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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令觀眾沉默的首映式

  鏡頭內一片的村莊一副落后的模樣,砂石的馬路只有一臺車路過,卷起一片煙土塵塵,就這臺車還是聶唯乘坐的那臺大客車。

  可以看得出這里很貧窮。

  鏡頭跟隨者聶唯的腳步,街邊勞人捻著佛珠誦經的聲音讓這片土地似乎帶著一絲神圣,不過很快,在一群笑鬧著的孩子路過時,又打破了這片寧靜。

  孩子們求聶唯給他們照張像,鏡頭內看著孩子臟兮兮的笑臉在鏡頭下努力扮著鬼臉的樣子,好笑的背后,又帶著一點點心酸。

  畢竟只有那種偏遠貧窮地方的孩子,才會為一張照片如此的爭先恐后,因為這在他們的眼中,是很難得的事情。

  給孩子照完像,聶唯朝著孩子們問道:“知道日泰在哪么?”

  這句話一出口,現場驚訝聲不斷的響起。

  畢竟不是電影中發生了什么大事情,而是聶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明顯是藏語。

  “聶唯會藏語,該不是配音吧?”

  “你耳朵聾了么,這顯然就是聶唯自己的聲音啊。”

  觀眾們顯然對于聶唯會說藏語這個發現感到小驚喜,尤其是聶唯現場的粉絲們,感覺看完電影回頭又有一項和小姐們吹噓自家偶像的話題了。

  很快在小孩的指引下,聶唯找到了日泰,日泰也欣然接受了采訪,不過這個過程中,聶唯也被巡山隊的人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連他的背包都沒有放過,而他前往自己房間的時候,墻垛上,路邊都有巡山隊的人持槍在巡邏,一旁一座房間的木門打開,一位姑娘探出半個身子,看著聶唯的目光也帶著一種距離感,這些點點滴滴也看得出此時局勢的緊張程度。

  就在觀眾都漸漸被這種氣氛所感染的當下,包廂內達瓦姑娘卻興奮的指著大銀幕,驚喜的叫道:“我,是我。”

  作為友情出演,這位小姑娘人生第一次登上了大銀幕。

  聶唯看著達瓦的樣子,忍不住樂了,這姑娘此刻表情興奮極了,臉頰那團紅暈也越發的鮮明,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閃著光芒,似乎看到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達瓦,你挺上鏡的。”聶唯適時地夸贊讓這姑娘更興奮了,一邊問聶唯是么是么,表情卻情不自禁的浮現一抹小驕傲,顯然是很認可聶唯的說法。

  而此時大銀幕中,聶唯已經來到了自己的住處,進屋后他翻開了一個筆記本,還拿出了很多照片,看得出照片上的人都是日泰還有巡山隊,而且不光如此,還有一些被殺害的巡山隊員的照片,很顯然,聶唯所飾演的這位記者尕玉也是有備而來。

  忽然,響起一聲房門被推開的嘎吱聲,聶唯急忙收起筆記本,而推開房門的正是剛才路過時看到的那個姑娘。

  姑娘提著一個銅壺,顯然是過來給聶唯倒水的。

  “你是?”聶唯飾演的記者尕玉問道。

  “央金。”女孩回答道。

  聽到這個名字,尕玉恍然大悟,說道:“你是日泰隊長的女兒吧。”

  “是。”央金露出一個純純的笑容,小聲回答道。

  尕玉拿起桌上的一個資料本,引起了央金的好奇,姑娘小聲的問道,尕玉只說是一些報道。

  但是細心的觀眾卻在這里發現了一些小細節,那就是那個資料本中剪切下來的報道中充滿著一股緊張的火藥味,像是‘無人區發生激烈槍戰’‘可可西里無人區在槍聲中走向平和’等等,都預示著這個看似平靜的地區暗涌著的風險。

  而女孩最后留下的一串珠串,似乎也代表著一種祝福,但祝福什么,是希望記者尕玉這一趟旅程平安么?這背后又代表著什么,讓不少觀眾都陷入了沉思。

  不過就在這時,影院里一個小姑娘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指著電影銀幕中一閃而過的珠串,激動的朝著身旁的小伙伴說道:“記不記得這串珠串,新警察故事里聶唯也有戴過。”

