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生元和遍布世界的分身,除了正有事務在手,完全無法分神的那些分身以外,所有分身都一起調動起全部精神,支撐本體運轉這座嶄新的周天萬化大陣。
這些分身由于距離原因,多半只能提供各自的計算能力,而藏身金鰲島地下實驗室里那些分身,卻可以催動先天一炁,與本體結為一體遙相呼應,控制著難以計量的先天劍氣,結成無數星光般的符文結構,硬生生撐起這座比以往強悍百倍的周天萬化大陣。
此刻,柳生元和三年來苦苦研究修行的成果終于體現出來。
層層疊疊的星光,布滿了方圓三百米空間。
每一點星光,就代表著大陣的一個節點,節點之間的相互共鳴,將空間扭曲成漩渦狀,就連外界射來的光線都逃不出去,最終被引導到大陣節點所在,構成大陣運轉的能源之一。
整個大陣一片漆黑,就好像一個黑洞,除了節點處有些光芒逃逸出來,還能讓人能看到黑洞中有些星星點點的光芒閃爍,就好像是一個微型宇宙降臨在地面。
在大陣中,無數星光漸漸扭曲,構成了一頭由星光組成的、近乎一百五十米高的巨鹿投影。
那是白鹿的身體結構投影!..
借助這座嶄新的周天萬化大陣,柳生元和能將白鹿身體內部軀干結構放大萬倍、投影出來。
在一顆米粒上雕刻一篇詩經,需要手藝超凡入圣的能工巧匠,耗費大量心血才能完成;但是在巨大的石碑上描摹這篇詩經,難度就大大降低了。
柳生元和修為通天徹地,但也不可能同時控制超過十萬億以上白鹿細胞,完成納米級轉化;
但是在展開的周天萬化大陣中,他卻可以控制空間進行扭曲投影,為白鹿建立起一個關聯性的放大體系,將白鹿軀體的部分內部結構放大萬倍以上,讓本來微米級的細胞頓時變成了分米級別的龐然大物,就算細胞內部的納米級基因結構,也變的肉眼可見。
這是來自當年南疆綠袍道人的降頭術!
術無正邪,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降頭、詛咒和祝由科都是一脈相承,都是通過能量投影在兩個不同生命體之間建立能量聯系,然后以小撬大,利用能量之間的共振,用人體外部能量變化,撬動人體內部能量運作。
這玩意說起來玄乎,但是在現在的柳生元和眼中,早已沒什么秘密可言——就連神話傳說中的釘頭七箭書,也是這種玩意,在柳生元和眼中,這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事實上,現代的微波技術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做到這一點,只是控制方面還不成熟,所以只能用來加熱燒烤、制造幻聽等。
但是在周天萬化大陣下,一切能量運作都在柳生元和掌握之中,只要柳生元和愿意,就可以將對影像操作的能量軌跡,通過詛咒的手法,投影進入白鹿體內。
事實上,柳生元和只是提供一個能量關聯體系而已。
這要比同時操作數量在十萬億以上、體積在微米層次的目標,難度降低的遠不止一萬倍。
這頭白鹿也算是三生有幸,此刻,它全身一起進行基因層次的轉化,放在任何一家現代化醫院中,都是妥妥的基因崩潰,死得毫無疑問,唯一區別就是變成一堆爛肉還是變成一堆篝火。
但是在柳生元和主持下,先天一炁貫通白鹿的全身上下,周天萬化大陣定住細胞生物化學反應的能量運轉,從外部控制細胞轉化節奏,以世上從未出現過的方式,硬生生扭轉了白鹿的命運。
他從細胞層級上給白鹿提供直接支援,讓白鹿生生度過死劫,成為這世上獨一無二(暫時)的生靈。
星光流轉,從巨大的白鹿投影上可以看到,各種能量變化都在有序進行,而其中特意繞開了腦部和人工智腦,這兩塊地方被柳生元和的先天真氣包裹隔離,阻絕的細胞感染的傳遞途徑。
一切都在有序前進,白鹿的皮膚開始從赤紅色,漸漸重新變成了白色,而這一次的白色,近乎透明!
