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十年,年末 在太尉張溫的百般上奏之中,天子同意了他的政令,他部下新軍,分別被派到了賀州,涼州與交州,并且單獨組成了新的布防單位,不隸屬與郡縣所管制,分別以皇甫嵩,朱俊,王允三人統帥,鎮壓三方之敵,至于益州,本身便有天險,再加上懷柔政策,張溫以為不必再派遣。
另外,對于王符的水軍,天子派出了邢子昂,以為揚州水師校尉,輔佐王符。
對于原先的戍邊部隊,則是改成了軍屯據點,這些戍邊的士卒們,成為了這三萬正規軍的輔軍,平日里也是耕耘開墾,當然,為了激勵這些士卒,不讓他們喪失立功的熱情,天子特意規定,對于開墾耕耘等,有功者亦然升值,他是存心要將大漢的周邊都開發起來。
大漢猶如一架戰車,天子揮鞭,戰車朝著前方極速的飛馳!
聞人襲返回了雒陽,首先便是拜訪了何休。
當聞人襲到達了何休府邸的時候,何休正在忙著著書,他并不愿意與聞人襲見面,讓小胖子代替他出面,小胖子文質彬彬的迎接了聞人襲,盡管言語之中還是有些傲氣,可是,這還是讓聞人襲感到了驚奇,馬均不卑不亢的站在皇子的身邊,跟隨在這位無法無天的皇子身邊,他早已經不是那般卑微懦弱。
“聞人君,不知可曾見了我父?”小胖子問道。
“天子近期來,為軍事繁忙,無從相見,此番前來,一則感謝何公照看馬均之恩,二則是要接回他”聞人襲笑著說道,馬均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依稀有些不舍,小胖子看了看身邊的馬均,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一旁的袁術有些忍不住了,問道:
“我等三人,情同手足,君何必要將吾等分散?”
聞人襲一愣,大笑著說道:“我不會帶他外出,他還是在雒陽,若是你們有意,隨時都可以前來找他,襲隨時歡迎殿下大駕!”,小胖子和袁術有些無奈的點點頭,馬均朝著他們一拜,緩緩走到了聞人襲的身后,聞人襲看著他們,說道:“不知何公如何?身體可還安好?”
“師君他很好,只是,今日都在書房內,注公羊,許久未曾外出”小胖子回答道。
“唉,看來近期內是無法再與何老相見了,也罷,我便先行返回了,替我向何公告辭!”聞人襲起身,緩緩說著,便要帶著馬均離開,馬均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住了步伐,快速的走到了書房外,并沒有出聲打擾何休,朝著書房大拜再拜,方才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聞人襲撫著胡須,欣慰的笑著。
門緩緩被推開了,何休拄著拐杖,緩緩從書房內走了出來,佝僂著身子,雙眼有些模糊,低著頭,笑著看了看面前的馬均,馬均驚愕的看著何休,大拜,說道:“驚擾了何公,還望恕恕恕罪!”,何休以一種馬均從未見過的溫暖的眼神望著他。
小心翼翼的朝前走著,步伐有些緩慢,走到了馬均身邊,伸出了手,摸了摸馬均的腦袋,笑著說道:“昔日我曾給你講述的故事,你可還記得?”
“周周周侯之事,不敢忘。”馬均有些激動的說道,這種和藹的神色,何休只有對待小胖子的時候才會出現,沒有想道,自己竟然也能得到他這般的關懷。
“善,你日后定為大漢名臣咳咳咳”,何休咳嗽起來,有些劇烈。
小胖子有些擔憂的走到了他的身邊,聞人襲皺了皺眉頭,望著何休,眼里有些慎重,馬均重重的點了點頭,聞人襲朝著何休猛地一拜,行了大禮,說道:“多謝何公替我照顧弟子”
“不必多禮,回罷!”