  “是嗎?”小伙伴眼睛也立刻睜大,隨后連忙拿出手機,翻著里面的照片,很快從一張新警察故事的劇照中發現聶唯手上確實戴著一串珠串,看上去和剛才一閃而逝的那串珠串很相似。

  “是真的,我記得很清楚,藏銀裝飾,還有綠松石,主體是沉香珠,當初看《新警察故事》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串珠串很好看,還特意上網上找了大圖,絕對不會認錯。”認出珠串的姑娘信誓旦旦的說道。

  而她也確實很正確,這個珠串聶唯在拍攝《新警察故事》的時候確實戴過,除了一張劇照里拍攝過之外,整部電影里也只是一閃而過了兩三次,特寫鏡頭更是一次都沒有,也難為這個女孩能夠認出來。

  珠串只是一個小插曲,或者說是陸釧埋下的一個小坑,接下來隨著一個緊急的命令,聶唯飾演的尕玉也和所有的巡山隊員一起踏上了尋找偷獵者的旅途。

  影片正是進入了主要的劇情。

  這一段劇情有藝術加工的成分,但也很大程度的還原了巡山隊追捕狩獵者的過程,一個小劇情都是有現實發生過的事情作為真實依據的,像是半路上那群替偷獵者帶羊皮羊絨的老百姓,還有只有一個人單獨住了兩年的駐防小屋,甚至是羊骨被禿鷲吃掉的鏡頭,都是大家再巡山隊的指導下,熬了一整天才拍攝下來的。

  那些禿鷲真的是生活在可可西里的天空,而透著悲涼的滿地羊骨,也是巡山隊員見過很多次的場景。

  透過鏡頭,這些過程也真實的反應給了觀眾,不是那個文章中仿佛人間凈土的可可西里,而是一個殘酷的,充滿危險的又貧窮的可可西里。

  在和偷獵者斗智斗勇間,巡山隊終于抓住了馬占林一伙,也最終得到了偷獵者領頭人的訊息。

  而馬占林這個人觀眾么你在看到是也都是恍然大悟,因為就是一開始敲車窗玻璃的那個老頭么。

  沒想到,他不光是偷獵者,就連他的三個兒子同樣也是偷獵者,關鍵他們還和日泰在一個鎮子里,而這個鎮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做這偷獵的工作,這一刻尕玉才明白,為什么在巡山隊的駐地會有那么多巡邏的人,大家會對一個陌生人保持那樣警惕的態度,原來他們生活的地方就是一個滋生偷獵者的環境,大家隨時都有可能被偷獵者報復殺害。

  不過這時候,巡山隊的物資也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吃的只夠兩三天,汽油也差不多,如果在平常,日泰或許已經開始抓著馬占林一群人回去了,但這一次機會難得,終于得到了領頭人的消息,只要再稍稍堅持一下,日泰覺得自己就可以追到那群人。

  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讓一個人回去取物資,剩下的人跟著他繼續追。

  緊接著殘酷的一面也展現在了觀眾的面前,為了追捕偷獵者的領頭人,日泰放棄了逮捕馬占林一伙人的決定,但這個決定并不是什么惻隱之心忽然爆發,而這個決定的背后其實透著殘酷。

  因為把這群人留在這里,他們必須要靠著自己的雙腿走出可可西里這片無人區。

  可可西里為什么被稱之為無人區,就是因為這里并不適合人類居住,無論是海拔四千七百米所給人類帶來的稀薄空氣與高原反應,還在于這個地方惡劣的天氣,讓一群人用雙腿走上幾百里地,這無疑給這群人直接判了死緩。

  但是在觀眾看來,這完全是這群偷獵者自作自受,他們在獵取著生命換取利益的同時,也把自己的命賭了上去,輸了就是現在這樣。

  “走吧,到阿爾金山的話就是兩百多公里,昆侖山口只有一百多公里,走到那你們就能碰到人。”

