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元和左手的出手一按,速度看起來并不算很快,不但松原樹直看的清清楚楚,連在臺下的眾人,也都看的明明白白。
“這位柳生大師也太托大了吧?”
“就是,不過也許另有奧秘呢?”
要不是柳生元和走上擂臺的兩步,實在太過驚艷,擂臺下面的眾人,簡直都要嘲笑起來了。
這種笨拙直接的中路攻擊方式,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尤其是出手速度又慢,居然還是用掌按出去的。
要知道對于赤手搏擊來說,拳頭的攻擊速度總要比巴掌要來的強的多。
何況出掌的姿勢本身倒是夠優美了,可是從發力的貫通性來說,掌法是遠遠比不上拳頭的。
什么一拳不如一掌,一掌不如一指,這都是小說中描述的境界,反正現代搏擊中,大家都是用拳頭,沒看見過誰用掌法、指法,倒是摔跤、柔術比較常見。
今天居然看到有人用掌法,頓時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松原樹直微微扭轉腰部,借著扭轉腰部的力量,用右手小臂從側面擊打黑假面按過來的左手小臂,這是對付直拳和刺拳的標準防御方式,不但可以擋開對方從中路直進的攻擊,還可以通過側擊打,打亂進攻方的重心,為自己下一步反擊創造良好的環境。
可是,就是這么像拳擊教科書一般標準、千錘百煉的防御方式,在黑假面的這平平常常的一按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柳生元和應付的方法,說稀奇也不稀奇,說不稀奇也稀奇!
就在松原樹直側擊的右臂即將從側面擊中柳生元和的小臂時,柳生元和按出去的左手很輕松的做了一個小幅度,向側面抽打的動作,這個動作看起來是如此自然而然,就像大家把左臂向外微微擺動一下似的,根本沒什么難度。
可問題是,黑假面的這一下左臂側揮,是在黑假面左手筆直前按的過程中做出來的。
正常人一拳或者一掌打出的時候,無論是精神和肌體,都集中在拳頭的正前方,在這一拳發力的過程中,手臂向側面是根本無法發力的,可是黑假面這一按,竟然在筆直前按的同時,向側面發力揮臂。
這一下揮擊的力量不大不小,正好和松原樹直右小臂側擊的力量相互抵消,就像是松原樹直在幫助黑假面,將他偏離軌道的左手推回原本的攻擊路線一樣。
在這樣近身搏擊的時候,兩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一招失誤的松原樹直根本沒有第二次防御機會,眼睜睜的看著對手的左手突破防御,擊中自己的胸腹之間!
柳生元和的手掌在即將按到松原樹直身上時,突然做了一個旋轉動作,變成掌根向上、指尖向下,托在松原樹直的胸腹之間。
下一刻,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大力將松原樹直的整個身體推的飛了起來!
在臺下的眾位戰友看來,松原樹直連這個簡單的直線攻擊都沒擋住,像個白癡似的被這么簡單的攻擊按在胸膛處。
然而下一刻,奇跡出現!
身高一米八,滿身肌肉的松原樹直,居然頭也不回,倒退著飛躍而起,躍起的高度,正好讓他的腳底擦過拳擊臺的護索,躍出了擂臺,然后松原樹直雙腳一前一后,膝蓋微彎,保持著拳擊防御架勢,穩穩的站在擂臺邊上的地面上。
“酷啊,松原你還有這一手?”
“跳的漂亮!不過,松原你老實說,這特么是你自己跳下來的么?”
站在擂臺上的柳生元和,不禁嘴角露出了笑容,自從昨日,第一次體驗了先天的感覺以后,雖然限于自身還不能適應先天秘境,只堅持了片刻,身體就自動關閉了這種天人合一的奇妙狀態。
但是,光是在短短一刻鐘之內的身體內外交流,就已經讓柳生元和受益匪淺。
其他種種收獲暫時不提,單單是對身體隨心所欲的控制力,已經上了不止一個臺階!
以前柳生元和發力的時候,總是需要協調身體各部位,力求做到讓身體像是一臺精密的機器一般,每條肌肉,每塊骨骼都完美配合起來。
只有這樣,他才能將力量充分發揮,也許別人揮出一劍,需要用到十五塊肌肉發力,搞不好身體里還有七八塊肌肉在不知不覺拖后腿,但是柳生元和揮出同樣一劍,卻有可能用到五十塊肌肉共同發力,拖后腿的肌肉組織根本不存在。
這等精密的身體控制能力,造就了柳生元和近乎無敵的體術能力。
但是到了今天,如果說以前的身體是一臺精密的機器,現在的身體就真的活過來了!
