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靜,靜得她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也都交纏在了一起。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她終于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的…父母。”他頓了頓,似乎很不習慣這個稱呼,“他們很忙,忙到幾乎沒有時間陪我去醫院…”
在他的記憶里,每次生病待在醫院掛水的就只有他自己,他不敢睡覺,就一個人盯著輸液器里落下的水滴發呆。
小醫院里也沒什么床頭呼叫器,等一瓶水落完了,他就叫住過往的病人家屬去幫忙喊護士,或者一個人拎著吊瓶過去。
他很羨慕那些生了病能有一群家人哄著陪著的孩子,也最怕別人問起,你的爸爸媽媽怎么沒來。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愿意去醫院,一般的發燒感冒,能熬的就熬過去。
他害怕的從來都不是醫院,只是不想想起曾經那個孤獨的自己。
步謠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還從來沒見過他這么正經地說過話,心疼的同時還覺得有些新奇。
“至于我的父母,鬼知道他們會不會擔心。”他冷嗤了一聲,為這個問題劃上了句號。
步謠:“…”
講真,她其實已經自動腦補了一部豪門恩怨情仇、爭奪家產、父子反目、殘害手足的狗血大戲。
結果到頭來是因為生病了沒人陪他,他賭氣再也不去醫院?
可以,這很陸衍。
更可怕的是他說起這些時還一副言情文悲情男主角的表情和語氣。
步謠安慰的話瞬間哽在了喉嚨里,提前準備好的眼淚也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一臉復雜地看著他。
陸衍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個理由未免太幼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她的臉,“干嘛這么看著我啊?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含情脈脈地抱著我,說沒關系的陸衍哥哥,即使全世界都拋棄了你,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不離不棄,生死相依,最后再以一個么么啪來表示你和我不離不棄的決心。”
步謠:“…”
還陸衍哥哥呢,最后那個么么啪才是重點吧?
她現在想把他一腳踢下去。
“我說的是真的,當時真的挺難過的,我覺得我脆弱的心靈遭受了致命的打擊,能長到今天遇見你真不容易。”他說完,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也真的挺怕打針吃藥的。”
步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賣慘,甚至還很給面子的鼓了鼓掌,“太慘了,再流兩條寬面條淚就更真實了。”
陸衍:“嚶嚶嚶。”
他很配合地就把臉埋到了枕頭底下,假哭模式開啟。
“但是以后不能再熬過去了,我陪你去啊。”步謠把他從枕頭下面扒拉出來,省得悶死了。
然后她就聽到他哼唧了一聲,“不去。”
步謠:“…”所以你賣慘這么久是要干嘛?
“除非你獎勵一頓么么啪,不然打死不去!”他還開始理直氣壯地提要求了。
步謠默默地把他的頭又按回了枕頭底下,“你還是悶死吧,為民除害。”
陸衍不死心地把頭從枕頭底下拔出來,摟著她就是一陣忽悠:“我再給你講講我房間里為什么這么多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