  “我老了,我走不出去。”馬占林說道。

  “你能走出去。”日泰說道。

  “我走不出去。”馬占林繼續搖頭,沒有糧食,沒有汽油,他一個幾十歲的老頭靠著步行在這可可西里這么惡劣的環境下走幾百里地,他覺得是走不出去的。

  日泰沉默的望著他,許久,才開口道:“走不出去就是你的命,一路平安,保重。”說完,日泰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在一陣似哭似悲的音樂聲中,這個狡猾又殘忍的老頭,顫巍巍的用雙手拭去了臉上的淚水。

  下一幕,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忽然刮起了大雪,鏡頭遠遠拍著偷獵者的隊伍,一行人一步一個腳印緩緩在雪中前行,忽然一個人倒下了,緊接著觀眾就看到有一個偷獵者跑到倒下的人身旁,就在大家還以為這名偷獵者是要扶起同伴的時候,卻忽然睜大眼睛看到他從倒下的偷獵者身上拿走了那唯一御寒用的圍巾,然后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頭也不回的跟上了大部隊,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而那名倒下的偷獵者,就永遠倒在那里了。

  “太沒人性了。”有的觀眾不忍的說道,但話是這么說,但這么觀眾內心又隱隱的相信,現實中那幫盜獵者真的會這么做,面對生存的問題,人總是顯得很現實,尤其是這幫為了利益什么都敢出賣的人,和生命相比,或許同伴又算得了什么。

  與此相反的是,巡山隊因為沒有汽油而留下的三人也遭遇了暴風雪,他們做的和偷獵者完全不同,一名巡山隊員病倒了,剩下的兩個人輪番背著他,在鏡頭下,漸漸消失在了風雪中。

  觀眾全都深深的被這一幕打動了,感到內心真的被觸碰到了,而可可西里的殘酷再一次展現在眾人的眼前,變化無常的天氣總是這么的冷酷無情。

  而接下來回去買物資的劉棟突然間陷入流沙也讓所有觀眾感到一驚,太突然了,甚至沒有一點預兆,看著流沙一點點淹沒劉棟,留下淺淺的一個小坑,伴隨著一陣風沙襲來,淹沒了腳印,也淹沒了小坑,這個漢子就仿佛沒在人間留下任何足跡一般消失掉了。

  現場的觀眾也隨著這個鏡頭全都沉默了。

  聶唯所在的包廂內,所有人也都跟著在沉默,不過在場很多人體會的要比觀眾深的多,因為這些很多就是發生在他們身旁的故事,聶唯甚至看到了扎那這個藏族大漢偷偷的擦著眼淚,或許他曾經也有這么一位朋友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可可西里這片無人區吧。

  這期間也有一個小插曲,在汽車里,尕玉和日泰提到了巡山隊生存的問題,而尕玉也發現,原來巡山隊也會賣繳獲的皮子,用來支撐著巡山隊的日常運作。

  面對尕玉的質疑,日泰說了這么一番話。

  “見過磕長頭的人么,他們的臉和手都臟的很,可他們的心特別干凈。”

  這句話讓不少還在為巡山隊也賣皮子這件事兒耿耿于懷的觀眾瞬間沉默了,就像日泰說得那樣,雖然巡山隊也是在賣皮子,可是他們用這份兒干的卻是保護著這片區域的事兒,這和那幫偷獵者為了赤果果的利益賣皮子完全是兩碼事兒。

  因為他們的心是特別干凈的。

  而尕玉和日泰這邊也遇到了難題,在追趕盜獵者的路途中,物資還是消耗完了。

  看著大銀幕里,聶唯咬著帶著血絲的生兔子腿,記者眼中也閃過一絲動容,雖然這部電影聶唯在其中表現的地方不多,但現在想象,這反而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

  聶唯真的掩藏了自己的光芒,變成了一位完全融入了電影中的記者,就像是紀錄片的記錄者那樣,默默的推動著劇情的發展,而為這部影片,聶唯也做出了很多的犧牲,這一切也都讓這部影片顯得更加的真實可信。

