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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舊地重游

  慕云漪沒有詢問,亦沒有回應。

  而敲門聲亦沒再繼續響起,而她卻更加警惕。

  下一刻,門被從外推開,而幾乎是同一瞬間,慕云漪將落霜穩穩地護在身后,右手出刃橫在了門口之人的喉間。

  “小漪!”

  “阿月?”

  慕云漪沒有想到,來者竟是容月,當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弒月,“你怎么來了?”

  “怎么,我們的公主殿下就準備在門口接見我?”容月笑著揶揄。

  “瞧瞧你,幾日沒見,竟變得這般矯情。”慕云漪睨了容月一眼,扯著她進了屋去。

  “是云鐸派你來的?”慕云漪定下心來,便大概猜到了容月為何在此,她帶著西穹的車馬前來,雖不是浩浩湯湯,卻也是十足的派頭了,除了弟弟慕云鐸,還會有誰。

  容月點了點頭,更是煞有介事地朗聲道:“皇上派微臣前來接公主殿下回宮。”

  “朝中一切可還好?”

  “一切都好,只是皇上初登帝位不久,手邊諸多繁雜政務,且皆要親力親為,實是夙興夜寐,日理萬機了。”

  慕云漪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西穹局勢初定,可慕凌和奚太后的殘黨欲孽并沒有徹底清除,加之其他懷有異心之人的觀望與蠢蠢欲動,所以云鐸事無巨細,皆不愿假手于人。

  也正因如此,云鐸不過雙九年華,本該同那些皇族世家的哥兒公子們一樣,鮮衣怒馬、縱情四方,而他如今只能朝立朝堂,暮伏案牘,而慕云漪始終覺得,如今這一切,是自己一手將弟弟推上去的。

  容月看出慕云漪眼中的酸澀與心疼,伸手覆蓋住她的左肩寬慰道:“這一切都是皇上自己的選擇,就算沒有你,他也會坐上那個位置,因為他是天生的帝王星。”

  慕云漪抬起頭看向容月,心中稍稍平穩下來,但凡遇到關于弟弟云鐸的事情,自己總會失去幾分冷靜。

  “聽聞你身在灃城,皇上原本是要親來接你的。”

  “來灃城?”慕云漪蹙起眉頭:“他如今堂堂九五之尊,怎能如此胡鬧。”

  “你在咱們皇上心中的分量,豈可與常俗規矩體統相提并論?只不過臨走前,有事絆住了皇上的腳步。”

  “哦?何事?”

  “風部主君少昊王上書,為賀新帝登基,派了風部世子前來朝拜。”

  “風部來人了?”慕云漪挑眉,這風部在數十年前本是西穹之南的一個小國,名為少昊國,后被慕云漪的皇祖父收服為藩國,少昊國變為西穹風部,冊立其主君為少昊王,為西穹鎮守南域,幾十年來倒也是可守本分,是西穹除去塔秋族,實力最強的一方勢力了。

  “是,奏疏到達皇上手中之時,風部世子應已出發兩三日,故不日將會抵達泫音城,所以皇上這才脫不開身了。”

  “來的正好,倒是幫我留住了云鐸在宮中。”慕云漪喃喃道,心中思忖著此時此刻風部那派人前來泫音城的真正目的,接著又問道:“來的除了世子,可還有何重要的隨行之人。”

  容月聳了聳肩,“這便不得而知了,奏疏并無寫明,我出城時也尚未得到消息。”

  “若我沒有料錯,來的不光是世子,應當還有風族那位嫡公主。”

  “你的意思是說…”

  “并非年節,風部此時來人,只怕出使恭賀皇帝登基只是其次,而真正目的是至今仍空著的西穹后位。”

  “看來,風部的胃口不小啊。”

  “是與不是,你我回朝之后看看風部來人究竟還有誰,便一目了然。”

  容月點了點頭,繼續道:“灃城的事情可了了?”

  慕云漪眼中有一瞬間的陰郁,但轉而便故作輕松道:“嗯,都了了,眼下天色已晚,你也累了,歇息一晚,明早我們便動身罷。”

  慕云漪心中亂的很,早早便入了榻,然而閉上眼睛,阿氻所述父親在無相之墟的種種境遇,便在她的腦海中反反復復地閃過,仿佛她曾經親眼見證了一般,終于她忍不住睜開了眼,枕邊已被淚水浸濕了大片。

  既然轉轉反側難以入眠,她索性起了身,從架子上摘下披風攏在身上,便朝外走去。

  然而放要推門出去,卻又退回來了,轉過身,若有所思的將目光投向屋中的那扇窗。

  “吱…”

  無比自然地,慕云漪支開了窗戶,下一刻,悄聲翻出窗外,輕靈地躍身向上躍去。

  記憶中,這家酒樓的樓頂擁有灃城最佳的視野景觀,乞巧節時在屋頂觀得的煙火,至今歷歷在目,十分驚艷,屋內逼仄,不若舊地重游,尋得一絲安逸。

  誰知來到樓頂之后,卻發覺自己并不是第一個來此地的,不遠處已經有一個身影,坐在樓頂邊緣,背對自己。

  “念柏?”迎著月光,慕云漪毫不費力地認出了那人。

  而此時念柏也察覺到身后的來人,轉過身來,“公主?”他說著連忙站起身,“您還未有入睡嗎?”

  “嗯,睡不著,又見今晚月色正好,便想著尋個清凈之地,看看月亮。”

  “原是如此,那,那屬下便不在此攪擾公主了,屬下告退。”

  慕云漪卻是攔住了欲要離去的念柏,“這樓頂一來并非本宮所有,二來也非本宮先到,又何來是你攪擾了本宮?若說攪擾,也是本宮打擾了你的清靜才是。”

  “這…”念柏停下腳步,看著慕云漪眼中的澄澈,反倒不知該當如何,“怎么會是公主攪擾屬下呢,只不過屬下也是見這月亮極好,便來此處僥幸風雅一回。”

  “既然同樣寄屬意于月,便不要折騰了,一同在此賞看罷。”

  念柏愣了一刻,最后到底還是應了下來,但慕云漪分明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一絲抗拒,否則他不可能遲遲不敢與自己對視。

  而那一份抗拒似乎并非是對她此人的抵觸,而是…心有所憂,且極力掩飾擔心被慕云漪洞悉。

  如此想著,慕云漪愈發來了興致,刻意坐在了念柏的身旁,直視于他,“念柏。”

  “呃,公主,怎么?”

大熊貓文學    朱顏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