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老師笑了笑,似是那種看破不說破的笑。他不再多言,也不問我為什么擎天忽然來找我,只是繼續拿起他的實驗冊,繼續他的研究。
這讓我不再尷尬與窘迫。我也趕緊調整好心態,進入自己的實驗室。
“你躲不了多久的,他遲早會知道你在這兒。”司夜老師一邊觀察電腦上的數據一邊隨意地說。
我微微擰眉,轉身關上了實驗室的門。
白墨,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現在,該是小白保護小靈的時候了。
一個下午,我一直在實驗室里完成書本上的基礎實驗。倫海說得對,我連克隆實驗都還沒有接觸,怎么進入那個什么特研所?
即便那個特研所并不是我的目標,但如果自己不努力變強,如何有選擇工作的權利?最后我只會被統一安排與分派。
知識掌握了命運,這句話可真是沒說錯。
不知不覺,已是六點,我透過層層透明的玻璃看到司夜老師也還在他的實驗室里,專注地盯著他的培育箱,他最近好像在做與再生相關的實驗。
我從實驗柜里取出了兩包泡面,因為很多實驗耗時很長,又要時時檢測,所以沒有時間去休息室,因此會在實驗室里直接放上幾包泡面來應變。
打開酒精燈,放上大號兩杯,倒入蒸餾水,實驗室式泡面開始上線。
放入泡面后,我緊緊盯視秒表,一分三十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熄滅酒精燈,再悶上十秒,泡面不軟不硬,口感甚佳。
拿兩根玻璃攪棒就是現成的筷子,我拿起兩杯泡面輕輕進入司夜老師的實驗室。司夜老師依然全身灌注地看電腦屏幕,上面是活性的星族的基因組織。
我將泡面放在了他的身邊,他依然沒有察覺我的進入。片刻后,泡面的香味開始在實驗室里彌漫,他鼻子輕輕抽動了一下,才從浩瀚的基因世界里離開。
司夜老師側落他陰柔而雌雄莫辯的臉看向一側的泡面開始失神,纖細的發絲微微垂掛在他精致的臉旁,幾縷自然垂落,在泡面的白氣中微微輕揚。
有一種美男人身上沒有,女人身上也沒有,那是一種由雌雄莫辯帶出的優雅平衡之美,它結合了女人的柔,又同時展現了男子的剛,這種剛柔結合的美,只有在司夜老師身上,才能看見。
這精美如畫的畫面將司夜老師宛如定格在一張畫紙上,即便邊上是泡面,卻依然不會影響他的這種美感,讓人只是看著他便會心馳神往,不想移開目光。
“司夜老師,是這個口味你不喜歡嗎?”我疑惑地看著他,他一直看著泡面,卻不吃。難道,是不吃垃圾食品?現在的人很早就開始注重養生與健康。
“不是。”他似是終于從泡面中回神,他拿過了量杯,對我淡淡一笑,“小蘇同學你很會照顧別人。”
我笑了,坐在旁邊不客氣的開吃起來:“我和白墨從小一起長大的,白墨的父母是在那場戰爭中去世的,所以我們家一直照顧他。”
“那…白墨恨星族嗎?”司夜老師靜靜看我,挑動杯中的泡面。
我搖搖頭,在司夜老師面前不顧形象地一邊吃一邊說:“恨是肯定的,但他知道是誰導致了這場戰爭,戰爭的病根是人,所以他想做律師,用法律的力量來改變世界,穩定世界。而且,我們的命也是星族救的,要恨也是恨那些挑起戰爭的人,就是那個什么暗影團!那些人真是!”我的頭嗡一聲,趕緊收住口,懊悔地低下臉咬唇,忘記了,司夜老師曾是暗影團的成員。
實驗室里瞬間變得安靜,空氣也因為極度地尷尬變得凝固。司夜老師靜靜地吃面,我也趕緊低下頭匆匆吃自己的面。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過去?”司夜老師忽然低低地說。
“咳咳咳…”我一下子嗆住,嗆紅了臉。
輕輕的,司夜老師輕拍我的后背,臉上是淡淡的微笑;“是倫海告訴你們的嗎?”
我點點頭,緩了緩氣,抱歉地看向司夜老師:“對不起,司夜老師。”
他微微垂眸,笑了笑,拿起量杯把面湯一口氣喝完,長舒一口氣:“哈…好久沒吃別人給我煮的泡面了,你讓我想起我和姐姐一起生活的那段時光…”他目露懷念地凝視前方,“姐姐很溫柔,也和你一樣,很會照顧人,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可我…總是給她惹麻煩,讓她傷心…”司夜老師落落地垂下眼瞼,手捧泡面的量杯又陷入了長長的失神。
我看著他垂在臉邊的絲絲縷縷長發,和衣領中的女子的裙衫,忽然腦中閃現出了一句話,我隨口而出:“司夜老師,你穿女裝是因為放不下你姐姐嗎?”
司夜老師的手登時顫了顫,量杯中玻璃棒也隨即相撞,發出清脆的“當啷”聲。
我察覺自己又說錯了話,趕緊收拾桌子:“對不起司夜老師,我說話沒經過腦子。”我去拿他手中的量杯,他卻是微微握緊。
“司夜老師?”我懊悔地,抱歉地看他,這下一定會被他討厭了。我趕緊放開了他手中的量杯,他卻忽的,扣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時發怔,他已經把量杯放入了我的手中,淡淡道:“去洗干凈吧,這是實驗器材。”說完,他松開了我的手腕。
我已經不敢多言,趕緊拿起量杯去清洗。
寂靜的實驗室里,響起了水流的聲音。
“蘇靈。”忽的,司夜老師輕輕叫我。
“在,司夜老師。”我趕緊答,轉身看他。
他依然靜靜坐在那里,背對我:“能給我泡杯咖啡嗎?”
“好的。”我趕緊放下量杯,打開隱藏柜,里面是隱藏式的咖啡機,給司夜老師倒了一杯咖啡,輕輕放到他的手邊。
他隨手拿起繼續對著前方失神。
是我不好,說了不該說的話,我忽然感覺自己好八卦,好討厭,為什么要說出那種無端猜測?司夜老師一定很愛他的姐姐。
我繼續洗量杯,心里也是萬分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