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足有半個小時,這些星點稀疏起來,漸漸趨近于無。
張一才舍得停下來,喘著粗氣,擦了擦汗。高興的同時,對此也很是疑惑。
這些星點般細碎活性,莫名其妙的出現,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們來自何方?
跟劍頭的青光,又有什么關聯?
聽到旁邊的呼哧喘氣聲,扭頭發現可樂正吐著小舌頭,氣喘吁吁一身大汗。身上的黑亮毛發都濕透打綹了,像剛洗過一樣。
你這是干嘛了?
張一正納悶著,卻見可樂脊背乍聳,驟忽高高彈起,矯健的揮動爪子攔截了飄蕩來的最后一點活性。它張口一吸竟吞入腹中,然后愜意的摸了摸肚皮。
動如兇虎撲食,靜如懶貓打盹。
張一頓時目瞪口呆,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無暇他顧,現在當然明白可樂為什么弄得這般狼狽疲累。
原來你丫是在跟我搶活性!
這時候,張一也隱約明白為什么自己剛回來時,可樂會那么兇,那般急迫的找尋。
想來它也是感應到了活性在自己身上曾經的存在。
原來它是在找尋活性!
于是張一沉吟,可樂沉默,房間沉寂。
“呼…呼…呼…”
“呼…”
只有一大一小兩個喘著粗氣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沉悶了片刻,張一目光驚疑盯著可樂,猶疑問道:“可樂,你…你能看到這些…奇怪的東西?”
可樂無辜的瞄了眼張一,扭頭竄上桌子,優雅半坐在顯示屏前,一邊梳理毛發,一邊繼續看著廣告。
它擺出一幅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張一很肯定的問道:“可樂,你知道剛才那東西是什么,對吧?”
可樂頗不耐煩,回過頭,碧翠般剔透眼睛里,眸光無邪:
“喵~”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講,我只是一只貓。
重新洗刷后,張一坐在床頭。
不需要再活動身體,也能感知到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
沒有解決本源衰竭的問題,但卻進一步強化了身體。
來自兩次流星雨般活性的沖刷。
也來自這幾次劍頭激發出的活性的活化。
這兩種活性,顯然是不一樣的。
一種疏散,雜亂,如雪花,不知何處 一種集中,凝實,如冰晶,來自劍頭。
但這兩者在本質上,應該是相似的,多半系出同源。
經歷第二次流星雨的洗刷,這劍頭補充了活性后,越發清晰了些,讓張一能更多的感受到它的形態。
依舊是一口斷裂的劍頭。
暗青色,陳舊不堪,就像是在沙土中埋了不知道幾千年,剛剛出土的老古董。
似乎一碰,都會掉渣。
但是當張一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那劍頭卻突然給了他一種極鋒銳的感覺。
似能割裂一切,讓人不敢看,不敢聽,不敢想,不敢涉及到這口斷劍的一切。
似曾相識。
好在只是一瞬。
只是產生了小小的情緒,提醒張一,它可不是廢物。
這劍頭下部的斷痕,以往看著只是凹凸不平,但這一次,當張一的意識更靠近,感受得更清楚,將自己的精神匯聚上時,便發現,這斷劍的截面上那些凹凸,居然不似天然斷裂面,更像是人為的符紋。
雕琢有秩的符紋。
雖然不敢確認,但在張一眼里,這多半如此,跟他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很多符紋確有相似之處。
只是似簡實繁,又化繁為簡。
張一看不清楚,也沒法形容。
難道這劍頭,竟然不是一口斷劍?
是刻意打造成這種模樣?
難不成這是一口法器?
張一頓時浮想聯翩。
前一個世界的各類仙神故事,張一可是沒少看。
現在連轉生穿越這種事都親身經歷了,還有什么離奇是不能相信不能接受的。
張一早就有所懷疑,現在更是給予肯定。
這恐怕就是一口“法器”!
甚至可能是“法寶”。
能寄托于意識當中的,肯定不是廉價貨。
于是張一很開心。
自己身上的幾處異常,目前看來,也有了解釋。
比如過目不忘的記憶力。
比如超強的算力。
應該就來自這枚劍頭的協助。
但是,那活性到底是什么?
劍頭上激發出來的活性,能復蘇荒廢的器官,能救活可樂。
這也啟發了自己,進而用在“活皮”之上,甚至在危機關頭激活自身,來獲得更強的爆發力。
可中午跟晚上,這兩波流星雨一般降臨的活性,它們是怎么來的?