  “真是一位…好演員。”一個上了年紀的演員看著電影中聶唯咬著兔腿,嘴邊沾著血絲的樣子,夸贊道。

  吃生肉不算什么,但聶唯好在他真的做到了為電影服務,而愿意掩藏自己的光芒,不出頭,默默的演下去,這是很多演員都做不到的,尤其是那些大牌,更是很難去做到這一點,不是說大牌不敬業,而是他們習慣了自己成為焦點,不自覺地就會在演出時壓住別人。

  但聶唯這個年輕的孩子,竟然在目前為止所播放的電影內容中都克制住了自己,這尤為難得。

  在風雪中,開始還是四個人的身影,漸漸的,就只剩下尕玉和日泰兩個人的背影,就這樣一直走下去,風雪終于停了,出路也就在眼前。

  當腳步稍稍停歇的片刻,尕玉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那兩個人還能走出來么?

  日泰回答的是,能。

  但他的目光卻帶著一股悲傷。

  下一幕,這股悲傷忽然隱去,日泰望向一個方向,眼神變了,尕玉順著日泰的目光方向看過去,見到十多個人端著槍,緩緩的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現場所有觀眾都知道,最后的時刻到來了。

  可是日泰這邊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尕玉還是一個沒有武裝的記者,面對這群人他們該怎么辦?

  沒有觀眾期待的英雄主義,日泰一個人端著槍橫挪躲閃的消滅一群偷獵者,事實上很簡單,被包圍的日泰和尕玉很快就被偷獵者們繳械了。

  而讓觀眾驚訝的是,當初那個不斷說著‘走不出去的’馬占林老家伙,竟然還活著,而且看起來,正是他通風報信,才能堵得住日泰和尕玉。

  “當初就該一槍嘣了這老家伙。”有的觀眾恨恨的想道,這其實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而前排的影評人此刻則是完全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在影片上,他們很想知道結局會是怎么安排的,這個收尾工作很重要,影片前百分之九十可以說非常棒,但如果收尾工作沒做好,那這部電影也很有可能一下子落入俗套。

  面對著偷獵隊伍的領頭者,日泰開口道:“我找了你好多年。”

  “你找我做什么?”領頭者裝傻的回問道。

  “你打了我的羊子。”

  “打羊子的老板多了…”領頭者說道,不過話還沒說完,日泰就打斷他,直接強硬的回應道:“我不管。”

  “那你說怎么辦?”領頭者笑了,反問道。

  “你跟我走。”哪怕面對槍口的指對,日泰依舊說出了這句話。

  領頭者搖了搖頭,忽然開口許諾給日泰很多好處,有汽車,有樓房,要求就是放他們走,但是面對這些,日泰的選擇依舊是不。

  “把槍交上,人跟我走。”日泰依舊是這句話,看著有些傻,但卻是他內心的堅持。

  領頭者又笑了,笑聲中帶著一股嘲諷的味道,朝著四周說道:“那好那好,把槍都交上來…”

  話還沒說完,一聲槍響,所有觀眾就看到日泰抽出的倒下了。

  一旁的尕玉掙扎的想要過去,但卻被偷獵者死死按住。

  “老板,他還沒有死。”馬占林看著掙扎的日泰,報告道,隨著這句話,領頭者接過剛繳下的日泰的步槍,朝著日泰毫不猶豫的連開了數槍。

  而倒在地上本來還在抽出的日泰也終于沒了聲息。

  一旁尕玉因為不是巡山隊的人,被偷獵者放過了一條命,看著尕玉顫抖著雙腿走到日泰面前,所有的觀眾都保持著沉默,心神被這個結局狠狠的震撼著。

  而坐在包廂內的聶唯也久久不語,這或許是他參與過最沉默的一場首映會了,電影從頭到尾,都讓所有觀眾不斷的沉思,不斷地震撼,或許這也是自己愿意參與到這部電影當中,心甘情愿做這部電影一個‘螺絲釘’的原因吧。

  在這樣的沉默的氣氛下,影院內忽然響起一陣爆棚的掌聲,也把聶唯驚醒,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旁,就看到達瓦淚流滿面的樣子,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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