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真切切經歷了,才會知曉方才那一瞬有多險惡。
水家老祖的強大,幾乎超出了許易的想象,即便提前布局,也耗掉了大半條性命。
現在想來,除了后怕,也還有兩分慶幸,三分自得,而這自得正是對自己的智慧和勇氣的完美結合,而自鳴得意。
原來,彼時,許易從樹皮中摳出了天雷珠,便絞盡腦汁,思考著如何布置先手。
為此,他也動用了感知力,查看了云中子的手段。
卻感知到云中子,竟也在樹木上動主意,似在設置什么陣法。
許易立時失去了興趣,查驗半晌,最后,靈機一動,在腳下的石塊上想出了主意。
當下,他撿起一方巴掌大的石塊掏空,將天雷珠嵌了進去,又用泥土,將石塊糊了一遍,貼身藏了。
待得云中子叫陣,水家老祖如約而來,許易立時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暗暗擊節叫好。
水家老祖果然老奸巨猾,寧肯浪費真氣,凝空御氣,也絕不肯落下地來。
待得戰端方開,水家老祖大開大合的暴掠攻擊,到得最后,將方圓數十丈,夷為平地。
什么布置,也絕難起到作用,云中子先前布置的陣法,根本還未來得及動用,便隨著崩碎的巨木,一起消失。
反倒是最危急關頭,許易的布置起了作用。
戰斗到了最后,水家老祖精神力再集中,也絕對不會相信地面上還有危機未清除,就在他使出“無法無天”,硬抗云中子,拼命也要拿下許易的當口。
許易大腳跺地掀起漫天泥石,被石塊包裹著的天雷珠,裹挾在內,一同沖水家老祖擊來,水家老祖連云中子的暴虐攻擊,都不顧了,哪里會在乎些許石塊,凝結氣槍,直射許易。
早存了拼死之心的許易,不動不搖,連發三箭,第一箭正射在始終死死鎖定的裹了天雷珠的石塊上,其后兩箭,直射電光般刺來的氣槍。
三道爆炸,幾乎瞬間炸響。
第一爆,天雷珠撞上云爆箭,此等爆炸,在丹鼎門陵園中,許易為給齊名雪仇,射爆過一枚,彼時方圓三十丈內,皆被推平。
如此慘烈的一爆,即便水家老祖使出了金身五轉的最高境界“無法無天”,也依舊沒抗住。
詭異的爆炸,立時將水家老祖的半邊肩胛骨炸爛。
倘使許易能在爆炸中完好無缺,那時便是滅殺水家老祖的最佳良機。
偏偏,許易第二箭,第三箭射向氣槍的攻擊,都在他身前不遠處炸開,混合著這云爆箭撞擊天雷珠的余波,許易受創極大,若非靈魂力強大,早昏厥過去了。
正是靠著最后的一股求生的本能,才喚出機關鳥,勉強跨坐著,逃了出去。
此刻,許易想到那恐怖的爆炸,猶自不寒而栗。
又飛行了半個時辰,身上的傷勢又好了一些,稀爛的皮肉,漸漸凝固,如新剝雞頭肉。
許易又往口中塞了一把普通的補氣丹和回元丹,盡可能加速傷勢的恢復。
之所以不用極品丹藥,而是許易已然用不起了,和水家老祖這等老怪作戰,哪里是打仗,簡直就是在燒錢。
水家老祖一招一式,他都得靠吃奶的力氣去接,天量的金錢去添。
稍稍盤點庫存,六枚極品補氣丹,六枚極品回元丹,各剩下兩枚。
三件極品法衣,炸爛了兩件,這種傳說級的法衣,在水家老祖這等老怪手中,比鐵片強不了多少,最多防住一擊,第二擊必定粉碎。
三顆天雷珠,僅剩了最后一顆。
最重要的云爆箭,入山之時,尚有一百一十多支,此刻僅剩了七十多支,消耗了盡三分之一,況且此物,基本是純粹的消耗品,消耗了連補充的地方也無,想想,許易就忍不住心疼。
還有胯下的機關鳥,一番折騰,僅剩了三千多里的里程,照這個趨勢下去,恐怕還未甩開水家老祖,這機關鳥先就廢了。
仔細算算盂蘭會的成就,在這短短數十息的交鋒中,毀掉近半,消耗了近百萬金的天量財富。
正心中滴血,感知范圍內,忽然出現了不少人影,定睛一瞧,卻是又飛回到丹鼎門的山門附近,記憶中,演武場就在那處。
思及齊名血仇,以及自己和四大世家的恩怨,許易恨不得立時就沖過去大殺一番,念頭一轉,掉頭朝附近的瀑布飛去。
洗去滿臉滿身的血污,換上新袍,動用百變盒,重新化作薛長老模樣,這才駕著機關鳥,朝演武場飛來。
此刻四家子弟已經停止了殺戮,分作四方,各自占住演武場一角。
猶可見眾人臉上的猙獰,與匯聚一處的沖天戾氣。
許易凌空飛了過來,立時引起演武場上發出喧囂。
風清揚怒喝道,“姓薛的,背信棄義,算什么東西!”
原來,彼時,許易初次遭遇水家老祖,射爆了水家老祖的靈禽,水家老祖追趕不及,為引得其余三家亂斗,便用秘法將信息傳出。
由是,滿山眾人皆知是他得了金丹。
此刻,見他到來,無數人躍躍欲試,若非,機關鳥高度控制極好,戰端已開。
許易朗聲道,“公子誤會了,某是截殺三長老,方得了金丹,就遇到了家主,雷嘯東,云中子,實話說,某的確想得了金丹遠遁,轉念一想,這不是背信棄義么,便將金丹交還了家主,結果引發了雷嘯東,云中子的截殺,某和家主好一陣,亂戰,才滅殺了雷嘯東,家主正和云中子周旋,讓某先來告知公子,當與水家眾人合力,滅殺掉云,雷兩家。”
許易這番消息,真真假假,極具迷惑性。
尤其是他自承想得了金丹遠遁,實在符合人性。
風清揚甚至替許易設身處地一番,遭遇三家威逼,姓薛的似乎唯有交出金丹,才是明智之舉,再細想下去,自己父親得了金丹,云中子和雷嘯東必定不肯善罷甘休,廝殺是一定的,隱隱地,他有些相信了許易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