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漪痛快地從蘇婥手中接過百合酥,原來這丫頭都看在眼里,自己不喜甜膩的糕餅。
蘇婥撐著下巴,見慕云漪吞咽下第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瞇起了眼睛笑道:“好啦,那你休息罷,我先走了。”
“等等,蘇婥。”慕云漪卻叫住了正要起身帶我蘇婥。
“怎么?”
“我正好有事同你講。”慕云漪用帕子擦了擦手正色道。
“什么事這么嚴肅。”
“是進宮的事情。“
“進宮?“蘇婥自然而然地聯想到自己易容術,”難道我的易容哪里出了問題?“
“不不,你誤會了。“慕云漪連忙解釋,“是西穹宮里發生了變故。”
“你是說那個老妖婆?”關于奚太后的惡行蘇婥本就知道的不少,加之她對慕云漪的所作所為,所以蘇婥對這奚太后自是厭惡至極,直稱其為老妖婆,“她又搞出什么名堂了?”
“她沒有做什么,而是病了。”接著,慕云漪將秦晟帶來的消息詳細講給蘇婥聽。
“那老妖婆無緣無故地患了癔癥?”蘇婥亦是驚訝,奚太后在他們的眼里無異于一座大山,沒想到竟是毫無征兆地夢魘了,她冷笑一聲:“哼,果然是報應。”
聽得“無緣無故”四字,慕云漪眼睛下意識地瞥向旁處,她自然沒有講明奚太后的夢魘之癥是莫衍的手筆,否則莫衍這大皇子的身份應當比奚太后患病更引人注目。
蘇婥也很快意識到,奚太后這一病雖是大快人心,卻也打亂了慕云漪原本的計劃,“云漪,原本你易容進宮就是為了接近那老妖婆下藥,如今她既已患病在身,是不是你暫時無需進宮了?”
慕云漪搖了搖頭,從容平靜地說道:“我還需進宮。”
“老妖婆既已診出患病在身,宮中必然有所警惕,那么你此時進宮實在危險。”蘇婥卻是極了,在她看來這風口浪尖上,實在不是慕云漪進宮的好時機。
“宮是要進的,這張臉也還是要換的,只是…”慕云漪目帶深意,拍了拍蘇婥的手,“這一次我不以宮女的面容進宮,而是要你幫我換另一張面孔。”
直到蘇婥離開慕云漪的臥房時仍舊憂心忡忡,雖說依舊是易容,但是蘇婥直覺這一次慕云漪要做的動作會更加危險。
如今奚太后夢魘患病,表面上看起來慕云漪的計劃在順利進行著,然而實際上,是福是禍尚不得知。
可慕云漪的語氣是那般堅定決絕,蘇婥依舊清晰地記得那一日哥哥所說的話:“對于慕云漪的愛不是保護她,不是給予她,而是尊重她、相信她。”
最終,蘇婥沒有拒絕,而這一次她要做的實在不簡單,于是她當即便要出去采買更多材料為自己所用,以達到最理想的效果。
慕云漪在晚膳時亦同慕云鐸講明了如今西穹宮里奚太后的狀況,機敏如慕云鐸,立即懷疑到這奚太后病的離奇,畢竟除了慕云漪,誰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手眼通天的東昭大皇子的存在。
但是慕云漪再三確定這消息的真實可靠性,所以慕云鐸才沒有再多問,只是關于慕云漪的新計劃,慕云鐸幾乎想也沒想就一口否定了。
“不可以,姐姐,不可以。”
“有何不妥?”
“且不說這奚太后的夢魘之癥是真是假,病至何地,但你此招太過冒險。”慕云鐸認真地看著姐姐,嚴詞拒絕。
“我原本便是要進宮的,這又有何區別。”
“那不一樣!”慕云鐸見姐姐這副勢在必行又從容不迫的樣子,急的站起身,手掌拍擊桌面震得茶杯左右搖晃,“我就是不同意。”
慕云漪見弟弟反應這般強烈,反問道:“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我…”慕云漪失意地低下頭,語氣弱了下來:“我總能想出辦法的!”
慕云漪起身來到弟弟身邊,如今自己只到弟弟的肩頭,卻仍像小時候一樣,撫上他的臉龐,“云鐸,相信姐姐。”
“姐,真的嗎?”慕云鐸握住了姐姐的手,她指尖的冰涼讓人心疼。
“姐姐何時騙過你?再說了,姐姐還要親眼看著你坐到那個皇位上呢。”慕云漪笑的那般平靜而美好。
皇位…慕云鐸終是沉默了,是的,他要這皇位,并非他貪戀江山皇權,只是這江山本該屬于父王慕霆,如今父王兇多吉少,只有慕云鐸自己站在權力的巔峰,才能護著姐姐,護著仍受奚太后脅迫的母親,以及整個順親王府。
“可是,說要這江山的是我,合該由我親自奪回,或者,可以讓我去進宮?我可以請蘇婥姑娘幫我易容!”慕云鐸做著最后的掙扎,他從小便在姐姐的保護下長大,他不想如今姐姐為了自己的一句想要皇位而去冒險。
“傻孩子,你與我誰先動手,又有什么區別呢?”慕云漪搖了搖頭,繼續道:“何況,易容進宮這件事只有我去,才能達到最理想的結果。”
慕云鐸輕輕嘆了口氣,垂下了眼眸,“姐姐,西穹江山于我來說是責任,可你卻是我的命…”
“姐姐知道了…姐姐一定會完好無缺地回到你身邊。”
晚間,慕云漪早早便沐浴更衣,躺在了床上。這一整天從早上去灃和巷尋找真相,到回來后與蘇婥商量,再到說服弟弟,慕云漪已是身心俱疲。
只是躺下后,心中始終反反復復地出現很多畫面令她難以入眠——有關于進宮后的畫面,有關于弟弟今日對自己說的話,有關于蘇婥叮囑過自己易容后的禁忌,甚至還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那個人的臉…
慕云漪意識到那面具男又闖入自己的思緒之時,不禁有些心煩意亂,她揉了揉額頭,想要將那個人的面容快速從自己的腦海中剔除。
從小到大,慕云漪在睡覺時有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會將一只手伸到枕頭下面,感覺那樣便會非常有安全感。
慕云漪想要快速入睡,于是下意識地將右手伸到枕頭下面,卻沒有想到這一伸,她感到了異樣,下一刻她猛地抽出手,手里還握著一個香包,帶著不易察覺地幽微香氣。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