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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偷渡出宮

  蘇婥與慕云漪正說得興起,蘇母身邊的丫鬟來到了秋桐館院子里,向兩人拘了禮。

  “給安和公主請安,給小姐請安。”

  “青蕪,你怎么來了。”

  “小姐,裕王妃來了,夫人叫您去前廳一同見客。”

  “呀,今兒個外頭那么亂,裕王妃怎么來了。”蘇婥有些吃驚。

  “昨兒下了帖子,同夫人約好了的。”

  “好,你先回母親身邊,我去換身衣裳,這便過去。”蘇婥點點頭,近日來鎮國公府的門檻真真是要被踩爛了。

  “奴婢告退。”

  “云漪,你要不要與我同去?裕王妃你也是見過的。”

  “我一個外人去做什么。”慕云漪擺了擺手。

  “哎呀,說不準很快你就不是‘外人’了呢?”蘇婥笑得促狹:“這些日子來的這些王侯官眷,哪一個不是為著你和哥哥的事兒來的。”

  慕云漪睨了她一眼,把她往門外推,“好了好了,你快去罷,莫叫客人久等了。”

  “罷了罷了,現在替你受的累,以后定要向你討回來!”蘇婥朝慕云漪吐了吐舌頭,便急忙向自己院子走去。

  目送蘇婥走遠后,慕云漪轉身來到院西角的老梧桐樹下,拍了幾下手。

  不刻,便有一黑影現身。

  “主子,您喚我。”

  “去幫我差一個人的下落。”

  “主子您請吩咐。”

  “昨夜從宮中逃出的女子,名喚香盈,若是找到,不惜一切代價,抱住她,悄悄帶回鎮國公府。”

  “屬下這便去辦!”

  那黑衣暗衛正欲轉身離去時,慕云漪又叫住了他,“等等。”

  “主子還有何吩咐。”

  慕云漪遲疑了,雖說她對于手下的暗衛十分有信心,但凡找到人,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入鎮國公府內,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住在鎮國公府上,明里暗里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這里,若香盈藏于鎮國公府被人發覺,那便會連累蘇家,慕云漪絕不可這么辦。

  慕云漪如此想著,上前在暗衛耳邊說出一個地址。

  “若是找到她,將她帶去這里,有人會接應你們。”

  “屬下明白!”說罷,黑衣人轉身躍起,消失在鎮國公府的高墻外,梧桐樹下只剩慕云漪一個人,神情復雜地盯著面前一片梧桐葉。

  “不對,一定還有哪里不對…”就像此刻的自己,不能被表象迷惑,更不能被一葉障目!

  香盈視淑貴妃為親人,更是恩人,絕不會偷盜淑貴妃生前之愛物,何況要偷盜,這些年早可以動手,為何偏是在這個風口浪尖,且被人發現個正著?

  此事絕非偶然,淑貴妃的遺物、滿城皆知的通緝、大皇子回朝復仇的消息…這一切,只怕皆是葉陽家的計劃,香盈則是其中一環的棋子!

  聯想蘇彥前日所說,潭屏關被燒,太子翊親自前往…

  慕云漪一個激靈,容不得再作多想,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了腰間別著的弒月上,下一刻,如同那暗衛一樣消失在了梧桐樹下,不同的是這一次連樹葉也不曾輕動,仿佛這小院,從未有人出現過。

  香盈在一片潮濕陰暗中睜開雙眼,她的雙手雙腳被捆在木椅上,嘴里勒著一條長布,無法發聲,已無法咬合。

  她努力地回想著最后的記憶…

  那一晚在冷宮里,她如往常一樣為淑貴妃誦經,忽然一雙手從她后面伸出,死死地捂住她的口鼻,她甚至來不及掙扎,便已失去了意識。

  隨后,她從一下突如其來的疼痛感里醒來,發覺自己似乎被扔進了一個大木箱中,她想要看清對自己下手之人的面容,卻不料下一刻木箱的蓋子就被緊緊扣死,而她的雙手雙腳皆被綁住,嘴里也被勒了布條無法發聲,很快,隨著一陣搖晃和馬蹄起步聲,她意識到自己連同木箱是在一輛馬車上,正不知要被運去哪里。

  香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初在淑貴妃身邊經歷了那許多大風大浪,這又算什么,何況她這條命,多活了這許多年本就是多余的,若不是還有主子生前命令未完成,她早就隨主子去了。也罷,她索性放棄掙扎,便是要瞧瞧究竟是誰,至今對冷宮和已故的淑貴妃“念念不忘”。

  此時,外面隱約傳來一陣陣嘈雜的叫喊聲,香盈屏息細聽,似乎是宮人的叫著什么,只是隔著馬車和木箱板,她根本聽不真切。又過了約么半柱香的時間,周圍重新安靜下來,馬車亦停了下來。很快,馬車再次前行,這一回周圍漸有微微的風嘯聲,香盈知道自己此時已經神在宮外,這幕后者還真是神通廣大,便這樣將一個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了禁衛森嚴的東昭皇宮。

  說來也是好笑,前些日子與小主子重逢時,小主子說:“香盈姑姑,衍兒來接您出宮。”那時香盈執意不肯出宮,卻沒想到頭來,終究還是出了宮,還是以這樣狼狽的模樣。

  那一日香盈對莫衍說:“小主子,奴婢不出宮,您計劃還未完成,奴婢繼續在宮中,您也能多一雙眼睛。”

  “不需要,香盈姑姑,你信衍兒,后面一切都已布局好,而對你的計劃便是,帶你遠離這一切。”

  莫衍并沒有講明計劃,只說要將香盈安置在一處安全又寧靜的村莊,過普通百姓的生活。

  “普通百姓的生活。”這句話讓香盈的心猛然震動,她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還能與普通百姓的生活連結。

  這些年她日日夜夜面對的只有殘敗陰冷的宮墻和偶爾落下的孤鳥,就連宮中的野貓路過這坤儀宮時都不會停下。宮人半月來送一次糧米燭火,甚至連鄙夷嫌棄地嘴臉和言語都不會留下,因為坤儀宮這些年在宮人的意念里,不僅僅是“不祥”、而是心照不宣的“無視”。

  但矛盾的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又暗示過,不能讓淑貴妃的婢女香盈死去。

  于是香盈就這樣,在不分白晝、不識四季的冷宮,孤獨地茍活了這么些年。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再見到小主子,完成淑貴妃的遺命。

大熊貓文學    朱顏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