌戒,由掌門點驗,以后每次大戰戰后,皆要交與掌門點驗,且掌門有權力隨時點驗修士須彌戒。”
“如此苛刻,真有人答應。”
許易簡直難以想象,換做是他,寧愿接受分出心魂,也絕不會同意將須彌戒交予人定期檢驗。
若真如此,即便真有機緣,還不是為掌門所得,此生修行,還有何望?
葛袍老者哈哈一笑,伸手瞧前方洶涌的人潮一指,“朝那處看,還有人生怕搶不上槽呢。”
瞧見許易眉目依舊朦朧,掂掂手中的晶幣,又道,“還不明白么,你老兄可能沒經歷過連一枚晶幣都要省著花的日子,可此輩大有人在。即便不入宗門,不簽訂至誠級,誰能保證這些人最終都能在修行的路上,越走越遠。聽著簽訂至誠級的條件,有些苛刻,實則卻是心頭打底了,關鍵是看個人如何理解。若是能成為府中蔡神佛蔡先生那等陰尊級的至誠級,又有多少人會愿意拿命去掙呢?”
非是許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而是實在無法代入進最底層修士的想法,好在葛袍老者說透了,他便也明悟了,又指著眼前的熱鬧問,“這靈劍門是哪一家,怎的如此大的排場,引得諸位道友蜂擁而至。”
葛袍老者心臟一陣抽筋,視線偏轉到那袋晶幣上,沉甸甸的感覺傳到心頭,才又好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