現在,橫臥在地面上的巨大鹿身,似乎身體里的雜質被剛才的高燒燃盡,現在的它就像是一塊白玉雕琢而成。
南美,熱帶雨林,河邊。
“嘿,劉,你怎么了,趕緊打完水我們要回營地,不要在那里發呆了。這是熱帶雨林,這鬼地方,說不定在你面前,就有一條鱷魚躲在水里。”
這位烏鴉嘴的老兄話還沒說完,“嘩啦啦——!”一聲。
那位被稱為‘劉’的男子面前河水突然暴起,一條黑影從水下閃電般撲出、撕咬!
那是一條巨大的鱷魚,它從水下沖出、到一口咬住離水邊還有四五步距離的男子小腿,僅僅用了不到半秒的時間。
這點點時間,甚至不夠周圍的人反應過來。
已經確定咬住了獵物,這條巨大的鱷魚開始向后拖拽,企圖把獵物拖入水中——這種穿著奇怪東西的猴子向來會互相幫助,所以必須在其他猴子反應過來之前,趕緊把獵物拖到水里才行。
今天這頓午飯是穩了。
鱷魚奮力一拖,竟然沒拖動;它再次發力、四條粗短腿全力倒車,把河岸邊的泥土地上都壓出了四個凹陷,再一拖,可是獵物簡直就像是立地生根的大樹一般,還是紋絲不動!
死亡旋轉!
這是鱷魚捕獵的拿手好戲,它要靠自身的旋轉,將獵物的小腿撕下來。
我轉!呃——轉不動——下巴都快被扭斷了,鱷魚這下尷尬了。
“啊————!”后知后覺的尖叫聲終于響起,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
幾位青年男子快速朝這里奔來,而站在不遠處警戒的向導拔出短刀,正要撲向鱷魚。
這是一個小小的探險團隊,是莫西格國立大學生物系,詹妮弗教授帶隊,研究熱帶雨林生態結構的研究組。
被鱷魚咬住小腿的劉遠先生,是詹妮弗的得意助手,從以往的經驗看,劉遠的年齡雖然不大,但是在操作實驗設備和野外生存方面都是一把好手,所以在露營的時候,詹妮弗才會讓他去打水。
要知道,在這種熱帶雨林中,去河邊打水并不是全無危險的。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就連劉遠這樣不止一次進入熱帶雨林的資深研究員,這次也濕了鞋。
然而下一刻,撲過來搶救劉遠的同事和向導們,大家紛紛停住腳步。
千年難得,這條鱷魚居然主動放開了獵物,它小心翼翼的挪動四條小短腿,一步一步開始朝河水中后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劉遠,大嘴巴咧成一個奇怪的模樣,似乎在——媚笑?!
南美洲的一只蝴蝶,在某個關鍵時刻恰巧扇了一下翅膀,太平洋上可能會掀起一次颶風——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南美洲的劉遠被一只鱷魚打斷了計算,在柳生元和的周天萬化大陣的億萬星光里,有一點星光走歪了路途,撞擊到另外一點星光上。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失誤,很快被糾正過來,能量繼續按照正確的途徑循環、流轉,為每一個細胞提供足夠的護持。
然而,在柳生元和隔離人工智腦與白鹿本身大腦的保護層,因此產生了一次微不足道的波動。
連接天然大腦的人工智腦兩部分腦組織的神經纖維里,產生了一點火花。
時間慢慢過去,白鹿的狀態越來越穩定,細胞中的劇烈變化漸漸趨于平穩,新的基因漸漸趨于穩定,甚至開始正常的新陳代謝。
“呼——”柳生元和長出了一口氣,自己終于把白鹿保下來了。
先不說此刻的白鹿是一頭如何珍貴的樣本,單單是家里那三個小蘿卜頭,要是看不見大白回去,還不知道要傷心成什么樣子呢。
而且老爹柳生和島也把這頭白鹿視為柳生家崛起的象征,這要是死了,柳生元和還得在費力培養另外一只白鹿出來交差,誰讓現在柳生家的家徽,就是這個家伙的大腦袋呢?
