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五的心事自然是不能為外人道也。她想過了,若是姜云山這邊沒抓住,她后面也好裝作無事發生再去搏一搏宮家那幾位爺的貴妾之位。
平妻之位她是不指望了。
先不說上頭還有倆誰也不是省油的燈的翟菁菁翟蔓蔓虎視眈眈著,就說姜寶青那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跟這種人搶男人做平妻,哪怕背后有翟老夫人撐腰又如何,翟老夫人還能把手伸到人家小兩口屋子里去?
還不如嫁給姜云山當個正頭夫妻,姜寶青那廝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的低頭喊她嫂子?
翟五想想姜云山那張臉,再想想姜寶青低眉順眼喊她嫂子的模樣,簡直渾身通暢,別提多痛快了。
然而翟五又讓丫鬟去盯了一下午,不知道是不是姜云山起了警惕之心,丫鬟盯了許久也沒看著人。
翟五哪里甘心,花了些心思打扮起來,入秋有些涼的天里,卻穿著夏日的薄紗衣,腰間系了個同色的束腰,外頭罩了件淡色的罩衫,越發顯得人纖細弱質——這樣娉娉婷婷的出了門,自個兒去“偶遇”姜云山。
只是這溫泉莊子就那么大,她這轉了一圈,沒看著姜云山,倒是那幾個平日里“姐姐來妹妹去”的族中姐妹,都用有些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
“五姐姐這也太愛俏了,”一個年齡較小的翟家女掩嘴直笑,“怎么著,在莊子里也不忘跟三爺聯絡下感情?”
這明顯是誤會了,以為翟五這一身打扮是為了宮論。
翟五嘴角不屑的翹了翹。
什么宮三爺,除去定國侯府的外衣,不過就是一個庶子。
雖說她們中不乏庶女,可給庶子做妾,有什么好搶的?
“人家這叫上進,你懂什么。”另外一個翟家女輕哼,然而話說出來意味卻是酸得很,她有些待不住的起了身,“我先回去了。”
再出來時,她也換上了最能顯身材的紗衣,甚至比翟五還要絕一些,連外頭那層罩衣都沒穿,就這么美麗凍人的在園子里亂逛著。
那個年紀較小的翟氏女也坐不住了,她家里條件差一些,又是快要出了五服的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這次來京城前,更是被她娘耳提面命讓她一定要把握好機會,以后也好提攜提攜她下頭的兩個弟弟。
她一咬牙,顧不上方才笑話翟五“愛俏”了,自己換上了一身有些薄透的紗衣——之前在定國侯府,仆役下人太多了,她哪怕再豁出去都沒好意思把這身她娘給她塞在包袱底下的紗衣穿出去。
眼下這是在莊子里,別人又都穿上了薄薄的顯身材的紗衣,她是有些坐不住了。
翟五看著一個比一個穿的少的族中姐妹們,忍不住譏誚的哼笑了聲。
也好意思笑話她!
她穿成這樣好歹不是上趕著給人做妾的!
——只是,這樣一來,這不算大的溫泉莊子里,穿著清涼薄透紗衣的翟家小姐們倒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翟菁菁跟翟蔓蔓倒是沒參與進去,冷眼看著其余人爭芳斗艷。
她們兩人是這批翟家女中的翹楚,明確的奔著大房嫡子的平妻之位去的。
哪怕當不了平妻,也要當嫡子的貴妾。
庶子的貴妾,呵,她們可看不上。
翟五夾雜在幾個想要同宮論發展一下的翟家女里,看著反而顯得正常了不少。只是她再怎么正常,在外面晃悠了大半個下午,也沒有看到姜云山的半個人影。
翟五氣得跺了跺腳。
看來只能往姜云山住的院子里闖了。
為著面子能好看些,翟五想了個法子,尋了處僻靜的墻根外,四下里看了看沒什么人,這才從懷里拿出個毽子,用力一扔,落在了姜云山院子里。
翟五這才整了整衣衫,又扶著發髻問丫鬟:“…亂了嗎?”
丫鬟搖頭奉承道:“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姐。”
“屬你嘴甜。”翟五心花怒放的晃著小腰,往姜云山的院子行去。
剛進了個院門,自然就被姜云山的小廝半芹給攔了下來。
半芹早就注意到這兩個奇奇怪怪的女子了。
明明深秋了,還穿得這么清涼,又一直在他們院子外頭晃,這是來勾引誰的簡直不言而喻。
半芹作為姜云山的小廝,自覺有義務去幫自家少爺隔絕這些不三不四的騷擾。
“這位小姐,這里是我家少爺的院子,您是不是走錯地方啦?”半芹說的客氣,然而眼神卻有些不客氣,幾乎寫滿了“不知廉恥”。
翟五在翟家這種破落世家長大,人情冷暖看得多了,早就可以無視這種眼神了。
她身邊的丫鬟忙堆著笑上前道:“這位小哥,是這樣,我家跟我家小姐在那邊踢毽子,毽子不小心越過墻頭掉進來了。不敢勞煩小哥幫忙去找,我們找完了便走。”
半芹半信半疑的往院墻邊那看了一眼。
因著院子里草木種得多,這一眼望過去,什么也沒發現。
這會兒翟五開了口:“…這位小兄弟,若是旁的毽子也就罷了。實在是那個毽子乃我上京前,我阿娘替我扎制的。我背井離鄉來到京城,平日里想念家人,也只得看那毽子聊以慰藉…若非這樣,我也斷斷不會厚著臉皮來上門。”
半芹神色有些動容,猶豫了下。
這會兒他們大少爺其實也不在院子里,倒是廖春宇少爺在。廖春宇少爺年紀小,還是個孩子,應該也沒什么妨礙。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半芹還是去通報了一聲。
廖春宇這會兒正在屋子里擺弄著從前宮計給他的一個簡易便攜沙盤,聽到半芹來通報這個,眉頭就擰起來了:“一個毽子而已…”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算了,我也出去幫著找一找,找到了趕緊把人送出去,免得一會兒我哥回來了再出什么問題。”
廖春宇推門出去的時候,翟五正帶著丫鬟有些探頭探腦的在院子里看,大概是想確定下哪個是姜云山的房間。
廖春宇倒是沒想到這些,他只是覺得這位一看就穿得有些冷的姐,著實有些行跡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