這當然不是說以前的身體是死的,而是說以前柳生元和發力要靠協調精密的身體指令,哪一塊肌肉先發力,哪一塊肌肉后發力,這都是有嚴密計算的,要經過千錘百煉的反復訓練,將各種姿態條件下,人體發力的技巧變成本能才行,周天武道就是鍛煉這種本能的技巧。
而現在,只要柳生元和想發力,根本不需要管身體如何運作,就像國家領導不會具體去管政策如何實施一樣,自然有下面的小官員去負責實施。
呃,其實一般人正常的發力也都是這樣做的,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控制身體像機器一般精密協調運作,都是只下達一個大概的命令就算完事。
可是,就像事物的發展總是循環推進一樣,柳生元和此時的狀態,是每一塊身體組織都好像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一般,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要做,并且知道該怎么做,發力的充分性和發力效率還要高于以前。
換句話說,就是以前的身體組織像機器零件,按照設定好的程序順序運轉;而現在的身體各個肌肉組織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
所以,柳生元和很難形容這種狀態,只好勉強用“身體活了過來”,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現在的狀態了。
現在的柳生元和,只要他想,無論什么姿勢,無論什么角度,都可以隨時做出任何動作——當然,由于人體關節骨骼的限制,會導致骨折的動作還是算了。
假如踏入先天的那一刻,柳生元和獲得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視野,那么今天的小試牛刀才讓他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不知不覺,獲得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發力能力。
“我他么的跳個屁啊!要是我有這能耐,早把你們這群鳥人打出屎來!”被戰友們圍著的松原樹直不耐煩的小聲罵道。
奮力推開這幫不靠譜的弟兄,松原樹直奔向還站在擂臺上的柳生元和:“大師,教習,您太厲害了,什么時候您開課啊?我肯定第一個報名!”
“是啊是啊,柳生大師您什么時候給我們開課?”
“大師,大師,您別走啊!您給指點一下怎么才能跳這么高啊!”
“去去去,別圍著了,柳生大師今天就是過來看看場地,武魂決還沒結束,哪有時間指導你們,等武魂決結束了,我自然會請柳生大師安排時間給大家上課的,先讓開,我們還有其他事兒呢。”
天野明峰與這幫年輕特警關系似乎很不錯,說話的時候大家也沒什么上下級的架子,更像是長輩對自家小輩的說話方式。
這三組特警都是特警中的精銳,而東京都的特警又是日本特警中的精銳,別看這群人一個個年紀不大,但論起職位來,在警方序列里還真不算低。
“天野大爺,柳生大師上課的時候,一定給我預約一個位置啊!”
“我也是,我也是!”
“還有我!”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些突然熱情爆發的特警們,要不是天野明峰就在現場,恐怕柳生元和想要離開這間健身房,就真得要靠拳頭才能打出一條路來才行。
方才,這些特警們一聽松原說到,自己壓根就是被柳生老師推的飛到臺下。
這幫年輕特警立刻爆發出了驚人的求學熱情。武俠夢人人都有,當然,在這個世界的日本叫做卡通夢,一拳一腳的樸實武道技巧,如何能比得上這種飄來飄去的超凡能力?
“柳生君,每次見到你出手,總讓人有一種驚艷的感覺!怎么樣,柳生君,再考慮考慮,在我們這里兼個職吧?待遇方面,估計你也不在乎這點錢,不過以后辦事有個警方的身份,有很多方便之處的!”
車一邊開,天野明峰一邊循循誘導,希望說動柳生元和能加入警視廳,哪怕只是偶爾來給大家上個課也是好的。
一邊聽著天野明峰介紹日本警方種種不上臺面的潛在福利,柳生元和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又有兩三個星期,沒去給自己的弟子們上課了。
柳生元和不禁有些汗顏,這偷懶偷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而且還拿著心一流那么高的工資————,嗯,有空的話,還是該多去看看。
“你說什么?弗蘭克、維托里奧和艾斯比他們都被淘汰了?”