“起來吧,自己回地下基地去。”柳生元和拍了拍白鹿的腦袋,示意它起身回去。
“呼——呼——嗚——嗚——服——服——服氣——父親——父親!”白鹿含含糊糊的呼哧了半天,最后終于發出了清晰的聲音。
“啥——?!!!!”
“父親!”
“你,會說話了?”
“您創造了我,您是我的父親。”
這是一句完整的、邏輯清晰的話語,斷斷不可能是柳生元和聽錯了。
柳生元和雙目一凝,白鹿頓時像是被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蟲一般動彈不得。
無窮星光流轉,白鹿體內的每一個細節,都在柳生元和心中流過。
問題還是出在大腦上。
此刻,連接人工智腦和白鹿本身大腦的神經纖維,產生強度正常的神經電流,刺激兩端的生物組織產生了某種異變。
這種異變到底意味著什么,柳生元和還無法判定。
但是目前看來,最直接的一點就是,白鹿似乎不再用固定的神經信號來激發人工智腦中的固定程序,而是像人體調動記憶一般,可以直接調用人工智腦中的信息。
“父親,請您——息怒。”白鹿戰戰兢兢的聲音傳來。
“你怎么知道是我創造了你。”柳生元和放開白鹿,隨口問道。
“我的腦海里有您創造我的記憶。”白鹿小心的回答道。
現在柳生元和能夠確定,這頭白鹿腦部產生了某種變化,記憶以人工智腦為主(因為父親這個稱呼,是他給第一代人工智能設定的,即柳生元和自己的細胞制成的‘缸中之腦’),但是思維火花的出發點卻是以它原本的大腦為主。
這是柳生元和夢寐以求的大腦芯片科技!
至于到底是如何達成的,柳生元和還有不少細節方面沒弄清楚,不過那些都是細節。
至少眼前有一個實例可以證明,通過對大腦的直接連接,可以對生命體直接輸入記憶!
人類在研發人工智能的時候,一直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人類大腦的記憶力和計算力都是有限的,但是計算機的記憶力和計算力是無限的。別說什么現代計算機復雜程度遠遠比不上人腦——人腦是用多少年進化出來的?計算機出現才多少年?
按照計算機的發展速度,復雜程度超過人腦是必然的,那時候,憑什么說,計算機完全不可能產生智慧?
當然,現在的人工智能還不能和人類大腦相比,畢竟現代最強大的計算程序,也不過是所謂的‘人工智能靠人工’,是靠人預先寫好答案,讓計算機遇到問題時,能夠按照一定算法篩選出最優答案而已。
可是,柳生元和開發出的生物智腦,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突破了這個極限。
柳生元和的生物智腦可以按照他的‘無憂樹’邏輯模板,處理一些完全未知的問題——比如說欲望牧場實行的教育方法,就是那里的人工智能按照柳生元和的思維方式提出的。
正常人,哪怕是柳生元和自己,也絕不會光明正大、直接提出在學校里實行死刑啊!這完全是人工智能自說自話,按照最優教學效率提出的解決方案。
但是生物智腦依然是嚴格的按照底層邏輯方式來處理問題,如果有人能夠通過大數據統計所有人工智能對問題的處理方案,還是有可能分析出人工智能的底層邏輯模板。
現在白鹿卻代表了另外一種可能——那是生命和計算機的融合改造。
腦插芯片似乎也不再是夢想,人類對于計算機技術的進步也不用再如此顧忌了。
柳生元和陷入沉思。
白鹿的將大腦袋低了下來,輕輕在柳生元和身上蹭啊蹭啊——這是一種討好,也是一種提醒。
在天空中,有一種恐怖的力量正在醞釀,就算是白鹿如此強橫的生命,也對這種力量感到萬分恐懼,它需要一個依靠。
“嗯,也差不多了,你先回基地去。”柳生元和輕輕拍了拍白鹿的脖子,讓它趕緊離開這里。
“呦——”白鹿有些膽怯。
“沒事,去吧,有我在這里,不會找到你頭上的。”
柳生元和再次拍了拍白鹿的脖子,順手一抹,在白鹿身上罩上一層力場,暫時隔絕了來自天空的恐怖壓力。
白鹿這才敢撒開四蹄,一路奔行如電、腳底抹油沖進機場大樓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