此前,在劍頭以外,可是從來都沒有過。
腦中靈光一亮,仔細思索,張一似乎發現了一點共同之處。
無論是中午,還是晚上,這兩次的變故,都發生在新聞播報之后。
新聞播報…
傳播訊息…
收聽反饋…
張一隱隱有所領悟。
再度想起灰眸老頭曾經說過的話。
信徒…背叛信仰…判道者…背信者…
信力反噬,肉身崩潰,就如你這樣…
張一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道這活性就是那老頭口中的“信力”?
匯聚而來的流星雨是信力,劍頭激發的也是信力。
它們或應該統稱為信仰之力。
神話傳說中,凝聚信仰,可轉化為神力。
黑暗中,張一眼睛都亮了,心癢難耐,忍不住翻身問蜷在枕頭上的可樂:
“可樂,這就是信力,對吧?”
因為黑暗,張一看不到可樂搖頭,也看不到可樂碧色剔透眼眸中的難明意味。
喵~~
信力?
是什么給的你這種錯覺?
你是哪塊小餅干?
夜漸漸深。
透窗的上弦月光漸漸微淡。
隔窗的喧囂聲也漸漸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張一的呼嚕聲。
因為過度的疲累,所以破天荒的,張一打起了呼嚕。
轟隆轟隆,很響亮。
這令可樂很是不滿,它睡不著,便站了起來,弓著脊背,瞪著眼睛,瞄著睡眠中猶顫著喉頭皺著眉頭的少年面龐,猶豫著要不要給他一爪子,讓他安靜點。
你打擾爸爸了!
剛毅然的揚起爪子,突然,可樂碧睛凝眸,泛出碧油油的精光來。
它左爪停在半空中,驚疑的眸光緊釘在了張一的頭上,動也不動。
這一刻,在它的眼里,張一那滿頭半長不短的黑發,分明在無風自動,如被暗流涌動的海草,搖曳擺動,彎腰伸展,若有生命!
而張一頭根本沒半點震動,唯一起伏的,是他瘦削的胸膛以及凸起的喉結,在鼾聲中微微顫動。
他此刻睡得很沉很香,可這一根根的頭發卻游動著,蜿蜒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向上向下,各自有著不同的意識,不同的欲望,不同的方向!
無數發絲就像是萬千條細密的黑色小蛇,在張一的頭上人立而起,朝著四面八方伸縮彈躍!
一點一點的幽暗光點,在每一根發絲上亮起,就像無數密集的細小眼睛,朝著四面八方無死角的窺探!
任何人看了這詭異一幕,恐怕都會不寒而栗。但可樂卻沒有。
它眼眸中碧光閃爍游離,似乎在琢磨著什么。
這些細密的黑線上無數的光眼,并沒有發覺到可樂的存在。
或許是發現了,也毫不在意。
只是一只貓而已。
它們融在黑暗中,是肉眼不可見的。
貓眼也不可見。
但此刻在可樂的眼眸中,它們卻無所遁形。
可樂就這樣看著它們無聲的從張一的發絲中游動剝離出來,就像從頭上卸掉的假發,彼此纏繞,融合,蠕動,須臾便團成一個拳頭大小的黑影。
那些小眼睛般的光點,也紛紛滲透入其中,讓這團黑影看起來像是一個熒光彈力球,蹦跳到張一的面部,停留在張一的鼻頭上,然后向外舒展開,像一團果凍,又像是變形蟲。
它緩緩的鋪開,攤在張一的臉上像一張黑色的面膜,讓這張本來白皙清秀的臉瞬間漆黑如墨,每一個毛孔都滲透著點點的螢火,就如同一張來自黃泉地獄的陰森鬼臉。
原本的清秀,此刻愈發讓人滲得慌。
頂著這樣一張詭異的“面膜”,張一卻渾然不覺,鼾聲越發的響亮如雷。
明明是無意識的熟睡著,可就在這一刻,這張平靜的臉卻展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然后面膜開始伸長,拉長,像一條黑色的夢魘之蛇,緩緩的朝著張一的鼻孔鉆了進去。
這一切都充滿了詭異的氣息,是讓人戰栗驚駭的莫名詭異。
可樂不但沒有恐懼,還很興奮。它碧色眼珠里亮起的炫目光彩,所流露出的,分明是驚喜,是不可思議!
可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圓溜溜的碧眸中透出餓了三天三夜的饑漢見到滿漢全席的神情。
喵喵喵~
這是哪塊小餅干?
快饞哭本喵了!
它倏地張開嘴巴,啊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