“告辭!”,聞人襲拉著依依不舍的馬均,離開了何府,走著走著,馬均有些不舍的回頭,小胖子想要前去送送他,可是看到何休有些不適,又不想離開,何休笑了笑,說道:“去送送罷!”,小胖子這才笑了起來,快速爬到了門口的桑樹上,遠遠的注視著馬均,馬均也看到了小胖子,兩個人揮手笑著。
聞人襲對此還是極為喜悅的,能夠與大漢儲君交好關系,也是馬均的福氣了。
當馬均徹底離開之后,小胖子方才有些悶悶不樂的走了下來,看到小胖子這個模樣,袁術有些笑著說道:“殿下休要如此,不是還有我在麼?”
“你又不陪我玩耍!”小胖子瞥了他一眼。
引得袁術哈哈大笑,平日里,與袁紹,曹操等人游玩,他因為年齡最故而被他們所欺負,在小胖子身邊,雖然他不敢欺負小胖子,可自己也總算不是最小的那個了,他心里如此想著。
“辯兒”何休叫道,小胖子蹦蹦跳跳的便趕到了何休的身邊,何休獨自坐在地面上,花白的長發被風吹起,稍顯的有些落寞,何休看著他,愛憐的撫摸著他的臉,說道:“我想出去走一走,你便陪我幾日罷!”
“恩!”小胖子笑著點點頭,這些日子總是不能外出,可是憋壞了他。
“師君,那我去備車!”袁術說著,便要下去,何休搖著頭,說道:“不必了,便步行往田野間走一走”,袁術一愣,他知道何休最近腿腳有些不方便,可是何休倔強,他也沒有辦法,只好點點頭,帶上了四個護衛,他們便出了家門。
何休原先是不想帶著這些護衛的,可是身邊還有大漢皇子,為了他的安全起見,只能帶上這些護衛了。
走出了何府,小胖子攙扶著何休,一步一步的在街道上走著,何休瞪大模糊的雙眼,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兩邊那叫喝不斷的商販,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小胖子看著他的笑容,有些疑惑的問道:“耶耶為何而喜?”
“大漢興盛,為何不喜?”
何休說著,指著周圍,說道:“為君之道,并不在書文之中,反在與野,這天下,你得親自看看,方才知道究竟十個甚么模樣的天子!”
“你父一代明君,他深知,大漢,當重農為本,他在位之后,大漢之耕田,你可知增加了多少?”
“多少?”小胖子有些迷茫的問道。
“千萬頃耕田!千萬計啊,這些耕田,讓大漢近六年來,未有一處饑荒,更未聽聞有何人餓死!”
“為何?因為你父知曉,一畝田之收成如何,鄉民如何耕作,官吏如何欺詐,賦稅幾何,知曉此些,他才成為了明君啊!”
小胖子若有所思,沉思了片刻,問道:“我父為何知曉這些?”
“因為啊,他不是處于深宮之中,長與婦人之手,他是我何休之弟子啊!”何休驕傲的拍了拍胸口,有些自傲的說道,他又看了看小胖子,說道:“你也是如此,你或許能做得,比你阿父還要好”
小胖子驚喜的望著何休,問道:“耶耶沒有騙我?我真的能比阿父還要好?”
何休笑而不語,就這么一路走下來,走到了雒陽外的小道上,肥沃的耕地,讓何休心情更是不錯,他甚至哼起了小曲,身后的護衛還沒有見過何休這個模樣,低著頭偷偷的笑著。
何休看著這條道路,靈機一動,忽然指著這條道路,問道:“你且觀之!”
小胖子仔細的看著這條小路,何休瞇著眼睛,看著他,問道:“你可明白了?”
小胖子有些茫然的望著遠方,卻還是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
“明白了!”
“豎子!簡直與你父一般無二!!”
何休拍了一下小胖子的腦袋,笑罵著,他看著面前的道路,陷入了沉思。
他又隱約看到,一老一少行走在河間國外的鄉間小路上,罵罵咧咧。
“哈哈哈”
建寧十年,十一月 河間國,井有黃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