聽到這個消息,紅衣主教扎拉利亞不顧自己一大把年紀,‘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可能是站起來的速度太快,血壓有點低,他搖搖晃晃的又坐了下去。
費魯橋就知道會這樣,所以他早就站在這位老爺子身邊。
紅衣主教扎拉利亞今年已經八十九歲高齡,就算在嚴重老齡化的教廷高層,都算是年紀最大的一位了——比他歲數還大的高層教廷人員,不是已經蒙主寵召,就是老得完全走不動了。
這位紅衣主教大爺偏偏還屬于教廷里的激進派,動不動就和教皇拍桌子瞪眼睛,這次他搶著率隊參加武魂決,就是要親自光耀我主之名。
這還是扎拉利亞大爺用自己年事以高,馬上要面見上帝。
所以要在見到上帝時,有點功績可以用來匯報的理由,才搶來的任務。
結果現在聽到這個噩耗,這位八十九歲高齡的紅衣主教沒當場氣出個好歹,就算是身體保養的好了。
“是的,很不幸,我們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費魯橋苦笑著說。
這一次,教廷花費了大量的人情物力,動員了足足九位黃金騎士級別的武道大師來日本參加武魂決,在前面的幾輪比賽雖然激烈,但還算在大家的預想之中,就算一直到八強賽,總體成績都還算可以,除了那位殿下以外,還有三位黃金騎士進入八強。
可是沒想到的是,在八強賽分組時,本來是為了避免自相淘汰,教廷與組委會協商,將四位歐洲選手分到兩個賽區(八強賽只有兩個賽區,每個賽區四個選手,最終每個賽區出線兩人)參加比賽的,結果竟然遇到了地雷!
兩位籍籍無名的高手突然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里蹦了出來,硬生生的淘汰了兩位黃金騎士,躋身四強。
這等高手,怎么可能會無中生有的蹦出來?
這兩個人都是來自赤旗國的無名高手。一個應該是來自藏密的密宗教派修行者——波仁多,以前武道界根本沒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從教廷的情報系統里,在比賽事后倒是把他的來歷翻了出來。
波仁多是藏密嗒然寺的傳人,是藏密秘傳中的秘傳——阿耨多羅般若一脈()。
這一脈的修行者很少過問世事,除了自己的教區以外,基本不參加任何藏密宗教活動。
他們專門負責尋找活佛的轉世靈童,凡是活佛轉世,都要請這一脈的傳人,溝通冥冥之中,活佛轉世那一刻留在虛空中的信息,才能找到轉世靈童的下落。
阿耨多羅般若一脈向來不以武力稱雄,也不知道怎么了,這位波仁切竟然會跑來參加武魂決。
而另外一位就更扯了,前面這位波仁切好歹還可以找到來歷,而這位名叫‘于騰’的年輕高手,壓根就沒有任何相關情報,以前也沒有這個人參加任何比賽的記錄。
似乎他就是閉門苦修,一蹦出來就是超級高手一樣。
他在八強賽上,先對上了‘不殺之黑假面’,左手刀右手劍,和黑假面刀來劍往,兩人打的有聲有色,只不過最后被黑假面步步為營,打了足足有十分鐘以后,被逼落臺下。
第二場對抗黃金騎士弗蘭克,弗蘭克使用的武器是長柄戰錘,結果這位于騰提著一柄長槍上陣,根本沒有給弗蘭克近身的機會,一柄長槍舞的花團錦簇,十三分鐘內擊中了弗蘭克六次,雖然都被鎧甲抵擋住,沒受什么傷,可是弗蘭克也被淘汰出局。
等到了這位于騰的第三場比賽,黃金騎士維托里奧使用大盾加戰劍,本來這種武器防重于攻,正好克制于騰變化無端的長槍技。
結果這位于騰選手這次拎了兩柄大錘上場,一連十四記天雷霹靂般的重錘,活生生砸裂了維托里奧的現代工藝復合材料制成的盾牌,將他震出場外。
至于另外一位黃金騎士艾斯比,在對付喇嘛波仁多的比賽中,更是輸的莫名其妙,交手不到三分鐘,竟然稀里糊涂的一腳踏空,摔出了擂臺。
這尼瑪找誰說理去?
老主教捂著胸口,呼呼直喘,費魯橋連忙熟門熟路的從老主教的胸口衣服里掏出藥瓶,將急救藥物塞進扎拉利亞紅衣主教的嘴巴里,一陣撫胸拍背,總算讓老主教緩過這口氣來。
得了,下面也別匯報了,趕緊將老主教送醫院檢查身體吧。
費魯橋連忙叫進幾個隨從,攙扶了老主教走出總統套房。(這家賓館總統套房不止一間,另一間是英國公主殿下住著。)